“苍儿?你来啦?”闻风笑半睁着眼笑道,他显然睡迷糊,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现状。
皇少苍赶紧立起身子,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如擂鼓般的心跳难以平静。
“嗯?”这孩子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他这么慌慌张张?
闻风笑抬头,看到的是徒儿捂着嘴脸红侧目的状态,他面带疑惑地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还在水中泡着,水温凉了不少,热气散开,水下绝色一览无余。
两秒后闻风笑明白少苍为什么脸红。
“唉~”闻风笑用手扶着额头的黑发,叹气道:“你是我养大的没错,可高低得避避嫌啊。”
“抱歉。”少苍依旧慌乱地左看右看:“我担心你因为水温低而受凉,没想那么多。”
闻风笑突然从水里站起来,皇少苍更是一惊,怂着肩往后退了一步。
见他要走,闻风笑却叉着腰,大大方方道:“跑什么啊,帮我拿毛巾。”
“啊?……哦。”少苍满脸通红,却很听话地从屏风上拿到大毛巾,捧到师尊身边,一路半眯着眼,挪到他背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给他把毛巾盖肩膀上。
皇少苍比闻风笑个子高,就算从背后,也能看见他前面。
真美……
嗯?——美什么啊!快住脑!
“啊秋!!”闻风笑打了个喷嚏,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
少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另外拿起一条毛巾就去给他擦拭头发。也不再胡思乱想,非常认真细腻地照顾着师尊,以免他着凉生病。
刚洗过的皮肤白里透着红,热气蒸蒸地从发丝间泛起,将浴水残留的清香灌入鼻腔。
闻风笑用浴巾裹住身体,抬起白腿跨出了澡盆,然后面朝着皇少苍,低着头,乖顺地让他擦自己头发。
也因为这个举动,他看到了少苍身体的反应。
他心想:这臭小子动了什么歪心思才变成这样?
然后有很自觉地反省:
罢了,看到迷人的我会有冲动也正常,反正他也不敢做什么。
闻风笑发出咯咯的笑声,浴巾下的肩膀也为微微颤抖,这让紧张得要命的皇少苍一下子泄了气,他解除紧绷的状态,问道:
“师尊笑什么?”
“看着你从那么小长到现在这样的身高,又很健康,还挺有成就感的。”闻风笑答道,边用手比划着他的身高。
他又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展现他的不拘小节了,可真是不怕死!
“师尊。”皇少苍隔着毛巾捏着对方的双肩,努力忍住想要把这层薄布扯掉的冲动,咬着牙关,说道:
“别再挑我了……不然的话……”
皇少苍用一个稍稍前顶的动作代替了回答。
闻风笑隐约感觉自己的小腹被什么被戳了一下。他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些。
赶紧把毛巾裹好,退后几步,微微颤抖着说道:
“退下吧,我要更衣。”
少苍忍耐着已然迷乱的气息,应道:“恩。”
然后,只能艰难地挪着步子移开。
不久,下人为二人送来了晚餐,闻风笑和皇少苍在主屋的餐桌对坐吃饭。
这顿饭吃得安静,两个人相顾无言,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避开先前的尴尬。
闻风笑悔得肠子都青了,每往嘴里扒一颗米,就反思一回自己为何要挑他?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皇少苍几次想说点什么,抬头却对不上闻风笑的眼神。
他又在躲着自己了。——皇少苍只得苦笑,他隐约察觉到,他无法在这段关系里往前推进哪怕一步。
主动权在这个人手里,而他,不敢踏进皇少苍的世界。
“我把盘子拿给下人,一会给您梳洗。”
饭后,皇少苍收拾着碗筷,说道。
“不必了。”闻风笑托着下巴:“我自己的事,该学着自己做了。”
“……”
“不能一直赖着你嘛。”
“是。”
才怪。
一点都不好。——皇少苍难掩烦躁,只能撇开脸,不去看他。
他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可以的话,真想把师尊囚禁在一个无人可发现的地方。束缚住他的双手,让他连吃饭都得靠自己一勺一勺地喂,永远离不开自己……
可他永远不会对闻风笑真的这样。
他喜欢的,是那个不受拘束,自在逍遥的人,他自己成了锁链,就太讽刺了。
皇少苍离开后,闻风笑换上崇关缜为他准备的睡衣,爬上床,抱着自己的膝盖,靠着窗。
他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皇少苍对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傻子,皇少苍的举止俨然是在表达爱慕。
少苍这样……算是正常青少年男孩的范围吗?——闻风笑思考着:我很有魅力是真的,可到底是男子,他这样下去,以后还能成亲吗?
——想到这儿,他把双膝搂紧了些,下巴磕进小臂里。
——月神祭后,他就要走了,等待他的未来里,是成王败寇,若他为王,有的是臣子给他说媒献女。
闻风笑抬起头,看了眼窗外,月牙被乌云半遮半掩,银光透过斑驳的窗花散在他的眼眸里,波澜起伏。
——那时,他也会有皇后、妃子,给他生育子女,延续皇家血脉。
我,不能变成他成王路上的绊脚石。
下定决心之后,闻风笑有些冷了,他掖好被子,被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这才勉强把罪恶感拦在窗外。
第二日一早,众人在喝早茶时,迟以恒上门拜访。
“才到了一天你就知道人在哪儿,迟大人的消息可真灵通啊。”闻风笑感叹道。
“你也不想想,泰安城是谁的主场。”迟以恒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封请帖,交到了闻风笑的手里。
完成公务之后,这才拿起下人为他奉上的茶水。
“什么事?”崇关缜好奇地问道。
“嗯,四大门派已聚齐,择日将在泰安山脚举行宴会,宴会结束后第一个场项目就开始了。”
少苍听完内容,问:“玄机门的人也到了吗?”
迟以恒答道:“杜门主包了城里最好的祝轩客栈,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们不知道?”
“我们昨天傍晚才到,门都没出过了。”闻风笑回答。
“既然离宴会还有几日,你们想私下见别的门派人也可以。”迟以恒说着,便把 风刀派、妙心门两家的所在地也告诉了闻风笑等人。
“风刀派的人没进城内,而是在近郊扎营休息,妙心门本就为在泰安城北,是方圆数座城池里有名的医馆,你们有空去可以去看看,他们那儿有很多稀世珍药。”
“怎么?还能买到那种短期增强实力的药吗?”闻风笑一边吃着甜粥一边问。
“师弟!注意言辞!”舒阳向他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提醒他不可乱说话,跟迟以恒关系再好,对方也是皇帝的下属,给人落下图谋不轨的口实就不好了。
“还没开始比试,你怎么就满脑子想如何作弊了?这么没信心吗?”迟以恒知他在开玩笑,也是嬉皮笑脸。
“不至于,这月神杖花落谁家我都无所谓,哪怕有灵药我也不花冤枉钱。”闻风笑把最后几颗小元宵吃完,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你最好是。”迟以恒起身:“不说笑了,我还有工作。”
“嗯。”闻风笑起身,看了崇关缜一眼:“我们要送送迟大人。”
“是。”崇关缜对门主还是很有礼节的。
一行人把迟以恒送到了正门门口。
在走之前,迟以恒悄悄靠近闻风笑,凑他耳边说了什么。闻风笑嘴角上扬着点点头,一旁的少苍看着面无表情,却捏紧了拳头。
这俩货凑在一起就不会去干什么好事……
半只脚踏出门,迟以恒又回头,道:“城北有家糖水店的桂花芋圆很好吃,你今日出门的话不妨去尝尝。”
“即是如此,迟大人怎么不顺便买几份带来给我们吃呢?”闻风笑不客气地敲起他竹杠。
“我这种小官,那点破薪水!酒都不够喝的,还请你这一大家子?”
闻风笑撇嘴:“抠搜~”
迟以恒摇头,一脸无奈:“不是你每次见我,都问哪里好吃的甜食店吗?不然我一大老爷们关注这个干嘛?你别找茬啊,阿笑。”
他到现在都以为是闻风笑本人爱吃甜食,而这个宠徒狂魔也从不解释清楚,就让误会维持下去。
“是是,小弟知错。”闻风笑耍赖般摆手。
“走了哦,别送了。”
“恩,迟大人辛苦。”
迟以恒走后,闻风笑双手插在衣袖里,转过身,看向一脸茫然的众弟子。
他笑了笑,说道:“李玥,给大伙发一个月的现银,这几天就随意在泰安城玩吧,想和谁一起都随意。”
“多谢门主!”众弟子们大喜。
舒阳提醒道:“玩可以,可别惹是生非!”
“是,副主。”
弟子们散去后,闻风笑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身边那唯一没走的徒弟,问道:“你没有想去的地方吗?”
皇少苍表情难得柔和:
“其实,弟子想去祝轩客栈。”
闻风笑收起微笑,他知道少苍是想去看望妹妹,毕竟他们兄妹俩有半年未见了。
“那走吧。”
“师尊跟我一起吗?”皇少苍忍不住期待。
“反正我也没事。”
“我也想去看看皇夕!”舒玉插嘴道。
闻风笑看了一眼留在驸马府的舒阳和久胜,问道:“二位呢?”
“我昨晚检查了几个懒鬼的兵器,都有缺口,今日我和久胜去找个铁匠铺替众人把武器休整一下。”舒阳正色道。
“师兄不愧是持剑师,以前起就会突袭检查师弟们的兵器,这习惯倒是一直没改。”作为门主的闻风笑自愧不如。
“不然你会定期保养佩剑?”舒阳反问。
闻风笑心虚看了眼身边的皇少苍,心想完了,现在还是没有养护兵器的习惯,因为这些琐事他全都给少苍去干了。
祭后他真走了,以后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