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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九月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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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的霍卿荣突然胡乱挣扎起来,她伸出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继而又无力垂落。额头逼出冷汗,嘴里胡言乱语着让人听不清的话。

陷在噩梦中的人脸色愈发涨红,直到一根手指伸去探她的鼻息,才发觉她竟然憋着气。

“殿下?殿下,殿下。”担忧的轻声呼唤没有阻止噩梦的持续,他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霍卿荣紧紧扣住床沿出血的指甲。

“叮——”

清脆的敲击声一出,床上的人似有察觉,突然噤了声。

“叮叮叮。”敲击声还在继续,霍卿荣逐渐安静下来,纤长的睫羽轻颤,她在黑暗中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敲击声戛然而止,金宜书顺手放下床头霍卿荣用来打发时间的铁片和小铁棍,轻声开口:“殿下醒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嘶,”霍卿荣刚动了动头准备起身,就觉得后脑一阵钝痛,她伸手摸过去,纱布之下只有一个圆润润、核桃大的肿包。

“殿下还是躺着吧,你从马上掉下来摔了后脑,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霍卿荣拍开他伸过来搀扶的手,从床上坐起来。床边放着燃烧的香炉,就着那微弱的光,她看向金宜书的左胳膊:“怎么是你在这。”

金宜书指了指屋子另一侧黑暗中的书案:“那个姑娘叫芷兰?她守了你一天一夜,我让她先睡下了。”

确认了芷兰无碍,霍卿荣放下心来,依靠在床柱上,淡淡的开口:“你的胳膊怎么了?”

屋内突然寂静的过分,霍卿荣又说:“你的马受惊的时候,以你的马术,你应该能制服它的,为什么突然收了一只手?”

金宜书站在原地有过片刻的僵硬,忽然又很畅快地笑了笑,跪到床边的脚踏上,将撸起袖子的左胳膊伸过去:“是那天留下的,多亏了这条胳膊,我如今才能活着再次见到殿下。”

霍卿荣听出来他说的是哪天,伸手搭上去,他手臂内侧有一条斜着突起的伤疤。

“大夫说伤了经脉,所以不太能用力。殿下方才也是梦到那一天了吗?”

霍卿荣抿了抿嘴,没有回答他。

他便轻声开口,又说:“殿下,无论是律家,亦或者东平,他们加之于我们身上的罪恶,总有一天我们会全部讨回来。只有我们,我与你,才应该是对彼此最信任的伙伴啊,殿下,不要再生臣的气了。”

梦中溺水的窒息感还萦绕在脑海间,霍卿荣动了,她伸出柔软的指腹在那条丑陋崎岖的伤疤上拂过,引起一阵战栗,引得他的目光死死跟随着游走的触感。

她说:“你说的对,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有律家,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起来吧。”

这声音听在耳中宛如天籁,金宜书猛地点了点头,心中的激动还未平复,只听她又问。

“你胳膊的伤,金家几十条人命,我一定替你报仇。告诉我,是谁下的手?”

霍卿荣毫不留恋地收回手,俯身凑近目光灼灼直视着他:“律立明还是律从风?抑或是那个律从云?”

一盆冷水倾倒而下,金宜书的瞳孔微颤,看着近在咫尺,肖想了十多年的脸,周身四处一点一点爬上一丝寒意,冰冻住他刚燃气的心火。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在她仅有的主动中反而退缩了:“不必心急,殿下,报、仇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天色不早了,殿下伤未好全,还是先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他走的很快,只听黑暗中,门被打开又阖上,脚步匆匆没有让人挽留的余地。

霍卿荣挑了挑眉,重新倚靠在床柱边,敛眸定定看着虚空处,抬手搭上了脖颈,好半晌默默叹了口气。

“叩叩叩。”

她正要睡下,紧闭的房门被敲响,霍卿荣以为金宜书去而复返,立马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进。”

门被打开,如幽灵一般连脚步声都没有,借着屋外的月色,霍卿荣盯着那一闪而过的高大身影,伸手摸到了床头的小铁片。

下一瞬一个火折子突然被吹亮,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边。

“公仪素书?”

霍卿荣惊讶地开口,皱起的眉头继而平复:“你不是应该在越州吗?律子政出事了?”

公仪素书没有回答,很是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将举起的火折子换到拿剑的手,在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你一连三、四个月不回信,他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叫我回来看看。”

这一句话说得是轻飘飘,背后却可称得上一路艰辛。

律子政刚出晋京就开始写信,七日一封厚的,三日一封薄的,只要有空,就在写。写得轮值的信使都能凑齐一场马球,跑得越州到思朝阁和将军府的路上那是一个寸草难生。

然而苦等数月也没等来半个芝麻大的回信,又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在京中出了意外,即便谢良人几番劝说霍卿荣绝不会出意外,他也听不进去,连上战场都心不在焉,差点被敌军一拳抡死。

公仪素书才答应了他这般无礼的请求,回京替他一眼。

果不其然,思朝阁和将军府都不见人,他在府里潜伏了三日才从前院一个小屁孩嘴里听到人进了宫。

因为担心律子政在战场上又胡思乱想丢了性命,所以他立刻进了宫,本来一日前他就能返回,不巧正看见她从马上摔下来半死不活的,只好又耽搁了一日才找到机会见她。

“你写封回信,我带给他。”

霍卿荣摸黑披上外袍,走到桌边点了灯,拿起那封信,信封很薄,想必是急着让公仪素书动身,没写太多话。

撕开信封里面果真只有一张纸,只写了六个字:平安否?盼回信。

霍卿荣看了,没急着回信,眼珠子一转,反而看向抱着剑的冷脸男人,冷冰冰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蹲在外面的?”

“从你进屋的时候。”

“一直都在,期间没离开吗?”

公仪素书着急回越州,不愿与她浪费时间,索性言明了:“我看见了,我不会说,你快写信。”

霍卿荣早听律子政说过公仪素书的来历,知道他只保证律子政的安危,听他这么说也不打算再盘问下去。

一来打也打不过,二来他要真把方才的话听全了,都告诉了律子政,她也只不过多麻烦些。

然而这回信,也不能如此轻易就写了:“公仪叔,可否帮个忙?”

“不可。”他回答的很快,没有半分犹豫迟疑。

霍卿荣早料到如此,在心底冷哼一声,走到书案边,取纸拿笔,草草写了几个字,装进信封里递给他:“思朝阁有一种牡丹,开到六月不败,劳烦您去让掌柜的折三枝带给他——”

他张嘴又要拒绝被她话赶话堵住:“他看了就不会胡思乱想,能专心打仗,珍惜他那条小命的。”

公仪素书接过信,略后仰了仰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满眼写着不信任,防备的模样彷佛霍卿荣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女,而律子政就是已经被迷了心智的蠢笨书生。

火折子一吹即灭,霍卿荣眨了眨眼,抱剑的男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她刚松了口气,突然被一把抱住,颈间立时传来黏黏糊糊的水感。

“呜呜呜,主子,你吓死我了!呜呜呜。”芷兰嚎啕大哭,扒着人紧紧不放手。

“好了,”霍卿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小芷兰,我这不是没事吗?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芷兰气鼓鼓的从她怀里出来:“哪里是叫没事?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那能叫没事吗?”

霍卿荣失笑:“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这不过是苦肉计,不会真的出事的。”

“真的吗?”芷兰擤了擤鼻涕泡,将信将疑的问道。

“那自然,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信!”芷兰终于笑了,扶着人回到床边躺下:“不过主子,咱们阁里啥时候开始种花的啊?还是开到六月都不败的牡丹?”

霍卿荣勾了勾唇角:“我说有,自然就会有。”

芷兰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肯定又是暗中谋划了什么,昨日之前的芷兰或许到这里就不会再问下去了,但是经过霍卿荣这回坠马的事,芷兰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所以她打破砂锅问到了底。

霍卿荣看着芷兰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花自然不是真花,你仔细想想思朝阁到底哪里会有牡丹?你也见过的。”

这话几乎点明了,芷兰立刻想到了自己在虎威时写的那两封信:“是牡丹密信!”

“聪明!”霍卿荣平躺下去,继续为她答疑解惑:“去岁三月三我刚回晋京,在思朝阁留了一封密信,让掌柜的在合适的时机打开,完成里面的任务。”

“哦,所以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霍卿荣摇了摇头:“折三支的意思是等三个月,眼下,还要在宫里先办成另一件事。”

话说到这里,她沾了枕头就开始犯困,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慢慢阖上眼......

芷兰却惊呼一声:“那主子你岂不是骗了公仪先生!他若真照办了,太子却看不懂,还是天天担心你,在战场丢了小命怎么办?”

“无碍,他能活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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