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摆着几个小巧的礼品盒,最上面的小盒子被拆封过,沈卓凡随便拿起盒子,里面的一瓶香水便滑落出来,跌落在一堆礼品盒里。
沈卓凡只看了一眼,便捡起来塞进去:“怎么,别人送的东西舍不得用,全部锁起来?”
原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苏澜松了口气。
这些礼品盒是两年前过年的时候,沈卓凡拿过来的,当时他说是余藐买的,他只不过是充当搬运工。后来,当她无意间提及这些礼物,让余藐以后不要乱花钱时,余藐一脸莫名:“我记得我只给你买了个包包。”
至此,有些答案已经不问自明。
搬回苏市来后,她把这些礼物都装进箱子里保存起来。
沈卓凡说的没错,她舍不得用。
见她不语,沈卓凡情绪上来了,在箱子里随便划拉了两下,臭着一张脸起身:“箱子里放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重要的证件都找不到。”
苏澜没理会他的抱怨,蹲下去将礼品盒一样一样拿出来,在一堆红色获奖证书的下面,拿出了紫红色的户口本。然后再将那些礼品盒一件一件放进箱子里摆放整齐,才盖上盖子。
找到了户口本,沈卓凡就要走,苏澜让他等一下,然后收拾了几袋狗粮出来:“刚才那只狗是我养的,我等桂姨回来跟她打一声招呼,请她帮我再照看几天。”
“随便你。”
沈卓凡脸色仍旧不好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她。
大概过了40分钟,桂姨牵着平安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看到家里灯亮着,平安吐着舌头跑了进来到处乱窜。
桂姨爬楼累得够呛,在门口便丢了绳子,掐着腰喘气:“平安太能跑了,都不带喘气的,劲又大,拉都拉不住。前几天都是你聂叔带它出去遛弯,今天你聂叔有事出去了,累得我。”
苏澜笑着将桂姨扶进屋,“它就是仗着你和聂叔宠它,所以才越来越不听话。”
“倒也没有不听话,就是比较贪玩。”桂姨笑罢,问苏澜:“今天回来,还出去吗?”
“嗯,一会就走。”苏澜把几袋狗粮拿过来,“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平安还要劳烦你和聂叔帮我看着。”
“哟,这么晚了还走啊?”袁桂芳说着话,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因为明早有点事情。”
听到这话,沈卓凡撩起眼皮看了苏澜一眼,眼神里有一丝玩味。
察觉到他的眼神,苏澜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般地转向袁桂芳:“忘了给你介绍了,桂姨,他叫沈卓凡,我们明天打算去民政局领证。”
“桂姨你好。”沈卓凡微微颔首。
“你好你好。”袁桂芳连忙点头,心想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不知道苏澜跟他在一起会不会幸福,但一想到几年前这人特意跑过来陪着苏澜过年,又觉得,可能就是看起来高冷,实际上很宠苏澜也不一定。
过了片刻,袁桂芳突然反应过来苏澜说了什么,有些惊讶,“领证?!领什么证?”
“结婚证。”沈卓凡言简意赅。
袁桂芳惊讶得嘴巴长得大大的,看到苏澜有些赧然,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激,干笑了一声,“那个什么,苏澜,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一下平安的事。”
袁桂芳不由分说把苏澜拉到了自己家,掩上门了,才小声说:“澜澜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这领证可不像谈恋爱,不合适了还能分手。你跟你爸爸商量过没有?”
这两年苏澜和苏晏安的联系仅限于他给她打的两个电话,关系已经疏远得不能再疏远,所以很多事,也就无所谓商量不商量了。
她笑了一下,“桂姨,你放心,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其实他还挺不错的,你也知道,之前我们就在一起,后来因为误会分开了两年,现在还能在一起,我觉得也挺不容易的,可能你觉得我们领证太突然了,但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等了太久。”
苏澜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袁桂芳叹了口气,“日子是你在过,我和你聂叔也帮不了你什么,既然你说他好,那我们就支持你。这两年看你一个人,我们也挺不是滋味的,现在能找到你觉得满意的对象,我们也替你高兴。”
袁桂芳是看着苏澜长大的,她家的事,她几乎都知道,正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才会格外怜悯苏澜。
母亲早逝,摊上个不负责任的爸,奶奶过世的那些年都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袁桂芳叮嘱了苏澜几句结婚后要注意些什么,便送她出门了,“多的我也不说了,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可别像领证似的,这么突然。”
苏澜笑了笑,“肯定提前跟你们说。”
苏澜和袁桂芳出去的几分钟,平安在屋内大摇大摆地走着,像是巡视领地的国王,逛到沈卓凡面前,不由得打量起沈卓凡来。
沈卓凡冷淡地瞥了它一眼,心里十分嫌弃,从没见过这么蠢的狗。
或许是察觉到沈卓凡的轻蔑,平安有点生气,冲他叫唤了两声,还顺便龇了下牙。
就在沈卓凡想着要不要把它从窗户丢出去时,苏澜和袁桂芳回来了。
“那我先带平安回去了,你们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苏澜回答。
袁桂芳叮嘱完,带上狗粮,牵着绳子把一步三回头龇牙的平安往外拖。
“养狗不知道养聪明点的吗?”车上高速后,沈卓凡突然冒出一句。
连谁是主人都分不清,还敢冲他龇牙。
“它虽然是一只土狗,但其实也没那么不聪明。”苏澜看他不悦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它凶你了?”
“它敢!”沈卓凡冷哼一声,又恨恨道:“真是瞎了它的狗眼了。”
脑补到某人被平安龇牙凶的样子,苏澜绷不住抿唇笑了一声。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苏澜第一次在他面前笑。
沈卓凡面色稍霁,睨了苏澜一眼:“蠢狗随主。”
被沈卓凡连人带狗地骂,苏澜的笑容瞬间消失,侧头看着窗外不再言语。
沈卓凡一路沉默地将车开到了静海半山。
张姐已经休息,听到汽车开进车库的声音,连忙起来查看。
看到几年没见的两个人,张姐莫名地一阵鼻酸,转头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了回去,才转过来:“先生你们回来了,吃饭了没?”
张姐的这句话,跨越了两年时间,却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寻常的外出晚归一般。
沈卓凡还没说话,苏澜却率先回答:“厨房里有什么菜?”
“有一条鲈鱼,半斤牛肉,还有一颗洋葱。”张姐有点懊恼,如果知道他们今晚会回来,她一定多买点菜。
“差不多了,张姐你先去睡吧,我来弄。”
“这怎么成,你们坐一会,我很快的。”张姐撸起袖子就要去下厨。
“张姐不用了,我……”
“你,去洗澡,今天跑了一天,脏死了。”沈卓凡皱眉。
张姐看了眼脸色不虞的苏澜,低眉顺眼地去了厨房。
苏澜回到她曾经的卧室,推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和她之前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就连张姐给她准备的那套睡衣都还静静地挂在衣柜里。浴室里的洗手台上摆着一套未拆封的护肤用品,是她之前喜欢的牌子。
往事从海底泛起,带起不少沉渣,让她迷了双眼,在泪意侵蚀之前,她迅速进了浴室洗澡。
手臂受了伤,她洗得格外慢。洗了出来,才换上睡衣,房门就被张姐敲响了。
“苏老师,你洗好了吗?饭菜已经做好了,快出来吃。”
苏澜根本不饿,她之所以让做饭,是因为沈卓凡没吃晚饭。尽管如此,她还是重新穿上内衣,再套上睡衣才出去。
总不好让张姐三番五次来喊。
沈卓凡早已洗好澡,在餐厅等她许久了。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苏澜走过去坐下。
沈卓凡几不可查的“嗯”了一声,便提筷吃饭。
一条清蒸鲈鱼,他仅仅吃了两块,张姐给他盛的半碗米饭,吃了两口他就不再动。
“你吃这么少?”苏澜缓缓咀嚼着牛肉,有些食不知味。
他的脾胃不是一般的差。
“吃你的,少管别人。”
苏澜吞下嘴里的牛肉,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清澈:“你是别人吗?”
“不是吗?”沈卓凡挑眉。
过了几秒,苏澜认真回答:“你不是。”
沈卓凡审视她片刻,然后重新拿起了筷子。
苏澜沉默地给他布菜,她给他夹牛肉,他就吃牛肉,她给他夹鱼,他就吃鱼。一顿饭吃完了,盘子里的菜也所剩无几。
吃完饭,沈卓凡让她早点睡,然后就回书房了。
苏澜一夜难眠,听到张姐起来做早餐,她就起床了。
“苏老师,这么早?”
“嗯,睡不着了。”
“那你先去院子里散散步,早餐一会就好。”
苏澜去花园里走了一圈,顺便给花浇浇水。手机突然响起来,苏澜放下水壶,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才接起来。
电话是岑宁宁打来的。
“苏老师,周易的病有转机了。”
苏澜抬头看了眼沈卓凡卧室的窗户:“嗯,怎么回事?”
“国际著名无国界医生艾斯先生你知道吗?”岑宁宁在电话那头激动地说,“他明天要来沪市,周易的主治医生联系上他,说了周易的情况,他居然很感兴趣,愿意将周易作为研究对象进行治疗,你知道的,虽然说是作为研究对象,但是没有把握的话,他一般不会接手的。”
“我知道。”苏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