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鹤伊牵着黄颖萱回来，在门口快速扫了一圈，看向窗边的季云初：“伊娜呢？”
季云初局促地扣着掌心的袖子：“她担心奶油化了，就先走了。我……你店里没人看着，我就想着等你回来了再走。”
程鹤伊点点头，推了一下黄颖萱，默然往柜台走去。
“云初姐姐。”黄颖萱提着塑料袋凑近，“伊伊姐姐给你买的。”
她拿出一瓶苏打水：“我本来是要给你拿果汁的，但是姐姐说你更喜欢这个，我就选了这个。”
季云初接过苏打水，放在手心转了半圈，看向里边系围裙的程鹤伊：“原来你还记得。”
程鹤伊斜了她一眼：“废话，我是不喜欢你了，又不是失忆了。”
季云初收回笑容，不满地拧开瓶盖：“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程鹤伊没有理会季云初的抱怨，她坐回到位置上，戴上耳机继续学习她的教程。
在这耽误的时间够久，季云初看了眼手机，起身摸摸黄颖萱的脑袋，悄声走到程鹤伊面前。
程鹤伊暂停视频，抬起头看她。
“程鹤伊。”季云初的手肘撑在台面上，“我会把你欺负我的行为统统记下来，等我们复合了我再和你算账。”
程鹤伊嘁了一声：“困了就去睡觉，别在这睁眼做白日梦。”
“才不是白日梦。”季云初回头看了眼黄颖萱，突然凑近，盯着程鹤伊的嘴唇，“你喜不喜欢我，我还不清楚吗？”
她又凶狠地咬了一下空气：“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把你追回来的。”
——
“你的那些订婚礼物该怎么处理？”李若怡弹了个视频通话，问。
“先放你这吧。”季云初随口一回，“我现在没空想那些事情。”
“是是是，我们季大小姐现在忙着干苦力活追回自己的老婆，是没功夫想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李若怡啧了一声，突然为难道想“不过你那个模型该怎么办，那么大一个，我都怕把它碰坏了。”
李若怡笑：“季云初，你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有人送你公主的城堡？”
季云初的目光聚焦在一处，瞬间来了精神：“若怡，你有空吗？”
李若怡一顿：“怎么了？”
季云初激动地起身，打开储物柜的柜门四处扫了一圈，欣喜地蹲下，拿出里面的亚克力盒子，心情愉快：
“我那天收到了一瓶青梅酒，你要是有空，帮我送一下。”她顿了顿，“不过那瓶酒好像是密封的，你要是没那么多时间，你帮我寄过来也行。”
“酒？”李若怡弯腰找了一圈，翻出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青梅酒，“这……你也会喝？不会喝死人吗？”
“不会～”季云初擦拭着亚克力板上的灰尘，目光温柔地观察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那是鹤伊给我做的，当然喝不死。就算喝死了，那也是在她的怀里死去。”
“咦～～”李若怡抖着肩膀，甩去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的，你跟她和好了？”
“那还没有。”季云初躺在床上，指甲敲着亚克力板，“不过快了，起码我确定她还是特别在意我，特别喜欢我的。”
李若怡点头，将酒瓶抱在怀里：“行，那我把它寄到你的酒店里去。”
“不！”季云初坐起身，“我给你个地址，你帮我寄到那边。”季云初点开李若怡的聊天窗口，当即发了一串地址。
“这……”李若怡来回比对这两个地址，“没差多少啊，这是哪？”
“鹤伊的面包店。”季云初低头窃笑，“我难得抓到这么一个增加接触的机会，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
当初跟老板说好了不要工资，老板也不好逮着季云初这只羊拼命薅羊毛，送完程鹤伊的货再象征性地顺带送些附近的货物，她就让季云初回家休息。
程鹤伊一星期进两次货，季云初接过老板送的水果，道过谢后急忙往彼岸赶。
门口的木牌就这样被黄颖萱顺走，程鹤伊也懒得再折腾一个，她抬头瞥了眼在门口鬼鬼祟祟的身影，手指一顿，抿下嘴角，装作从未注意到那人。
季云初抱着亚克力箱子，站在门口咳了一声，指着门把手毫无底气：“你没有挂那个牌子哦，我……”季云初试探性地伸出脚尖，“我进来喽～”
程鹤伊头也不抬：“我挂着的时候你进来得还少吗？”
季云初缩了下脖子，轻声反驳：“所以你何必挂那个牌子呢？刻那七个字多费时间呐，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跟我相处。”
“反正都是和季云初有关。”
程鹤伊呵了一声：“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季云初撇嘴，轻声吐槽。她把怀里的模型放在台面上，指甲敲了两下亚克力板，提醒，“鹤伊，你还记不记得和我的约定？”
程鹤伊抬眸瞥了一眼，轻飘飘道：“我脑瘫，不记得我能和你有什么约定。”
“嘁。”季云初抽搐着一边的嘴角，“前几天还说自己没忘呢，今天就变脸了。”
她凑近一些，指着模型的主卧：“没关系，我记得。”
“你之前说要给我一个大House，鹤伊，你该兑现你的诺言。”季云初试探性地伸手，触碰程鹤伊的手指，“给我一个家，好不好？”
程鹤伊往后退了半指：“你的家在宁城，足够大，足够豪华，不在这。”
“是我和你的家，我只想要和你一起组建家庭。”季云初收回手，扯出一抹笑容，指着草坪上的一猫一狗，“你看，就像这个一样，我们养一只猫，再养一条狗，天气好我们就一起荡着秋千，逗逗猫，遛遛狗，天气不好的话，我们一家四口就坐在阳台上听着雨声，像以前那样依偎在一起。”
“鹤伊。”季云初鼓起勇气，伸手抓住程鹤伊的手指，“我知道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我们复合好不好？”
“只要你愿意跟我和好，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不好。”程鹤伊甩开手，起身看向季云初，“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听清楚了吗？”
“没有。”季云初摇头，“我耳朵不太灵光，你凑近些，盯着我的眼睛跟我说。”
程鹤伊叹着气，双手撑着桌子凑近，俯身与季云初面对面：“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听清楚了吗？”
“没有没有，你说得太轻了。”季云初侧耳，用手拢着耳廓，“你再近一些，我听清楚了再回答你。”
“季云初！”程鹤伊深吸一口气，强压满腔的无奈，身子前倾，盯着季云初的双眸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从——我的——世界里离开，听清楚了吗？”
季云初勾着嘴角，突然仰头轻啄程鹤伊的嘴唇，轻快地哈了一声：“程鹤伊，是你主动的，你先靠近我的。”
她舔着嘴唇，无尽回味：“你其实一点都不排斥我，对不对？你只是暂时不想原谅我，对不对？”
她趴着脑袋，从下往上地盯着程鹤伊的双眸：“要多久你才能重新接纳我？你跟我说个时间，我准备准备。”
程鹤伊咬着后槽牙瞪向季云初：“一辈子。”
季云初已读乱回：“知道了，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她指着一旁的模型，“一辈子太长，方便起见，要不我离你近些，你想要我了，我时刻准备着。”
“请你出去。”程鹤伊别过脸，指着门口，周身泛着一圈冷意，“这里不欢迎你。”
“我才不走。”季云初连连摇头，抱起台面上的模型示意，“你说了要给我一个家，你在哪哪里就是家，我为什么要出去？”
程鹤伊：“分手前的诺言能作什么数？你对我的诺言兑现了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我兑现我的诺言？”
“谁说我们分手了？”季云初仰头反驳，“你有说分手吗？我有同意吗？”
“程鹤伊，在一起和分手都需要流程，我们现在顶多是在冷战，从来没有分过手，我哪里没有资格让你兑现你的诺言？”
“是，我们是没有分手。”程鹤伊点点头自嘲地勾着嘴角，“你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我们连交往都没有过，当然没有分手。”
“程鹤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揪着我那一句错话？我已经知道错了，人孰能无过？”季云初将模型往那一放，“你的承诺我就放在这，我就要一个回答。”
“你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我？”
程鹤伊烦躁不堪，她双手叉腰，闭上眼缓了一阵，睁眼却又是那个碍眼的模型。往日那些恩爱的细节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当初越是甜蜜，如今回忆起来就越痛苦。她的视线重新定格在眼前这个模型上，带着脾气往前一推，随即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她本意是想让季云初识趣一些，趁早把东西拿回去，不要在她眼前晃悠。只是她正在气头上，未能妥善控制手上的力度，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碰撞声，空气在那一刻陷入僵硬。
程鹤伊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她无措地转过身，盯着地上的碎片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云初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满地的碎片，嘴角颤抖着蹲在地上。
程鹤伊赶忙拿起一个包装袋，走出柜台，看着低头哀伤的季云初解释：“其实这个是榫卯结构的，只要把组件都收起来，还是可以再——拼回来的。”
季云初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胳膊里一言不发。
程鹤伊的后背出了一层汗，抓着包装袋不知如何开口。
突然，季云初抬起头来，眨着红润的眼睛指向地上的碎片：“程鹤伊，你完蛋了，这下你真的要赔我一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