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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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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谈情说爱,殉情私奔。

这一干不要命行径,全独属于大户人家的小姐、少爷……

这些,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小女娘们的舍命游戏……

长生,生在土里,长在土里,就是个土生土长,不折不扣的庄稼汉子。

这憨傻汉子,两眼一睁只晓得当长工,只喜欢种庄稼侍弄庄稼,对田地里的庄稼,长生百依百顺,爱护有加。

对男女事,却是一窍不通一片茫茫。

他一个庄稼汉,实在想不明白小姐为爱投河、跳井自溺水中,好好的日子不过,不管不顾不要性命……

更不体谅姑爷敌视、仇视世间所有男女,不分黑天白夜不分场合,吃味,癫狂……

他们夫妻,一个,是阴沉沉的暴雨天,另一个,是热烘烘的大烈阳。

大雨瓢泼,烈阳高照。

汉子见了少爷小姐闲着无事,拿命瞎胡闹,实心无可奈何,亦是无话可说。

就如大风强吹,又如强风入脑,吹得人头皮清凉,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皮子不愿意耷拉,也被迫耷拉下来……

暴雨、烈阳实不是什么好天气。

这样的天,这样的人,庄稼沾不得,受不得。

浇死了根,晒死了命,天黑了,往星云里一躲,哪个能寻他们的身影……

好在,那两位根本就不是辛勤劳作的命!

他们不必吃苦,庄稼也不必受罪。

除开五谷俗事,这二人凑在一处做夫妻、做游戏,长生瞧着,其实十分合拍。

少爷有少爷的忙碌、福禄,小姐亦有小姐的繁忙、福寿。

而庄稼人,就该盯着庄稼。

当长工的就该想着主人家,当丫环的也该有个丫环样儿,成日围着他转,活不干,事不做,这又是什么道理?

汉子性子执拗,对元家那三位围着她打斗的姑娘,长生是有一些冷血无情。

他生来就是这样的命,就是这样的性子,这倒也不该全全怪他。

村长家,是金鸾的家。

乌头家,是金乌村的首富。

楚家,虽是外来户,但它家门楼里,既有秀才老爷,又有做大官的大老爷。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楚家人身背善心善念,整个金乌村,虽说沾不到楚家的光,到底,也没人敢招惹欺负这一家人……

楚家妹子,并非她娘老子亲生。

是学政大人抱来的,村里有点年纪的人都晓得,十几年过去,妹子越长越像学政,一村人,没一个说漏嘴,而今,也只有妹子和小娃娃们不晓得真相……

长生的“乌”虽也是金乌村的“乌”,一代一代传下来,到底隔得远了。

爹死了,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和几亩薄田一点薄产,乌家爷伯叔兄不黑心侵占,已经算是十分有良心,若还想着同族人接济,实在是强人所难。

秀才老爷秀才夫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很是可怜。

那会儿,楚家妹子才丁点大,秀才两口子又宝贝得紧,妹子身边,半刻离不得人。

家里头缺人使唤,秀才夫妇一边接济,一边雇用他们母子,这一收容,便是十几年……

老爷教他认字识数,太太给他做衣做鞋。

十来年一晃而过,长生吃得好穿得好,养得个高身壮,在楚家不受气不受累,比在自家还要好上十倍。

走出楚家,走出金乌村,世道艰难,多得是阴谋诡计,阴险算计,哪里,还能找到这样好的人家?

长生自认自己的命,不说有十成好,也有九成好了。

往后几十年,庄稼汉子没有半点多余的杂念头,安心老实的给楚家当长工,就是长生的毕生所愿。

金鸾,乌头,恋笙,长生,虽是一代人,自小一处玩乐,吃着一样的米,识一样的字,到底,是不同的。

一块田地里,那三个是稻穗开稻花,长生是野草结草籽。

长生心里并不嫉妒,更不望着天看着地,伤春悲秋自卑自负度日。

稻米能养人,草籽也能喂鱼畜。

只有一样事,长生放不下。他急着离开欢喜园,回金乌村,也是有缘由的,就是为着那一样事。

长生和老娘自打住进楚家,自家那几间茅草屋,越发没了人气。

没人气的屋子放不住,几年间,屋子越发破败不堪。

终于,在一个大风大雨天里,天雷一响,小屋坍塌倒地,破了一大半,从后,再也住不得人。

扛着锨背着锄,下地干活,进山进林,长生回回路过自家,瞧着那发黑发朽的屋,眼里总不舒服,心里更不是滋味。

四野无居所,心如何安定?

做活做工没个自己的窝棚,当长工亦无法当的心安神闲。

汉子的心思若说出口,老爷太太必定白拿银子给他,笑着遂了他的心愿。

长生虽只是个长工,到底也是个有一身力气的男人,何必事事央求人?

饱暖思□□,有个心事奔头,倒也不错。

于是,自长生少时起,他便暗下决心,定要凭自己的力气,推了那一地破败,再造一个新家出来。

一年两年,丝毫不觉累。

银子没攒够,心思还没说出口,老娘,一病没了,长生心中有憾。

去年秋,天下好收成!

到了冬日,长生终于攒够了银钱。

如愿的日子一天天临近,长生心里合计着计划着,等过了春忙,他就起屋子……

春日未完,妹子噗通一声跳河,为情所困,不愿活了。

长生慌忙从水里将人提起,捡回妹子一条命。

这一跳,吓得一家人再没别的心思,也跳乱了所有,长生心里不明白归不明白,步子却不迷糊,睁着有点憨傻的眼儿,黑天白夜围着妹子转,生怕妹子再想不开。

妹子要是没了,长生心里头也难活,小姐要是没了,他乌长生又给谁当长工呢?

莫说长生的心愿,便是金鸾乌头先头定好的婚期,也没能如期操办,为着妹子,只能一延再延,一直到妹子嫁了人,金乌两家方才成了婚。

过了夏,秋日里,长生下县去寻大人,一直寻到冬日方归……隆冬,长生借住临安城欢喜园,起房一事,也只能一推再推。

长生离了欢喜园,一人一马,在临安城里并非瞎逛,他问石料问黑瓦,忙得一时上马,一时下马,不亦乐乎。

一回楚家,晚间,秀才老爷、长生、栓子、乌头,四个男人凑一桌喝了好几壶,长生光动筷子,瞧着他们喝。

待那三人喝得半醉,长生把心底事一说,老爷醉着脸一指,便让栓子给长生帮工,又甩出一袋子钱,给长生买石料,打木头,做家具,找帮工。

长生摆着手不肯收,只叫栓子、乌头一道帮忙便好。

栓子,也姓楚,大了长生十多岁,长生和妹子都认栓子当哥,栓子也是楚家的长工,与其说是长工,倒不如说是楚家的家仆。

栓子的爹娘,是楚家的奴仆,是老爷从北边带来的。

楚家,在北边也是个大家族。

北边人读书比不得南边人,楚家男人,凡读书的,有一个算一个,最次的,都是个秀才。

听栓子哥说来历,说太太从前是个玩琵琶卖唱的,秀才要娶了伶人做正妻,其父母兄弟,楚家族人全不同意。

楚家人拿孝悌忠信,家族荣光做要挟,叫秀才抛弃琵琶女,另娶一门妻房。

秀才死也不从,连夜带着伶人逃家千里,从此丢了功名科举,吃苦也好,受罪也罢,爹娘姓氏全不认了,今生,再没回过北边一次。

抛家舍业,离乡千里。

长生听了,从来都不明白。

心里,却是钦佩老爷的,他一个长工,更多的是庆幸,年轻的老爷若是服管若是听话,那他又如何当楚家的长工?

早起屋有早起屋的好,晚起屋也有晚起屋的好。

元家少爷少奶奶各个大方,对他,更是尤其的大方,长生只在欢喜园里待了几天,得到的赏钱,再做两间屋子都够了,汉子手上宽裕了,做屋子,也不用它,只用先前自己一点一点积攒的。

长生拿了羊皮图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心里头脸上,真是说不尽的满意。

羊皮上画着他的新家,一笔一线,细致灵动,分寸契合,一花一草,似有香气,汉子摸着看着,怎不满意?

这图,是妹子照着他心里所想口中所述,一遍画成。

他家小姐,虽是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种,其实也是世间罕见的灵巧人。

花鸟鱼虫她画得,鳏寡孤独她画得,佛道神仙她画得,寺观屋墓她也画得,各式笔头做血肉指头,春秋四季,草木人间,一点即成,样样活现如有生灵在上……

他家姑爷,性子急疾,心子重疾,小气装腔,恶名昭彰,即便如此,长生也并不厌恶元家的四少爷。

欢喜园里,几处院子,长生全都瞧过了,各个院子有各个院子的好。

他私心想着,只觉四房的玉京院,最风雅有韵,别致有格调……长生瞧着馋着,私底下也偷偷记挂偷偷学着。

小姐有小姐的痴本事,少爷有少爷的恶风雅。

钱权容易主,奴才能改姓。

少爷小姐,身份上高人一等,学识本领自然也得高人一等,不然,如何能叫当奴才的心悦诚服,为奴为婢。

大院子有大的恢宏,小院子有小的精巧,各个都很好。

想要达成心愿的心思越发强烈,长生半刻也等不了,次日,天一亮,他立时起身,着急忙慌,动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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