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前,周言杰四处寻物理试卷,翻遍抽屉最后在江席呈桌面上瞧见了。
“他奶奶的,发试卷咋没人和我说。”
周言杰随手撇下书包,笔盖咬嘴里一顿嘟囔,埋怨的起劲。
“噢,昨天正好你上厕所了,江席呈可能忘了和你说。。”
旁边的云蓉好意提醒。
“得了吧,怕哥写的比他分高吧。”
周言杰嘴脸无端一阵得瑟。
“你快点写,别废话了,等会你自己交。”
黎净遥口头催促他,手里动作火急火燎的收试卷。
“姐,你的给我我抄抄呗。”
周言杰顺手拽住黎净遥衣角,可怜低声祈求道。
黎净遥汗颜,扯出自己的试卷扣在他的桌面上,“下不为例周言杰,麻溜的。”
“好嘞!谢谢净遥姐姐。”
周言杰嘴比蜜罐甜,见风使舵的本领日益增长。
“少贫嘴。”
......
教室嘈杂声不断,有人忙补作业,有人忙吃早餐,还有的人扎堆八卦,氛围堪比早市。
打铃声响,班里同学的自觉性几乎都不差,自由早读不需要任何人在同一个频道,周言杰沾沾自喜今日运气好,碰上自由早读补作业。
“杰哥,帮忙扔一下。”
前几排的封言准躬着身子递过来早餐盒。
“舔着吃的吗你?这么油。”
周言杰不情不愿的伸手接过垃圾,顺带损人一番。
他再坚持最后一天,下周换位置便逃离替人扔垃圾臭味熏天的后排了。
有了黎净遥的答案,周言杰补作业的乐趣上来,翘起二郎腿哼着调儿悠哉悠哉的勾画选择题。
在一二节课未开讲前,李婕妤打开聊天页面向所有人显示群消息。
“通知:高二一班班风不正,请该班班主任重点强调上课纪律,近几日上级领导突击检查我校,严重声明杜绝不良校风,各班引以为戒。”
李婕妤滑动屏幕,群里跟着附和的教师不计其数,大家都心知肚明新班任的日子并不好过。
“周言杰!”
李婕妤掷地有声的挥拍讲台。
“啊?!”
周言杰弹射抬头,补觉吓得他一激灵。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抄作业这么明显就算了,早读翘个二郎腿显得你多威风啊。”
即使坐倒数第一排,李婕妤的唾沫星子宛如也能飞他一脸。
黎净遥头疼扶额,周言杰典型抄答案都不老实。
“班任我错了。”
周言杰反应神速,“唰”的推桌起身认错。
“再有下次你就一直坐后排,臭死你。”
李婕妤见他认错态度可佳,更是拿他没辙,并未打算深究。
“滑跪本领又精进了哈杰子。”
同桌的江席呈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山更比一山高比他更会损德。
“切,你早和我说有试卷我至于这么惨吗?都怪你。”
周言杰恶狠狠回击,屎盆子扣江席呈一头。
“小心下次我还瞒着你。”
江席呈不甘示弱的快哉威胁道。
沈从羡没忍住笑,能让这俩耍一起的人简直是天才,一条相互制约的食物链。
“还有哈,咱班的男同学少喝点饮料吧,知道饮料喝多了有什么作用吗?”
李婕妤压着课本意味深长提醒。
“杀精。”
在不同的答案里,有那么一道声音被捕捉到。
“对没错,饮料喝多了杀精哈。”
“各位男同学请为了以后结婚的对象考虑一下,不要让未来的另一半被无端冤枉,背负上不孕不育的骂名。”
李婕妤一本正经科普性知识,话里话外却不失玩笑话。
一阵哄笑中,黎净遥偏头打量周言杰满桌的饮料瓶,嘲笑的意味显而易见。
周言杰自尊心受挫,身体频繁忙碌起来,双手悻悻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收进抽屉。
高二一班垃圾桶里饮料瓶的含量占多数,男生贡献量自然也是相当高。
课间,汪姗姗一改常态,给班里同学分发小甜品,瞬间以她为中心的位置围起一片小团体,沈从羡无视周遭的吵闹声,一阵倦意袭来。
“哇,珊珊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有的人讨好捧场。
“嗯!也不全是我自己做的...”
汪姗姗语调越发的弱,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起哄声中,汪姗姗把一盒更为精致的礼盒放至江席呈桌面上。
“席呈,阿姨让我带给你的,你尝尝我和阿姨的手艺。”
汪姗姗有意宣示主权。
“早就听说汪姗姗和江席呈的关系不简单了。”
“听珊珊说,她经常去江席呈家玩,父母都同意的情谊也太甜了。”
有人吃人嘴短的在捧哏。
汪姗姗微微颔首颇为满意,她想听的无非就是这些阿谀奉承的话。
“我拒绝。”
江席呈眼皮懒得抬一下,指尖握住的笔杆片刻不停。
“可是这样阿姨会伤心的。”
汪姗姗不肯罢休,搬出长辈压他。
“汪姗姗你消停一点可以吗?少拿我妈来说教我。”
江席呈对她的态度一既如往差劲,碰上汪姗姗他仍旧没好脸色。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哪怕一点点的好意你也不愿意接受吗?”
“是。”
眼泛泪花的女孩喋喋不休的追问着答案,得到的偏偏是干脆利落的肯定。
汪姗姗内心挫锐,双眼强忍发红退了出去。
江席呈曾不止一次拒绝过她的所有,包括闲暇无事突袭他家,以及和自己的父母套近乎等等,他悔就悔在汪姗姗有一张会哄长辈愉悦的嘴。
人群散开,江席呈猝不及防与沈从羡四目相对。
沈从羡困意全无,面色掩不住的雀跃,假装随手整理刚发的物理试卷。
一圈下来沈从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分数属于倒数行列,努力背的公式大题却没对几个,眼皮子忽地发酸,脑袋埋课桌上,肩膀小幅度在抽泣。
直到铃声响起,她抬头擦泪,桌前堆满不同口味的饮料零食。
沈从羡环视一周,发现并未有人视线投向她,情绪如洪水般再次袭来,刚平复好的心情被滚烫的泪花暗暗锤炼着。
今天比起往日消沉了些许,极少数人有发出声音的痕迹,大家若无其事的做着习题,好似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课间。
而有人给她留纸条未卜先知了她的想法般,回应着——“你最好,你超棒。”
临近期中考,李婕妤空出来的自习课比往常多,她打破许多典型传统的教学方法,不提倡死记硬背,倡导海量刷题。
在她的管理下,高二一班的复习质量尤其高。
见自习课无人管理,班里不少人为了讨论试题擅自换座,黎净遥也不例外的换了座。
江席呈见缝插针速度欲快,抱着试卷屁股自动挪到沈从羡旁。
沈从羡擦个鼻涕的功夫,抬头同桌瞬间换了人。
“给你买的。”
江席呈手里揣着沉甸甸的纸巾,往面儿上一撂撒了一桌子。
“我有纸。”
沈从羡捻鼻子动作没停,拒绝他的好意。
“这可不是简单的擦手纸,这可是乳霜纸巾,用起来你的鼻子会舒服点。”
江席呈简单科普起冷知识,沈从羡则面色狐疑。
“真的...假的。”
沈从羡没来得及质疑,鼻水毫无预兆的滑下来。
江席呈拆开包装先一步盖住她鼻头,动作轻缓擦拭,黑黝黝的双眸格外认真。
“你看看这多好用。”
“我自己来。”
沈从羡被他手中的动作一惊,无端不好意思。
从小到大给她擦鼻子的只有爸爸妈妈,这是再亲密不过的人才会下意识做的事,江席呈的熟练度惹她不自在。
江席呈果真诚不欺她,这可比普通的纸巾柔和的多,触感湿湿软软擦起来负担反而不大。
“我没骗你吧,把我想的这么坏。”
江席呈委屈显露,沈从羡一开始以为他要玩弄她。
“哇塞这也太好用了,谢谢你啊席呈!”
沈从羡及时接住他的小情绪,不让他的每一分真心悄然落地。
“这还差不多。”
江席呈天生一股傲娇劲,身边人常常招架不住他的嘴硬心软。
“不用了,我自己会扔的。”
沈从羡翻书包的功夫,江席呈三两下把她抽屉里头的脏纸巾收拾了个遍。
江席呈没听她话,自顾自的朝袋子里塞垃圾。
“很脏的。”
“不会,一点也不脏。”
他说不脏。
他娴熟的反应不像演的。
加上鼻炎的缘故,沈从羡鼻子顿时一塞,泪腺疯狂分泌泪水。
“鼻炎也太难受了吧。”
江席呈望着她眼角充盈的泪水,感叹一波。
只有沈从羡心知肚明这不只是单单鼻炎不舒服引起的。
“江席呈谁教你的这些?”
“天赋。”
江席呈两个字足以把沈从羡堵的哑口无言。
天气稍微凉快点沈从羡的鼻炎便一发不可收拾,她身上常年必备纸巾,连用什么样的纸巾她本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江席呈比她细心的捕抓到了。
沈从羡曾不止一次感叹江母将他养的太细腻了。
“想睡就睡吧,不用逞强,新年没到不用拜公。”
江席呈喊她不必掩饰自身的不舒适,他会替沈从羡把风。
“我才没有拜公。”
沈从羡懒得与他争,他分明在笑话她犯困时没忍住点头的滑稽样。
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她听江席呈的劝。
沈从羡换了好几趟姿势,她颈椎不好怎么躺都不得劲,江席呈误以为她嫌环境闹,右手算习题,左手不得空的轻拍她后背,像大人哄小孩样哄起她。
兴许是江席呈拍的力度太舒服了,沈从羡脑袋昏沉沉睡了过去。
秋风徐徐,四周喧闹未停,无声的安慰与鼓励在这一瞬潜滋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