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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山镇西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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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花不识和庾江宁聊完王祥甫案和楚州赈灾的细节,已经是下半夜了,花不识盯着庾江宁喝了三大碗苦药,才大发慈悲地放人回房。

且说庾江宁这趟楚州之行,本就是强撑病体勉力为之,一路颠簸不提,只说他为了保证气色,路上连用虎狼之药这一条,就已经让他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

庾江宁原想着浅睡一刻,便起来把宗卷看完,谁成想他刚一沾床,整个人便睡死过去。

他这一睡就是两天。

这天,天将明未亮的时辰,庾江宁半梦半醒间听到管家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了?”

“大哥儿,老爷叫你过去。”老管家推开门。

“什么事?”庾江宁下了床,趿拉着鞋,蹦跳着去勾桌上的衣裳,“这么急。”

“临安乱了!”老管家伺候着庾江宁穿衣。

“怎么回事?”庾江宁瞳孔一缩。

“听说是灾民闯城。”

“灾民?赵宜亭不是在楚州坐镇吗?” 庾江宁手忙脚乱地系着腰带,“哪儿来的灾民?”

“荣王殿下昨天就回来了!”

听了老管家的话,庾江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多久,当下顾不得梳洗,一阵风似的出门。

这时候,远门突然响起拍门声,极重,极快,噼里啪啦,雨打荷叶似的,老管家的脸霎时白了,庾江宁立在廊下,握着头发听了一会儿,脚尖一转,循着声音过去。

“搬梯子来。”

等上了墙,庾江宁才知道临安涌进来多少流民,乌泱泱的,潮水一样,涨满了临安的大街小巷,而负责戍卫京畿的禁军竟然一个也无。

“反了你们!”

禁军大营里,郭荣看着面前懒散的兵将,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时,他的唇在颤着,连带撑腰的手都在抖。

“殿帅息怒。”

士兵们嘴上告罪,脸上却没多少惶恐的意思,各自三五成群,歪斜站着,有几个甚至连甲都没披,就抱着头盔,站在寒风里打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郭荣一边走,一边愤慨地说,“朝廷待你们不薄!”

“先发饷吧!”有人起哄。

“没饷说个狗屁!”有人附和。

“俺早都告假了!”

“俺头疼,俺也告假!”

“俺腿疼,俺也告假!”

“俺腰疼,俺也告假!”

“去球吧,你少往娘们窝跑两回,你就不疼咧!”有人大声反驳。

“信球!谁胡咧咧,你出来!看俺不打死你!”

两人对骂不停,惹得兵油子们哄笑起来,校场弥漫着快活的气息,唯独郭荣脸色阴沉,一点笑模样也没有。

流民在临安乱窜,可他堂堂枢相,一任殿帅,却在关键当口调不动兵,往小了说,这是失职,往大了说,这是无能,那帮谏官的唾沫星子非得把他淹了。

正当郭荣胡思乱想之际,校场上突然涌进来几百甲兵,紧接着便是一阵威武铃响,许多人都看清了那匹白马,以及马上那人。

“薛大官。” 郭荣惊呼。

原本懒散的禁军都齐刷刷地站直了。

薛璠不下马,头也懒得低:“官家,枢密院,都省,都要咱来问郭太尉一句话,临安城里造反的刁民,已经要把门相宅邸拆净了,你这兵,是调得动,还是调不动?”

“调得动!”郭荣旋即转身,提着马鞭怒叱一众莽汉,“要钱?好!裴霖!”

此言尚未落音,裴霖便领着殿前司众班直抬来二十几口木箱,用刀斫开大锁以后,将木箱蹬翻在地,金银珠宝流淌而出,眨眼没了裴霖靴面,转瞬堆成一座小山,一众军汉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拿头盔捞!捞多捞少,看自己的本事!”郭荣踩着木箱,环顾左右,恶狠狠道,“可拿了老子的钱,就得给老子办事,认吗!”

一众军汉轰然应诺,接着便是蜂拥而上,争金夺银的戏码,马上,薛璠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缓缓道:“郭太尉,咱有句忠告。”

“请薛大官赐教。”

“荣王殿下是临安尹,门相是三朝元老,他们要是有三长两短,临安,非得杀个人头滚滚。”

“围攻亲王,擅闯相府,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刁民了!”郭荣睚眦欲裂,“裴霖,你速带御前班直平乱,事成之后,俺保举你做指挥副使,叫燕鸿渐再不敢小瞧你!”

“站住!”

门府“首辅元老”牌坊下,管家陈二握着锄头,怒喝着面前流民。

“临安是有王法的地方,你们知道这是何处?岂容你们放肆!”

“这是啥地?”灾民们一头雾水。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当朝大学士!都省宰相!门公传雨的府邸!”

灾民们听见陈二自报家门,顿时炸了营。

“就是这儿!”

“就是他给俺们加税!就是他不让俺们活!”

“拆老狗儿的家!”

“大胆!”见灾民们不进反退,陈二又惊又怒道,“你们这伙刁民,要造反不成,者可是宰相府邸!”

沸反盈天的灾民只道陈二是走狗,三两下便将他撞翻在地,紧接着一人一脚踏了过去,生生把人踩成烂泥,那些相府奴仆没了主心骨,眨眼就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我有罪!”

“哎呦!我罪大恶极!”

“我该死!别踢了,哎哟!”

等裴霖率兵赶到时,门相像被霜打的茄子,被人揪着头发胡子,转着圈的认罪,不时还要挨两记黑脚,昔日帝国宰执威风丧尽,只剩下狼狈不堪。

“造反孽障。”裴霖拔出刀来,“格杀勿论。”

如狼似虎的御前班直一拥而上,手起刀落,砍翻一片灾民,而裴霖则踏着血路,将门传雨在乱民堆里扯了出来。

“末将来迟,门翁恕罪。”

“不晚!不晚!好孩子,来了就好。”筋疲力尽的门传雨跌坐在地,止不住的后怕,“多亏了你啊,泽远。”

“门翁放心,裴霖在此,必不叫贼人走脱。”说着,裴霖蹲在一侧,“殿帅已经点动人马赶来平乱,末将先背门翁离开是非之地。”

“好!好!好!”

有风堂内,两尊玉炉正散发着浅蓝色的薄烟,只是浓郁的安息香也压不住君臣对峙的硝烟味。

“一场大水,淹了江淮还不算完。”赵玉山立在“峻极于天”的匾额下,顾自说道,“还要淹到临安。”

时月风等一众宰相各自离座,慢慢低下头,郭荣,薛璠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郭荣:“平乱不力,致使刁民殴伤荣王和门相,是臣的过错,臣无地自容。”

赵玉山慢慢坐在榻上:“陈词滥调就不要说了,要治你的罪也不是现在。那些闹事的老百姓是哪里来的?”

时月风:“好叫官家知道,多是江淮来的,楚州人居多,挑头闹事的也是楚州人。”

赵玉山闭上眼:“解铃还须系铃人,各人的案各人去判。出中旨,把灌口二郎,还有那些草头神请来吧。”

时月风低头:“是。”

赵玉山:“郭殿帅。”

郭荣一凛:“臣在。”

赵玉山:“朕听说禁军数月未发饷。”

郭荣:“确实如此,那王祥甫贪墨军饷甚大,禁军数月未发饷,因此告假者甚多,臣一时举止失措,贻误军机,惭愧。”

赵玉山:“打鬼借钟馗,禁军是要朕给他们一个说法。薛璠。”

薛璠连忙站起来:“奴婢在。”

赵玉山:“出宫去,请易水相公和他的好学生来,还有荣王,一起来。郭太尉。”

“臣在。”郭荣小心应声。

“裴霖是得力的。”赵玉山淡淡出声,“朕遵你的旨,抬举他做个指挥副使吧。”

郭荣下意识地回望,却见薛璠跪在一边,双眼低垂,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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