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帝国的边境常年战争,数不清的将士在这里喋血。但因为临近明斗山脉,不少商人在这儿行商。禹城就是一个专门用来边境贸易的城市。与其说是城市,禹城倒更像一个村落,它的占地面积不大。
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一则消息成为所有人的茶后饭谈。
两层楼高的酒楼里,两个中年人边吃边交谈。
“前几天不是来了个什么商队吗?他们说自己商队里的一个小少爷离家出走,他们觉得那个小少爷还在禹城,发了个悬赏,哎呦,那个悬赏价格高的嘞,两万金魂币,干完这单后半辈子就不愁了!”
“你倒是去干啊,找个小孩而已……”
“哼哼,等我吃完这一顿就去找,我找到后,你可别羡慕嫉妒恨啊。”
“我就等着你……”
边吃边聊,两人很快就吃饱了,坐着说了会话,两人起身离去,留下一桌剩饭残渣。
一会后,一个服务员上前收拾残局。
李文的武魂是筷子,先天魂力只有一级,二三十年过去了,他现在也才是一名十四级的大魂师,人生短暂,估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突破大魂师。他在这家酒楼里当了四五年的服务员,薪水一般,但足够养家糊口,酒楼的老板为人也仁慈,从来没有压榨过他,而且老板还会把剩饭剩菜给过路的乞丐吃。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将吃剩的菜全部倒到一个铁桶里,提回后厨,留到下班后处理。
新的客人入座,大声吆喝他过来点菜。李文拿起菜单笑着走过去。
今天的生意不错,不知道老板会不会给他加工资。李文想。
晚上,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李文关上店门,从后厨的后门离开。明天凌晨他又会从后门进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开后门,映入眼帘的是阴暗的巷子。李文有点吃力的提起装有剩饭的铁桶,“嘿,兄弟们,今天的晚餐来了!”
巷子里有不少守在这里流浪者,他们衣衫褴褛,神情颓废。听到李文的话,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连滚带爬的来到李文跟前。
原谅他们吧,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而流离失所的可怜人。
李文带着怜悯的心情给他们分了饭菜。流浪者可没有什么碗筷,他们只能用手捧着饭菜直接吃。
一旁蹲坐在地上的小乞丐吃相更是豪放,抓起饭就往嘴里塞。
李文见此,将最后一点饭菜放到他手上,说:“可怜的孩子,吃吧,吃饱后一切都会过去。”
小乞丐僵在原地。一会后,细小的抽噎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
慢慢的,抽噎声越来越大。
小乞丐大声的哭了出来,不断从眼里流出眼泪。
在这种氛围里,不少人偷偷埋头哭泣。
李文心里叹息着,蹲下身子,安抚般摸了摸小乞丐的头。
一会后,小乞丐的情绪稳定下来,停止了哭泣,他用自己那肮脏的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露出一张白嫩的小脸。
这可不是风餐露宿的乞丐该有的。
李文觉得眼前的小乞丐有些眼熟。
小乞丐抬头看向林文:“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林文失笑,将那点熟悉感抛到脑后:“好好好,我等着你来报答我。”
说完,李文向其他人告别后,提着铁桶回到后厨。他慢条斯理的将铁桶清洗干净,摆放回原位,当月上中天的时候,他才离开。
禹城是一个小城市,但也像明都那种大城市一样分成了好几个区,分别是东区,西区和北区。城门在东区,那儿店铺最多,经济最发达,西区离城主府最近,治安良好,也是有钱人和魂师老爷们住的地方,而北区则是一些平民居住的地方。
李文就住在北区。
由酒楼所在的东区通向北区的路上没有魂导路灯,只能凭借着朦胧的月光缓慢前进。
走了大概一刻钟,李文就到家了,蜡烛微弱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
这个家很小,只放得下两张床。
推开门,李文就看见了坐在床边掩面哭泣的妻子,环顾四周,女儿并不在家中。
听到开门声音,妻子抬头,她看见李文后,哭着说:“老李啊,丫丫她……”
“……”李文面色苍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天都黑了,只有十来岁的女儿能去哪里。
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今早带着丫丫一起去工作。丫丫她觉得无聊,就跑到在外面玩,谁料到北区的张大人来这儿办事,一眼就看中了路边的丫丫,然后,丫丫就被他绑走了……这该怎么办啊,张大人向来手段残暴,丫丫落到他手里……”
张大人……
李文瘫坐在地上,心里死灰一片。
北区的张大人在禹城这座小城里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了,他是一名四环的魂王。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爱好。这位张大人最喜欢的就是青春靓丽的少女,但禹城大部分有女儿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之前嫁入他门的少女,无一例外最后都被折磨死。
是的,折磨少女,这就是张大人最大的爱好。
禹城的人知道他的本性,没什么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但耐不住他强豪夺取。
数十名少女连她们人生的四分之一都没有渡过,就这么死在他手上。
午夜梦回时,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脊背发凉。
李文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可以说妻子和女儿,是支撑起他心里一天的支柱。
而现在,女儿被抓走了,凶多吉少,他心里面的那根支柱也即将要崩塌。
“……一定还有办法的,”李文起身坐到妻子身旁,将颤抖着双手搭在妻子的肩上,“一定还有办法的……”
“嗯……”妻子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他们无权无势能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李文喃喃几声,然后猛地起身,“对对!钱!我们可以拿钱去把丫丫救出来!”
“可是我们没有钱。”妻子轻声说出来这个事实。
虽然妻子和李文都在工作,但工作得到的收入除了温饱和房租外剩下来的钱并不多,只有两枚金魂币。
这对他们而言已经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一枚金魂币足够让一家三口生活三四个月。
但这笔“巨款”对于张大人来说,不过是一笔小钱,想要单凭这点钱就想赎回他们的女儿是远远不够的。
李文自然知道这一点。
想起今天在酒楼听到的东西,李文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的眼睛亮起:“悬赏!对!那个悬赏!只要找到那个孩子,就可以得到两万金魂币!那足够了!”
妻子自然也知道那个悬赏,她停止了哭泣,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那还在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
说着,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李文。“我差点就忘了,我没有见过那个孩子,我们先去看看悬赏的那个孩子长什么样,再分开来去找他。西区可以直接排除了,那个治安很好,不允许外人进去的。”
悬赏就贴在城门处。李文夫妻摸着黑走到城门,城门没有人专门去看守。
四周昏暗,洒落在地面上的月光是驱散了黑暗的小功臣。
李文急忙从兜里掏出火柴,摩擦砂纸使它燃烧。
橙黄的火光照亮了四周,悬赏令终于映入他们眼里。
标志着赏金的红字下上目标的肖像。
幼小的孩童无忧无虑的笑着,白嫩的小脸带着婴儿肥。
“!”李文瞳孔一缩。
他见过这个小孩,就在不久前。
*
徐和填饱肚子后,一下子就茫然了,他无助的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离去,最后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人。
我该去哪里。徐和这么问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人,也是最后一次。他什么都不会。现在天黑了,他该去哪里。
从明都逃到禹城,徐和用了五天的时间。
他一直跑,树枝划破了他昂贵的衣裳,抽打在他娇嫩的皮肤上,皮肤上出现一道道红痕,脚板被磨起泡了,每走一步都是折磨,但他不敢停下来,他只能继续往前跑。累了,他就躲在树丛里休息,白天还好,可天黑的时候,蛇虫鼠蚁出来觅食,害怕的他只能捂住嘴,看着可怕的生物慢慢离他而去。饿了,就吃花草树叶充饥。渴了,就和晨露雨水解渴。
期间有好几次徐和差点被追兵追到,但好在他机灵,每次都化险为夷。
徐和今天刚刚来到禹城,却发现禹城里早已经有人在搜捕他。
好在徐和在路上受了不少苦,不仅衣服破破烂烂的,就连脸上都是污渍,不熟的人都看不出来他是皇子徐和。
而皇子的熟人会在禹城这座小城里吗?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认出他来,这个可能性非常小。
徐和从小就被他的父皇保护得很好。
父皇……
想起自己的父亲,徐和鼻子一酸。
没等他哭出来,一道浑厚的声音在巷子外响起:“那小子就在这吗?我告诉你,要是他不在的话,我就把你一家的头拧下来吊在城门口,让别人看看欺骗我的下场!”
徐和不算笨,结合一下自己的处境和巷外那人的话,自然知道自己暴露了。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砰砰砰。
该怎么办?
徐和的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
*
李文下意识避开去思考为什么一个大少爷放着好端端的富贵生活不过,却要离家出走而没带钱。
李文夫妻两人来到悬赏令上给出的地址。是一家坐落在西区的豪华酒店。
酒店灯火通明,穿着整齐的侍女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房间前。
侍女轻敲门后说:“先生,有人找您。他们说手头上有您要找的那个人的线索。”
房间内沉默半响,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粗犷的男人打开房门,冰冷的眼神落到侍女身后的两人身上。
这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一般,而男人正在将这把刀的刀尖落到他们的身体上,好像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把他们肢解。
李文感觉到妻子身体的颤抖。他也很害怕,但还是把妻子护在身后。
“先生,很抱歉那么晚打扰你。是这样的,我今晚在我工作的地方发现了那个小孩。他现在过的并不好,他甚至没有钱去吃一顿晚餐。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他过得好点,起码能吃饱。”见男人没有将他们请入房间的意向,李文直接说。
“呵。”男人冷笑,满是横肉的脸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终于让老子找到这个小兔崽子了。”
李文看着这个笑容,心里有一点后悔。这人真的是来找小孩回家的吗?看起一点都不像个好人。
但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男人问他地址的时候,李文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工作的地方。
但男人好像初来乍到,对于这个稍微偏僻的地方毫无印象。
“你带我去。”男人说。
妻子向李文投来担忧的目光,已经失去了女儿的她丝毫不愿离开自己的丈夫。
李文安抚般拍了拍妻子的手,“放心,你先回家,我很快就带着赏金回去的。”
*
徐和躲进了巷子里有半人高的垃圾桶。
酸臭的味道在他的鼻尖萦绕,他蹲在垃圾上,脚下是吃剩的骨头和果皮之类的厨余垃圾。
两道脚步声逼近,一道轻盈,一道沉稳。
徐和闭上眼睛,放缓呼吸,但心跳却出奇的快,仿佛要从他的嗓子眼跳出来,他现在只能祈祷外面的人不要发现他。
*
男人看着阴暗的巷子里空无一人,又转而看向李文,男人什么也没说 。
“额,大人,可能是小少爷吃完饭后就离开了。”李文急忙解释。
男人冷冷的说:“你可以走了,赏金去酒店前台拿。”
“好的好的。 ”李文忙不迭点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巷子,心里挂念着家中的妻子和生死未卜的女儿,最后还是沉默离去了。
男人看着人走远,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一旁的垃圾桶。
“还不出来吗?”
*
徐和不记得自己怎么从那个人手下逃出来的,只记得被他抓住,那人把他往墙上砸,一阵传遍躯体的疼痛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