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伴君知 > 第46章 第 46 章

第46章 第 46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

不日,景玉甯就向赫连熵举荐了岳黎。

“你说的岳黎可是国辅的独子?”赫连熵正坐在龙椅上,听完景玉甯的陈述,便问他。

景玉甯点了点头:“是他,岳黎与臣幼时曾在同一个学堂读书,他的人品和能力,臣可以作保。”

赫连熵放下最后一封批改完的奏章,抬起头看向景玉甯。

龙涎香隐约烟气缭绕,与桌上的温茶的微热融为一体,将景玉甯衬托如境中仙子,俊雅贤儒也沉静动人。

赫连熵一了然,现在才算明白国宴那日景玉甯为何会对丛骓有那么深的敌意。

他原先一直以为景玉甯厌恶丛骓是因着宰相党羽与太后党羽间相斗造成,如今才知,原来他还与国辅的儿子有所牵涉。

政华殿内帝后相排坐在一起,赫连熵一副帝王扮相一如往常风姿,景玉甯也与平日里一样,一身水墨丝衣清淡素雅。

帝后一威一静,如阴阳相衬,互补相衡。

“朕不怀疑你看人的眼光。”

赫连熵将景玉甯呈上来的岳黎所撰写的建树论放在桌面上,“只是朕听闻自岳国辅病逝后,岳家这独子就销声匿迹了,转而做了教书先生。”

这言下之意景玉甯听得出赫连熵的犹疑,他沉下声音回道:

“是这样,朝堂恩怨,总有许多迫不得已。”

说着边看了眼桌上的建树论,见赫连熵没有回应,他思索片晌后继续说道:

“岳黎归隐后经营着一家私塾,这两年他门下出了状元,在皇城也很是有名。”

提及科举,赫连熵微微叹出一口气,神情有些沉默。

大尚国每年都有科举,故而每年都出状元。

但在宰相与太后分党势力后,状元若不是出于他们的人,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近两年的状元朗赫连熵只听过一耳朵他们的名字,然后便消失无踪。

高官厚禄的待遇自然不会轮到给到他们,那些六七品小官状元朗也看不上。

岳黎这些年虽从不与任何人相争,但出自他门下的状元若是入了朝廷,所面临的不过是被宰相与太后两党策反亦或直接被他们害死。能留下性命就是万幸,哪还能求什么入朝为官,步步高升。

赫连熵对岳黎这人不甚了解,却也知晓一些当年之事,于是语气略微冷道:“父亲枉死,做儿子的却去当了一介书生,皇后觉得此人可有为朕与整个朝廷相抗衡的魄力?”

他虽与岳黎素不相识,但单凭传闻中岳黎所做之事老实说赫连熵对他的第一感有些嗤之以鼻。

但想到这个人现在是景玉甯举荐,对于景玉甯,赫连熵还是有所斟酌。

故而他在思量后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只待听景玉甯会作何回答。

此时政华殿内除了大监在远处服侍以外,并无他人。

景玉甯也缓缓看向赫连熵,浅色的眸中透着认真端重,他毫不假释地答道:

“书生自有嶙嶒骨,岳黎当年身在迫不得已的处境。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臣认为此耐力与隐忍非常人所能及。”

话音一落,殿中再度陷入片刻寂静。

赫连熵将景玉甯表达的态度尽收眼底,他眯起眼仔细思量了好一会儿。

这些日以他与景玉甯在交谈中的了解,若有人能得到景玉甯能如此评价,那就说明此人的确会有非常人之处。

只是这样一来赫连熵心里就有点泛酸了,想到景玉甯对岳黎的态度倒比对自己还要热切,于是他抬起眼皮盯着景玉甯,冷不丁又问:“那他与朕相比呢?”

景玉甯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漂亮的浅眸中带着些许不解,随即语气也有些惊异:“陛下怎可如此比较?您是君主,是天下子民的君父,臣等不过都是您的臣子,万不敢与陛下锱铢并论。”

这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恪守君臣本分,但其中所带的强烈距离感与生疏却着实让赫连熵感到些许不快。

他皱起剑眉,拉过景玉甯让人坐到自己身边更近的位置,看着他头上的凤钗低沉道:“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是主非臣。”

说着又伸手轻捋了一下景玉甯鬓角边细软的发丝,几缕墨色长发缠上赫连熵修长的手指,质感顺滑还有点冰凉的舒适:“朕不喜欢听你贬低自己,明白么?”

虽是怨责,说出来的口气却带了些温柔与暧昧。

景玉甯低下头,他对帝王这样的言辞于心中不置可否,但表面态度倒是温驯认错:“是臣失言,以后不会了。”

赫连熵缓缓抬起身,动作间能隐约嗅到景玉甯身上清淡好闻的檀香气。

赫连熵深深吸了一口,没再为难他,只继续道:“他是国辅的儿子,若真有这个志气,还能隐忍这么些年,着实是个可用之才。皇后,你这次可是又帮了朕一个大忙。”

他与景玉甯距离很近,双方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是臣应该做的,”景玉甯声音很轻地回他。

四目对视间赫连熵弯起唇角,对他露出英俊一笑。

景玉甯是极聪明的人,他能设身处地的去揣摩别人的处境与立场,从而分析出他们最需要什么。

所以他一旦想帮谁,总能帮到要紧之处。

反之,他一旦想要害谁,那此人也必定受所重创。

赫连熵最欣赏的就是景玉甯隐于温柔下的毒刀,以及那份从容不迫的聪慧。

龙椅与凤座闪耀着金灿,轻纱舞动起风带着珠帘清脆作响。

赫连熵的心此时也跟随着殿内诸多摇曳之物一样,有些浮动起来。

只是景玉甯的心思却全然没在这上面,他甚至都没感觉到赫连熵看他的眼神已经昭示着气氛逐渐暗昧。

他正一门心思考虑着接下来所行每步的策略。

对于岳黎,景玉甯并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过多他的不易与这些年他是如何从隐忍中熬过来的。

赫连熵作为君王,在他的位置上所虑为何,他能理解到,也甚知他想听什么。

所以景玉甯只会捡对君王而言更为实际利益的部分说,而且语言仅点到为止。

至于岳黎到底是怎样的人,拥有怎样的过去,有着怎样的心思,这些需要赫连熵亲自和他接触后再去论断。

鉴于沈崇元入朝时多有不易的前车之鉴,他想了一下,随即出声:

“陛下,您知道岳府牵连颇多,光是岳黎的身份在朝堂中就能掀起风雨,若是贸然入朝只怕会有争议与麻烦。”

他冷静且条理明晰的言语把即将欲对他行更深一步的赫连熵又给拉了回来。

赫连熵左手在龙桌上食指抬起又轻敲了一下桌面。

思绪缓缓回笼之后,也觉他所言并不无道理。

他与景玉甯的出发点与思量均有差异,在赫连熵的立场上,对八字尚未一撇的岳黎自然不会如景玉甯一般费心积虑地保他。

他所想更多是自己的王权与权贵之争。

先抛开岳家与太后党羽的旧恨,就论官场之道,为官之人做事往往深谙抛光养晦,即便深知彼此间的恶意,也不会把事情做到明面上。

他要是将岳黎收入麾下,此举意欲何为所有人都会心知肚明,这无异于主动亮出底牌与棋势,让臣子能揣测出君上的意思,此乃大忌。

岳黎入朝是肯定要入的,但要如何入朝,就要运作得巧妙了。

赫连熵垂下眸,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如常呼吸着政华殿内龙涎香的气味。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景玉甯的身上,檀香的气息若隐若现若即若离,让赫连熵只觉再昂贵的香料都不如他那抹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

“朕有个想法,”他琢磨片刻后对景玉甯言道:

“先不让任何人知晓他的事情。朕手里有丛骓家底的案卷,朕会着人交给他,让他私下里做些事。

过不了几日襄国使臣也该来了,朕有意让他前去交涉,倒时看其表现再做定论。”

赫连熵这么一说,景玉甯很快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赫连熵这么做不仅是为稳妥,更有考量岳黎斤两之意。

景玉甯想了下,他虽与岳黎志同道合,也深知他的才干。但官场往往险恶诡异,越是有才之人有时往往越走不下官场之道。

岳黎此番归来本是为报仇,一上来就不甚戾气。赫连熵此举可以先磨一磨他的性子,再多加观察,也未必不是个好法子。

于是他最后点了点头,认可道:“陛下圣明。”

想到方才赫连熵提起襄国,景玉甯眼珠转了一下,转而有些好奇地问他:“陛下,襄国此来是为何事?”

世人皆知,大尚国与襄国开战始于二十年前,长战陆陆续续打了快十年,最终以大尚国先帝驾崩结束了战役。

先帝恨襄国入骨,欲以灭之而后快。但至于先帝为何会如此痛恶襄国,其原因却是众说纷纭。

征战中,襄国曾多次示好,甚至把当时最得宠爱的公主湘容送来大尚国做质子,可即便这样也没能讨到先帝丝毫的放过。

后来先帝驾崩,太后与宰相掌权,他们对襄国并无如先帝那般巨大的敌意。

襄国富足钱财颇多,他们看中与襄国间往来的贸易,于是重新开始了建交。

赫连熵:“襄国这次派使臣前来是为恭贺咱们大喜,也为谈合作。”

近年来,随着大尚国与襄国又互通了贸易,民众间的往来也比较频繁。

襄国富壤优渥,虽兵力不强但重在银财丰厚,若在有难时期他们会向珀斯国购进兵力,算是大尚国邻国之中国力最强的国家之一。

殿内寂静了一瞬,帝后此时都心有灵犀般地想到了一个方向。

这次襄国的到来,或许会是一个可用之机。

二人分别在心中有了盘算,未等景玉甯说话,赫连熵便先出了声:“襄国使臣来后,想必大尚该忙一阵了。”他算了下日子,“你之前一直病着,故而朕把百官礼之日延后到现在。

皇后要是觉得现下无碍,朕就让钦天监算个合适的日子,在襄国的使臣到来之前先把百官礼行完。”

赫连熵一缕一缕顺着他墨色的长发边对他说道,举止很是亲昵。

“回陛下,臣觉得还不急,”景玉甯轻轻颔首,暗地里将头从赫连熵的手掌处偏离了些,回道:“既然已经延后,再过些日子也未尝不可。”

赫连熵识趣地放下手,唇角轻微地瞥了一下,看着他,眸中似有疑问:“你想等岳黎?”

景玉甯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美人莞尔甚是绝色,赫连熵觉得自己心口又是一窒。

见人不说,他也没有再问。

过了半晌,他顺势站起身,牵上景玉甯的手,对人说道:“走吧,随朕看看今日新得的山水花鸟图,是你之前同朕说的那位襄国名师所绘,想必你应会喜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