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免正无奈的换下被厄尔撕毁的衣物。
事实上他还想洗个澡。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可以洗澡的水了。
实在是想念。
思索半晌，他想起现在所在的基地不是没有洗澡的地方。
每个人的实验室都配备了这东西，方便给那些不舍得实验室想要每时每刻都做研究的人节省时间。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符免在挑选了一些换洗衣服后，就迈步进了更衣室后面的休息室。
休息室中有一个小型的淋浴间。
只是，很明显，又有一个不速之客。
一个在浴室中很是显眼的绿色蘑菇正毫不避讳的呆在屋顶角落，像个造型奇特的监控。
符免可没有闲来无事给人洗澡看的兴趣。
他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扯下来一个浴巾围在腰上。
“我还以为训导员不会回来这里了呢。”绿色蘑菇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说？”
蘑菇是没有眼睛的。
但是在关于菌丛的研究报告中有说过，它可以看到所有由它孢子生长而成的蘑菇所看到的东西。
“训导员这次回来是来看我的吗？”
它的声音很欢快，像一个小孩子在索要糖果。
符免点了点头，“回来看看基地怎么样了。”
那朵蘑菇旁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另一株蘑菇，“基地已经到处都是我的孩子了。”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没有动训导员的实验室哦，只留了一个孩子在这里等训导员。”
蘑菇温柔的开口，“训导员要回来吗？基地都可以是训导员的。”
符免当然不会同意。
但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一个可以彻底把水端平的好主意。
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我还需要在外面做很多事情，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符免知道蘑菇的个性，他不喜欢。
这种知进退通人性又有心眼的怪物相当难应付。
对蘑菇说话可以有明显的弯弯绕绕的话，它大概会很快识破这些东西。
类似于他安抚其余怪物的话术在蘑菇身上会完全不奏效。
“当然，训导员需要我做什么？”蘑菇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样子，声音平稳，依旧温柔。
……
洗澡的过程是十分美好的，很久没洗澡的符免享受了很久，久到厄尔在门外等不及的哼哼唧唧撒娇才出去。
厄尔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扑了过去，符免被迫接受了洗澡后的物理降温。
“训导员！我们的孩子开始成长了！”
厄尔从符免的身上支起来，抚摸着小腹，“我感觉到他了，我感觉到这里有小生命。”
符免被砸的一个没站住砸在了地上，被热水暖的热乎乎的身体一下前后都挨着冰凉的东西，冻的符免打了一个哆嗦。
洗澡的时候符免已经想好要拿厄尔的这个‘孩子’怎么办了。
“你照顾好它们的，对吗？”
符免抬手摸了摸厄尔的头。
“接下来你需要小心，有孩子的母体是脆弱的，如果不多加小心可能会流产。”
“流产？”
厄尔愣了愣，它一根筋的脑瓜里甚至没有这两个字存在。
符免从地上站起来，搓了搓被挨的冰凉的小臂，接下象征性的把厄尔从地上拉起来。
“厄尔是乖孩子对吗？”
厄尔没反应过来话题的跳跃，站起来看向符免的眼睛下意识点了点头。
“证明给我看厄尔，用行动告诉我厄尔是乖孩子。”
“现在带我回去，回之前的那个人类基地。”
厄尔不太情愿的抱住他。
“训导员一定要去见水母吗？”
符免依旧被厄尔紧紧抱着，本来想伸手摸摸厄尔的头的手挣扎了两下没成功，只好作罢。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吗？让塞珂知道，我只在乎你，好不好？”
符免呼吸让说话的气息打在厄尔的脸侧，引的厄尔缠不上来的尾巴尖晃来晃去。
“还有……那里的人们知道塞珂，可是他们还不认识厄尔。”
“我会告诉他们厄尔是最乖最乖的孩子，我很在意厄尔，他们就会知道训导员最在意的孩子是谁。”符免诱惑着。
厄尔盯着符免的眼睛，符免温柔的看回去，像是平静却又舍不见底水潭，可以轻易的让人溺在其中。
“训导员要告诉他们厄尔是最乖的孩子？”
“对，告诉他们厄尔是最乖的孩子。”
【依赖值+10】
厄尔的眼神亮了起来。
地下基地里。
“不用害怕。”符免站在厄尔身边，看着那群警惕的人，“有我在，你们就是安全的。”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厄尔的鳞片。
那条危险的生物温顺的像一只乖巧的宠物。
这一幕让幸存者们倒吸一口冷气。
“看到了吗？”符免微笑，“它们并不可怕。只要有正确的...方法。”
厄尔趴在水边。
它知道符免正在利用自己，但这种被利用的感觉却让它感到愉悦。
“它能……做什么？”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符免看向厄尔，后者立刻会意。
它游入黑暗中，很快带回几条新鲜的鱼。
幸存者们惊叹。
符免轻轻抚摸着厄尔的头发，像在奖励一条忠诚的小狗。
“相信我，好吗？”符免对着幸存者们说，“他不会伤害大家的。”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令人安心。
厄尔看着那个人类男性的眼神在符免身上游走。
它的尾巴在水中不安地摆动。
训导员是它的。
只能是它的。
没有人可以用这种眼神看他。
“所以说……”
符免的声音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他正在和那群幸存者讨论着些什么。
那个男人又在偷看他了。
厄尔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
杀了他。
这个念头在厄尔脑海中不断盘旋。
把他撕碎。
让他永远无法用这种眼神看训导员...
就在它即将付诸行动时，一只手轻轻抚上它的鳞片。
“乖。”符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厄尔浑身一僵。
厄尔委屈地蹭了蹭符免的手掌：“但是他们...”
“好孩子，”符免的手指按在它的唇上，“才会被在意，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道咒语，让厄尔瞬间安静下。
“这才是我的好孩子。”
符免的手指滑到厄尔的后颈，轻轻按揉着那里的鳞片。
这个动作让厄尔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声。
但它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符免似乎看穿了它的想法。
“要听话。”
“唔，我知道了，那我现在是好孩子吗？”
符免没有回答。
他只是微微低下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厄尔。
这个动作让厄尔的瞳孔猛地收缩。
“告诉我...”
它的声音开始发颤，“我想听你说...”
符免摸着它湿漉漉的发丝，“想听我说什么？”
厄尔在他手下微微发抖。
【信赖值+10】
【欲望值+10】
“想听你说...我是好孩子...”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呜咽。
符免的手指突然收紧，扯住了厄尔的头发。
疼痛让它瞬间安静下来。
“那就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厄尔的身体开始发烫。
它能感觉到符免的体温。
那温度让它几乎失去理智。
“好。”
厄尔咽了口口水。
“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好孩子，那么，现在我需要你去找到塞珂，然后告诉它……”
“我最在乎谁。”
【依赖值+10】
【欲望值+10】
【恭喜您！完成了第一个驯服目标！】
眼前小小的人鱼头像上，被打上了完成两个字。
符免的笑容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快去吧，好孩子。”
……
“真可怜，水母。”厄尔的声音愉悦，满意的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塞珂，“看看你,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塞珂的触须猛地收紧。
“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
厄尔的尾巴在水中摆动，“我只是在说实话。你以为训导员真的在乎你吗?”
“不可能是他说的。”塞珂冷冷地看着人鱼。
【欲望值+10】
【欲望值+10】
“哎呀,生气了？”
厄尔游近了些，眼中闪烁着天真的残忍，“你知道吗？他最讨厌你。这可是训导员亲口说的，你知道的，我不会撒谎。”
塞珂的触须猛地抽向厄尔，但后者灵巧地躲开了。“胡说八道！”
“胡说？”厄尔恶意的笑着，“我可没有，水母。你知道他每次被你碰触时多厌恶吗？”
“你撒谎。”
塞珂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
“我没有，水母。为什么你不去问问训导员？让他亲口告诉你。”
“好。”塞珂冷静了下来，眸子依旧死死的瞪着厄尔，“到时候，我会杀了你。”
厄尔笑眯眯的接着挑衅道：“你要杀死训导员最爱的孩子吗？”
【欲望值+10】
“滚开！”
等到两个怪物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灯光透过积水的表面，在地下车库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苍白的光线中，符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菌丝在他雪白的皮肤上蔓延，像一幅精致的蓝色花纹，美得令人心惊。
“训导员？！”
人鱼愣在了原地。
不对，不对！
怎么会这样。
训导员为什么不动了？
厄尔连滚带爬的凑上前去。
它的动作既焦急又小心，生怕碰碎了那具正在凋零的身体。
那些蓝色的菌丝在符免身上蔓延,就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塞珂也无声的凑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它凝视着厄尔，“会亲口告诉我？”
厄尔已经完全失了分寸。
“不是的，不对，这不对！谁干的？！为什么会死，不会的，不是的！”
塞珂缠绕在符免身上的触须猛地收紧。
它能感觉到符免的心跳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就像一只即将熄灭的蜡烛。
那具身体正在一点点冷却。
“是菌丛杀死了训导员啊。”它将少年脸上的菌丝扒开了些许。
“这就是你做的吗？鱼。”塞珂怒极反笑，“你害死了他。你不该让训导员自己在这里！”
人鱼还在不可置信的抓挠着自己的脸。
“不对……不是这样……不可能……”
塞珂伸出手，想要抱住地上的少年，“我会带走训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