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鸣也跟着跳下来,只见少女像是被人横抱起,无端浮在半空中。
“阿筝,你这是?”陆星鸣疑惑。
“我就是突然想练习一下悬浮咒,你看我和之前相比有没有进步?”闻筝双指捏符,睁开一只眼睛,装得有模有样。
“呃……真不错,但是阿筝现在不是练习这个的时候。”陆星鸣皱眉,他的小青梅越来越怪了。
闻筝示意季行微把她放下来,奈何那人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
此刻,季行微凤眸低垂,墨色的瞳眸蒙上一层阴翳,鼻骨英挺,下颌流畅,一动不动,即便是从闻筝的死亡仰视角度看去,他的美貌依旧经得起推敲。
那人似乎正透过她望向其他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听倒两人声音,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
他又卡顿了。
刚刚还在威胁自己,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可不敢再去招惹。
闻筝决定暂且先这样吧,一会儿哄好了更容易讲条件。
她道:“咳咳,陆兄你先去把密室大门打开,等我练顺手了就跟上。”
陆星鸣只当她小青梅倔强,即便术法失效也羞于启齿,只能自己跟自己较劲。
他不好意思戳破,给足了少女台阶:“那好吧,这里煞气颇重,阿筝你可要快些跟上。”
就这样被他横抱着,没一会儿闻筝觉得自己头脑开始发昏,本以为是噬魂术的副作用,不料小腹翻起一阵燥热,脸颊更是滚烫。
陌生人给我糖,我不要!她联想到了季行微喂给她的那块桂花糕。
少女面色潮红,语气带喘:“季行微,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一点我的血而已。”季行微回神将少女放下,笑容纯净无害,苍白的手指轻轻刮着她发红的脸蛋。
“呸!你的血是spring药啊!”感受到他的触碰,闻筝眼角微微透出薄红,堪堪稳住声线,她委实不想在这个妖孽面前失态。
还有,什么样的变态会给别人喂自己的血啊喂!
不料,那男狐狸精竟眨了眨眼睛,状似认真追问道:“spring药为何物?”
“就是……”听到自己不耐烦的语气变得黏糊起来,少女吐出一口微湿气息后,便羞耻地抿紧了朱唇。
“嗯?”季行微一脸无辜纯情少男的模样看着倒不似演的。
闻筝不语。
趁眼睛里还没被逼出水雾,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免得季行微这个变态瞧见了兴奋。
奈何那火气如虫噬骨,搅得闻筝身子发软。
往大魔头身上靠一靠也没有关系的吧,她想。
季行微顺势揽住她的腰肢。
只见少女双眸紧闭,雪颊一片绯红,元宝唇上泛着莹莹水光。
“你的脸好像有点红,心跳似乎也很快呢。”季行微俯身又靠近了几分,指尖触上那狂跳的心脏,语气上扬。
碰到闻筝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她细微的战栗,只是这种反应似乎与以往不大不同。
含苞的海棠,轻轻一捻,那粉瓣便会毫无保留地绽放,任君采撷。
季行微轻蹭着少女咬得通红的下唇,感受她起伏错乱的呼吸,饶有兴味:“说说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非常痛苦?”
看着那人唇峰拢起的弧度,一张一合,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要死,少女甩了甩脑袋,这是什么奇怪想法?!
可面对这样一副双眸下着钩子的妖魅面容,试问谁又能扛住?
闻筝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黑雾愈浓。
这边,陆星鸣多次尝试打开密室无果。
闻筝不再同季行微掰扯,在她失控前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咬紧唇瓣,强忍着那一股股翻涌的热流,重新梳理思路。
自己凭借一张雷符便轻易打开了密室,而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的陆星鸣却打不开,似乎打开密室不能只靠蛮力,或许真的有所谓的钥匙或开关。
人偶,戏腔,秀云,密室……闻筝根据这些零碎的线索整理起来,得出一个粗略推论,打开这件密室的钥匙或许就是钱小姐爱不释手的那只木偶。
只有她和秀云碰过那只玩偶,也只有她和秀云听得到密室内的声音,因此她可以打开密室而陆星鸣却做不到。
如此,同样的从里面打开密室的钥匙也应当是一个人偶。
密室里的人偶成百上千,究竟是哪一个呢?
钱小姐曾在她的画作中提到一句唱词,出自一本名为《西土贾记》的戏文,密室外的钥匙是女主角,那密室内的钥匙想必就是男主角了。
“陆星鸣!钥匙是一个粟特人傀儡,高鼻深目,棕色卷发。”少女用尽全身力气说完,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失去意识。
无趣,只是这样啊。季行微揽过少女的肩膀,轻声叹息,可惜没有如愿看到她泪水涟涟的样子。
废弃佛塔内。
闻筝醒来,只见季行微正坐在高高的窗前,摆弄着一傀儡,人偶的服饰和她一样,素色夹裙,红色外衫。
“你醒了?”那人继续把玩手中的傀儡。
闻筝揉了揉眉心:“这里是哪里?”
“不清楚,不过,我猜是那妖物的老巢。”季行微依旧没抬头,专注摆弄着新得的玩具。
她瞬间清醒:“季行微!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
“是你自己要来这里的,我不过是跟过来罢了。终于那人纵身越下,看向少女。
闻筝打量着他手里的人偶,手艺精巧,逼真传神,抓住了她本人的特点。
这妖怪还真是自恋,掳走她后还不忘留个作品炫一下技。
闻筝自然地想要将傀儡收入自己的戒子袋,却捉了个空。
傀儡被季行微拿了回去:“她是我的。”
好,不跟你抢。
闻筝点燃壁灯,堂内围绕一周的蜡烛通通燃起,整个大堂的全貌显露在两人面前。
大堂内多半是绒花镇失踪的人口,衣着华贵的是途经小镇的行商,身穿修士服的则是附近灵山的宗派弟子。
好在这些人跟他一样是假死状态,应该还能救。
闻筝之所以恢复意识,还得多亏了季行微的血,两股邪气在她的身体中冲突,胜负难决,双双抵消了。
闻筝借着堂内的几张案几叠在一起,也攀上窗口,方看清外面的景色,这里似乎是一座高耸的佛塔,他们正处在中层左右的位置。
少女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符,以指为笔画下咒符,随即那符纸如同一支离弦之箭,钻入云霄,化作漫天星光。
信号已经发出去了,闻筝开始在大堂内寻找通向下一层的出口。
季行微把傀儡摆成各种诡异的姿态,没多久便失去了兴趣,他轻轻摇头,傀儡总归不是活的。
木偶冷冰冰的,不如闻筝有意思多了,她会笑,触到他会高度紧张,会心跳加速,如同狸奴炸毛一般,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见她被逼红眼眶。
不过,他更喜欢她炸毛的样子,因为少女弯弯的眼睛似乎可以朝着任何人笑,可温热的心脏只会因他而异乎寻常地跳动。
“找到了!”少女的声音穿透寂静,吸引力了那人的注意。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呈现在二人眼前。
阶梯回环曲折,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借着手中的油灯闻筝摸索着走在前面,季行微则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后。
阶台十分陡峭,更加突出了两人的高差,少女的影子斜斜打在他的身上。
死寂的黑暗中只有二人的脚步声,偶尔传来被闻筝踢中跌落的小石子的声响,四周安静得出奇。
少女感受到那人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的脖颈,激起阵阵痒意。
她缩了缩脖子:“好痒,季行微仔细你的头发。”
闻筝感觉到身后人的身体顿了顿,脚步也随之停下。
转身只见季行微脸色苍白,直直朝她倒去。
季行微?!
少女贴墙而立,借力堪堪扶住他,然而手中的油灯却脱了手,明亮的火花滚落在石阶上,最终扑灭在一处。
闻筝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吃力地撑住季行微,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奏效。
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了好一会儿。
季行微怎么跟条无骨蛇似的!她的手臂都要酸了!
奈何又不能把他收回魂器中去,闻筝决定先把他放下,再找来油灯察看情况。
心中默数一二三给自己打气,摇摇晃晃欲给他扶正,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脚下一滑,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
回环曲折的阶梯上,二人滚作一团,一路到底。
闻筝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凭借感觉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骨折,季行微则承受着烈火浇心之苦,两人没一个想起身。
若不是季行微中途恢复意识,充当了她的人体肉垫,她肯定比现在惨。
反应过来的闻筝准备起身察看季行微的情况,不了又被他捞了回去。
“嘘,不要动。”他的声音略显艰涩。
说着,手掌抚上了闻筝的发顶,顺着她柔软的头发直到脊背,复回到发顶。
每接触一下,便有一股冰凉黏着他的指尖注入他的灵脉,消解那钻心的折磨。
季行微此刻似乎得到了一种抚慰。
闻筝则一脸懵逼,脊背条件反射地发凉。
感受到少女的僵直,他笑意更甚:“怎么?吓跑了我的猫,不应该道歉的吗?”
又提这事,看来季行微的猫瘾又犯了,这是把她当猫撸了。
罢了,反正她暂时也不想动,干脆就这样等到陆星鸣他们来支援得了。
闻筝转过身,只见季行微额侧渗出细密汗珠,唇色发白,眼下透出病态的红晕,青黑色的咒纹从他的衣领深处蔓延至锁骨。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