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回来发现孟图南睡着了,她因为发汗觉得热,贴身的秋衣秋裤都被卷起来,他一开门就看到一截纤细的胳膊和雪白的脚丫子都耷拉在床边,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凌峥嵘轻叹口气,他觉得自打遇上孟图南开始,对自己老这件事有了更直观的感受。他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总下意识操着她的心。
担心她不好好吃饭,担心她遭遇危险,更怕她又盯上哪个漂亮男人了,她这么冷心冷肺,是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
他蹲在床头看她,冰凉的指尖将她皱着的眉头抚平。她脸已经凉了,温度应当是降下来了。他该收手的,却还是忍不住又顺着她的鼻子往下滑,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
粉到发白的颜色,还干的起皮了。但唇形很漂亮,有个肉嘟嘟的唇珠,更显得饱满诱人。
他抿了抿嘴,他知道品尝起来是什么味道,但正因为此他才这么患得患失,怕自己一个失误被旁人抢走了。尤其是程骁那个混蛋居然转业到拟战局的队伍里也来了橙色区,呵,他可不信外头传的那些谣言,齐家想要打压报复程骁才下的一纸调令,将他从部里踢到到省里,呵,简直天方夜谭,真当程启东是死的不成?
同样是男人,他最了解男人。盛世不可怕,但程骁不得不防。
可这世上只有千日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打铁还需自身硬,源头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身上,他们把该做的都做了,贯彻到底,可她还是不想负责,嗤,那些年因为流氓罪被打死的人在她面前都算冤案了。
他的对敌策略已从强攻转变为布陷,端的是要打一场诱敌深入扑杀入腹的硬仗。凌峥嵘在大事上不仅聪明还果决,更有着天生的敏锐,所以几乎没有出过错。经过冷静思索后他决定以身入局,用自己的美色为诱饵,叫孟图南自己往死,啊不,是对自己产生升华的革命情谊,携手一生共同建设美好家园。
至于孩子,这是自己欠她的,她怕身怀T病毒生下个怪物,那自己陪她一生,免她孤苦,免她晚年无依。虽是憾事,但自己愿意以身补偿。
不甜心,他只要一想到孟图南会对别的男人做对自己做过的事,他就气得想杀人,一点都忍不了!反正凌守豫在经历过大儿子早亡这件事后对自己的接受度特别高,比起自己一辈子不找女人而言,只是不要孩子也不算多刺激的事。不是还有最得宠的小儿子凌星辰?那他以后多生几个就是了。
凌峥嵘撤回放在孟图南嘴唇上的手,他克制着想要亲上去的念头翻出之前没有看完的文件继续批。
时间过得飞快,等孟图南再睁眼已经是大中午了,外头的雪也渐止,但天色阴沉沉的,不知还会不会再续上下一场暴雪。
她嗓子干,头也疼,才勉力坐起身就一头往床下扎去。凌峥嵘眼疾手快将人抱住,责备道:“醒了怎么不喊我?你烧这么久,又没吃东西,身子弱还敢猛地坐起来,是准备直接成仙吗?”
孟图南愣了会儿,待回过神后一把推开他,蹙眉冷声道:“你怎么还在这?”
凌峥嵘不说话,神情已是不悦。
孟图南扶着墙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后简单洗漱后又坐回沙发里,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抬手给自己挽了个发。默然许久又道:“我反悔了,不想和你处对象了,就当我很垃圾是个人渣,你看走眼了,咱们分了吧。”
“你的存折本被我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了,你拿走,如果想要补偿,盛世给的那个信封里应该有不少钱,你也拿走。”
头发扎起来后她细细的那截雪颈格外扎眼,像湖里的白天鹅,骄傲却易折。凌峥嵘克制着自己想要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的冲动,他将两只手状似随意地插进军裤的裤兜里,他身形高挑,绿色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威严禁欲的神圣感。
侧面凌厉的下颚线绷得铁紧,昭示着主人此刻的隐忍。
孟图南一无所觉,半阖着眼继续道:“还不够的话,你可以去控告我,总之,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凌峥嵘深吸几口气,大步走到床边拿起还热着的饭盒打开递给她,他尽可能得将语气放得柔和,淡淡道:“先吃饭,你吃完我就走。”
孟图南置若罔闻,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他,她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口不择言道:“凌师长是找不到女人吗?为什么非要这么贱呢?”
她说完也不得凌峥嵘做出反应,一抬手打掉了他递过来的饭盒,里头装着白粥,顿时洒得到处都是。
门扇一开一合,冷风倒灌进来吹得她眼眶疼。
梦里她被蒙上眼带着手铐,强押着送上飞往海雕国的专机。盛母恨意滔天,怒骂着她,生来贱骨,你母亲不远万里从生巧国飞回国内送B,生下你这么个贱种,你更贱,我儿真心相待要与你成婚,你怎么敢,怎么敢打断他的腿?
怎么敢吗?呵,当然是因为盛宴意图强迫自己啊,那天是自己15岁的生日啊,是盛爸像天神一般降临把自己带回盛家定下生日的日子啊!
怎么不敢呢?孟图南哪怕在噩梦里也冷笑着,愤怒着,盛宴活该啊,他强迫不成,居然敢带回两个流氓要一块强迫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盛丰明,她何至于只打断他的腿?她是想废了他的,生来恶种,这种血脉断绝又何妨?
孟图南扶着额头笑起来,越笑越冷,假如自己没有反抗成功,被轮-奸后会怎样呢?
弃如敝屣?沦为玩物?她怎么会忘记,盛家有多少男人用那种肮脏下流的眼神打量自己,试探自己,一个美貌却无还手之力,没有背景又寄养的幼女,孤女,谁会真的因为发生了什么被而追究责任呢?
事后只会有无数的妇女冒出来劝自己认下来,一边被唾骂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一边又被安抚着不要反抗继续承受。
孟图南从指缝中抬起清亮凶戾的眼眸,她定定望着虚无之处,恨吗?怎能不恨?倒不如从未被盛丰明带回去,可若真的恨,又怎么放过了盛宴呢?
巨大的情绪波动扰得她心口发疼,脑子也疼,忽然喉头涌上一股热气,她按住扶手猛地向前喷出一口鲜血来。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抑制地呕吐感,可她吐不出任何东西,胃部徒劳地痉挛着一口一口地胆汁往外送,她狼狈又痛苦,只能跪在地上生生受着。
***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时,舒敬传回消息,说是已绕了半个胖达国将那三人凑齐了,现在从羊城往橙色区赶。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还能赶上除夕早上的那顿杂粮粥。
通常说着不出意外,基本就出意外了。
年二十九的中午,舒敬在凉城打电话,说是已入境河廊石羊了,但车子没有了油,现在去加油,还叫孙正给自己留晚饭,这次跑地马不停蹄,还被误会是人贩子差点挨了一顿毒打,必须吃点好的补一补,不然他回来可要闹的!
孙正接的这通电话,笑骂了他一句狗屎东西就撂了电话,然后通知食堂加个硬菜。想了想,他又驱车回了趟082摸出去年猎的马麝和野猪,当时吃太多野味了,吃腻味了谁都不要,他只能将它们用盐腌了出出风塞进麻袋仍冻库去了。
今年老大自遇到小嫂子后就一直没空出手来带兄弟们进山,自然没得打牙祭,那就吃吃余粮也不错。毕竟谁能想到现在随便吃的东西,要不了多久就入刑了。
谁猎谁刑,多猎多得!
他这边准备地差不多了,又晃晃悠悠地去了独立团。如晋他也是跻身副团级的干部了,不知怎么就想找人打打架,手痒地不行。
孙正停好车,看小嫂子住的那排小平房里头只她一户还亮着灯就没靠过去,这几天吃穿用度全是老大亲力亲为,倒省他的事了。
他靠在训练场的铁丝网上抽烟,略偏着头去点火,今天已进入春节期间的战备状态,轮休开始了,他约等于半放假的状态。是以穿了便装,是一件长及膝盖的改良版翻领棉服,里头套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外是一件鸡心领灰白菱格纹的毛线背心。这一套是小嫂子选搭的,说外国人都这么穿,叫英伦风。
什么风他不懂,但这么穿却很热,他干脆就解开了衬衫的第一粒纽扣,单手插兜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不远处走来两个着军服的女兵,带着红袖章径直朝他走过来。孙正一眼看到左侧的人脸,好像戴着面具那般,永远是严肃正直的模样。真有趣,啧,不知道她脱下这身军装是什么样子。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两人已来到面前了,两人都是一米六多的身高,甚至只及小嫂子的鼻尖,看他时就需要仰起头,这样一来气势便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严静姝抿了抿嘴,悄然向后退开半步,这样的视线交错会点会往下拉,孙正也不能那么肆无忌惮地以俯视的姿态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