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觉得集训挺好的,不用起太早,也不用很晚回去,每天的课程充足而不繁重,比在学校时舒服了不少。
但总有一些人来的比鸡早,走的比狗晚,导致秦寻对他们到时候是否有精力参加竞赛抱有怀疑的态度。
数学竞赛是很费脑子和精力的,要是没有休息好很容易中途垮掉。
再说饭菜方面,手艺比一中好上十倍不止,至少没那么多油。导致他除非嘴馋,基本都是在食堂解决的。
总之除了那个炸了的水管以及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其他都很好。
洗个澡还要提暖瓶爬三楼,想想就烦。而且只有他们宿舍因年久失修炸了水管,其他宿舍都好端端的。
秦寻当时只觉得无语,至于盛和烈心里骂的有多脏他更是不知道。
还有一班那群人,除了林淮,跟他的联系基本都是三分钟热度。第一天生离死别,第二天十年好友,第三天杳无音信。简单说就是淡了。
秦寻理解,毕竟再过几天就要期中考了,要是没考好后果可想而知。
但不知道为什么,群里还有人打卡什么“遥控器离家出走”,问的时候都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没问林淮,因为他八百年都不一定能打开一中一霸群,问了也是白问。
虽然秦寻心里吐槽他们不务正业,但对于这个却有十足的好奇心。奈何他们的嘴太硬了,半天什么都撬不出来。
至于林淮,那便是每天必聊了。虽然大多都是他主动聊的,但聊的都是一些难题,想知道什么好玩的还要他去问,就像一个只会学习的AI。
比平时更无聊了些,但秦寻却更喜欢逗这个百里之外的同桌了。
隔着屏幕他都能想到林淮那张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一天,盛和烈敲了敲秦寻的床板:“起床了。”
秦寻睡眼惺忪,声音中尽是含糊与困倦:“知道了,帮我带早饭谢谢。”说完一个翻身,将被子往怀里揪了些过去,脸抵在什么,摆明了不想起床。
“睡鬼,怎么不死在床上。”盛和烈嘀嘀咕咕地走了。他知道秦寻心里有分寸,便没有再叫。
秦寻耳力不错,听到这话却没有出声反驳。
毕竟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没必要为此扰了自己的睡意。
自从培训,秦寻每天在床上的时间都有九个小时。平时这个时间他已经和林淮去学校了。突然想一直培训了。
说起来他和盛和烈的微信记录里,转账比聊天还多。
昏昏沉沉中,他听见手机闹钟响了。
他起身关了闹钟。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洗漱一番后他便提溜着包下楼,正好碰见宿管要关门。
“恁娃子咋还没有出去,要上课咯。”老大爷见了他,气呼呼地去开门。边开边骂骂咧咧的,“每天都是你,其他娃子都是求着我早点开门的咯。”
这时候秦寻总会笑着应和,老大爷虽听得模糊,但总会消气。
每次都是这样,看着脾气有点火爆的小老头其实人挺好的。
跨进班门的那一刻,铃响。
堪称准时卡点。
台上的老师见到他都有些无奈:“进来吧。”
“是。”秦寻朝他微微颔首,可谓是不卑不亢。
这孩子每天都是这样,最后一个来又最后一个走。要不是先前小测过几次,他都以为这孩子这孩子是来混日子的。年纪是一群人中最小的,天赋可以说是一群人中的佼佼者。
但他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天赋远胜于努力。
座位上的人大多都在埋头刷题,只有少数几个人趁空隙时间瞧了眼。
这是一个长得相当好看的人。
秦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错,相处下来也很好。
绝大多数人对好看的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很好的,尤其是秦寻这种温柔款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颜值局。
秦寻平时在这里不显山不露水,为人和善且给人一种摆烂的感觉。在座的每个人不仅是为期半月的同学,更是竞争对手,除了之前认识他的,很难从他身上感受到压力与紧张。
这样的人他们不会觉得傻,也不会觉得有竞争感,对他的感观自然就好了起来,很难讨厌。倒是他旁边那个,让人觉得又菜又嚣张。
认识他的人也不会去交恶,更不会故意去使坏。
他们心高气傲,他们前程似锦。
这么做只会折了他们的颜面,毁了他们的心态。
他们赢得起,更输得起。
这个时候的他们总是有倨傲自狂的资本,因为他们有未来。
但他们也不会掉以轻心,他们会暗戳戳地较劲。纵使失意,下次也还会一鼓作气,只待超过目标。
失败只会是他们的动力,而不是堕落的理由。
他们会选择厚积薄发,一飞冲天。冲到自己希望的未来。
来路一片荆棘与泥泞,前方无限美好与希望。
勇者无畏。
盛和烈此时收敛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和嚣张气焰,提笔专心致志地看着卷子,倒真有了几分好学生的样子。
秦寻没有打扰他,低头去看自己的桌肚。
里面放着一杯豆浆,烧麦、煎包各两个,香喷喷的冒着热气,无比诱人。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
秦寻眉梢微抬,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还真是个傲娇的家伙。
他没有去动早餐,而是从桌里拿了本题练手感。
第一节课一般都是自习,让学生们自己刷题醒神,也算是开胃菜。
下课后,秦寻提着早餐来到走廊。
此时早餐已经凉透了,口感也不如之前。
秦寻吃了一个烧麦后,发现有一个消瘦高挑的男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是难以忽视的傲气与势在必得。
看到秦寻注意到他,那个男生眼睛亮了不少。
秦寻低头看着自己的早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吃吗?”
男生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啊?”他什么时候说要吃你的早餐了?
秦寻不解:“那你看我干嘛?”总不能是因为他好看来看他的吧。
“你——”男生明显被气到,但看见少年清透的眼睛,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咬牙瞪着秦寻,“你不觉得我眼熟吗?”
他似是一定要在秦寻这里得到答案。
“眼熟。”秦寻如实说道。
这话瞬间把他哄得心花怒放,怒气值瞬间降了不少。
结果下一句直接拉满:“你天天在这里看我吃早饭。”
“哈!”这声笑尖锐而刺耳,至少秦寻从中感受到了滔天怒意。
他很纳闷,难道他说错了吗?他就打算开口补救一下,那人就气冲冲地进了三班的门,不给他丝毫机会。
秦寻:“……”隔壁班的啊,能混上眼熟就不错了,还想干嘛?
盛和烈:“你还没吃完?”
“没。”为什么盛和烈走路没声啊。
“快点,要上课了。”
“知道了。”剩下的秦寻囫囵吃完,口感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些干。
秦寻叹气,看来下次还是要早点来。
至于那人,多少有点神经。
中午的时候,盛和烈拉着秦寻跑去食堂,说是今天中午有糖醋排骨和酸菜鱼。虽然不知道前者是怎么知道这事的,但他确实很馋这口。
于是他一块跑了。
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是吃饭是件大事,不可马虎。
吃饭的时候,盛和烈看见秦寻正用筷子把葱姜蒜之类的东西给挑出来,忍不住吐槽:“大少爷这么挑食,出去谁惯你。”
“就是有人惯,你管得着?”闻言,秦寻扬眉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竟是那人。
盛和烈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就萧奕一个蠢货吧。”
“你才蠢,等你考完雅思再说这话也不迟。”秦寻继续挑,“惯着我的人多着呢,比你朋友还多。”
盛和烈习惯性龇牙,一脸不屑:“你就不知道让阿姨帮你挑出来吗?”
秦寻:“后面人那么多,出去谁惯你?”
后面那句话好像有点耳熟。
盛和烈沉默了,那好像是他半分钟前说的话吧。
好一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态复仇。
他还是那么小心眼。
“秦寻,你也在这吃啊?”一句带着笑意的话突然响起。
秦寻和盛和烈闻声看去,一个棕皮和几个男生,越看越眼熟——哦,是向理宇和早上那个“神经”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生。
见到他,神经不由冷哼一声,似乎还在对早上那件事不满。
盛和烈低声附耳:“好像一条高傲冷艳的细狗。”
他说的是秦寻早上遇见的那个“神经”。
秦寻:“……”倒也不必这么说,虽然形容得确实不错。
那个男生模样清秀,但因为过于消瘦,五官显得格外尖酸刻薄,还随时带着一股狂傲的劲,让人看着就不是很舒服。
但傲一点也没关系,能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谁心里还没有点傲气。这很正常,可盛和烈就是看他不爽。
见两个人在那里咬耳朵,那种没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让他怒火中烧。
“喂。”“神经”一副要找茬的样。
盛和烈身体不自觉后倾,看他的眼里满是警惕:“你要干嘛?”
“神经”皱眉,颇为嫌弃地道:“又没跟你说话。”
盛和烈:好想揍人怎么办。
秦寻仰头看他,话语温和却不带丝毫弱气:“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我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秦寻。
周围气场瞬间紧张,好像秦寻只要说个“不“字就能打起来。
秦寻偏头看向他身后的向理宇,似是在说“你从哪找来的神经”,却见后者神色紧张,拼命地朝他做口型。
秦寻突然福至心灵,气定神闲地说:“记得。”
局势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神经”身后的男生齐齐松了口气,一脸解放。
结果那人又不识好歹地问了句: “我是谁?”
局势再次紧绷起来。
众人无言发狂。大哥你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干嘛,上找存在感吗?
“三年前奥数比赛,我的竞争对手。”
“神经”的脸色缓了不少。
眼见他还要说话,秦寻抢在他之前发言:“我那天领完奖,回去的时候出车祸了,人虽然没事,但记忆出现错乱。”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鸦雀无声。
这剧情又狗血又老套,集失忆与车祸梗为一体。要不是不合时宜,他们甚至还想问秦寻是不是有个认错的救命恩人兼白月光。
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他们都觉得秦寻在胡扯。可偏偏后者神色认真诚恳,不似作假。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一时间,就连盛和烈也在想秦寻车祸的事,还没有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他甚至还有些感动。秦寻就算记忆错乱也还记得他这个断交多年的兄弟。看看,多么感人至深、可歌可泣的兄弟情啊。
只有向理宇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这人先前交谈的时候感觉根本不像记忆错乱的样子,而是单纯的不记得。
这时候,秦寻又下了一剂猛药:“所以抱歉啊,之前没认出来。医生说以后慢慢恢复,也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对了,你叫什么?”
这剂猛药可给“神经”下得不轻。他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全部化为愧疚与同情融于面上:“我是庄凛,庄园的庄,凛冽的凛。成绩不重要,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平时要是有事情尽管找我,能帮的兄弟一定帮。”
一句话瞬间改变了秦寻在他们心里的形象。这哪里是一个不知上进混日子的人,这分明是一个脑残志坚的好人!
“谢谢。”没料到他会这么热情,秦寻有些心虚,笑容扯得有些牵强。
“不用谢,尽管来。”庄凛是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再加上略显刻薄的五官,一时之间竟有些……怪吓人的,像童话里的巫师。
秦寻承认,这样想不道德,但真的好像。
庄凛觉得,自己真是罪大恶极,人家只是记忆错乱不记得他这个可与他一争高下的强有劲的对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