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学生们提着行李箱零零散散的在大门集合。
秦寻忙着清点人数,数来数去,数到最后发现只少了江入辰那六人。
不应该啊,他昨天有给他们喂醒酒药,江入辰的手机也是有设闹钟的。而且一人算下来才喝两瓶不到的啤酒,怎么想也不应该。
眼看其他班人数到齐,秦寻刚要打个电话过去,就被林淮制止:“来了。”抬头看去,远处有六道人影朝这一路狂奔。
秦寻放下手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跑近了,秦寻才发现他们衣冠凌乱,油头污面。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晚才来。”导游不悦地皱起眉头。
老罗见他还要说下去,连忙出来和稀泥:“哎呀,这不是没迟到嘛。两句就行了,再说下去不得耽误大伙儿时间。”说完还朝他们几个使眼色。
几个人二话不说就钻进队伍,不见人影。
那个导游张了张嘴,话到嘴边终是变成:“行了,行了,队伍站齐,走了啊。”
秦寻刚回到队伍,便对上几人满脸的怨容。
“你为什么不把我们送回去?”方仪的声音都在抖。
秦寻抿了抿唇,还是实诚道:“我不知道你们房号。”
时间线回到昨晚——
“谁叫我和你关系好呢。”
“嗯。”
许是喝上头,那六人都没察觉到这两人间流淌的暧昧因子。包括一向自诩机灵的傅闻聪。
不得不说,那部外国末世片很精彩,前期还是引出了一个谜团,导致秦寻后面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扣细节,无暇顾及其他。等到电影放完,他这才发现除了林淮其他人都睡着了。
应该不是喝醉,按他对上次聚会的印象,要是喝醉早就发酒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躺在这儿,更何况啤酒的度数不高。
秦寻看了一眼林淮,见他面带酡红偏眼神清明,便知他没醉,转而去动其他人。
林淮虽面露不虞,但到底没说什么,一口将酒闷尽,反手投进垃圾桶发出一声轻响。
挨个摇完人后,没有一个人要醒。秦寻也就歇了将他们弄醒的心思,这种情况要是弄醒也不会舒服 。
估计这一天下来是真累,在酒精的催化后便直接入梦。
他站起身,甩了甩发麻的腿对林淮道:“把他们抬上床吧。”林淮自是无异议,和秦寻一块把人搬上床。
一床三人,两床六人,整整齐齐。因为是单人床,所以他们几乎是依偎在一起,看上去格外温馨。
接着给他们喂了醒酒药,简单收拾了下地面就要走。
林淮忽的拉住秦寻的手,语气执拗:“十二次半。”
秦寻失笑,这家伙该不会一直记着吧。
于是,两人带上门,扬长而去。
思及至此,秦寻又听江入辰道:“那你知道我有多惊恐吗?”
“嗯?”他不是很理解。
江入辰继续说道:“早上一起来文姬面朝我这边,一张脸上的肉往下垂,你知道那画面吗?”
“你有多惊恐我不知道,但我屁股是真疼。”顶着周围人的目光,蔡梓闻皮笑肉不笑,“这家伙把我给踹下床去了。”
蔡梓闻的悲伤经历换来他们幸灾乐祸的笑声。
有人问:“老江你平时不是有设闹钟吗,咋今天来的这么晚?”
不只是他们,秦寻也很好奇。江入辰的闹钟开的很大,同寝室的人每天都能被吵醒。今天不应该来的这么晚。
只见他不自然地轻咳几声:“没电关机了。”
众人:“……”好家伙。
傅闻聪接过他的话来:“所以我们是八点出头才醒的,一起来牙没刷脸没洗,拎着东西就跑过来了。”山上的旅馆是有供应早餐的。
蔡梓闻:“肚子都是空的,嘴里还残留一股酒味。”
方仪用力地点头,霍熠轩在旁边有气无力的打哈欠,余杭整个人都蔫蔫的。
秦寻试图和他们沟通:“我把你们搬上床还喂了醒酒药。”
对此他们并不买账。傅闻聪咬字道:“班长。”
其余五人有样学样:“班长。”瞧那样子,是势必要讨个说法。
他们六个人齐齐的盯着秦寻,似要将目光焊在他身上。秦寻就纳闷了。干这事的又不止他一个,想着他看向林淮,殊不知对方也看着他。
合着都觉他脾气好是吧。秦寻抿着嘴哼出气,平复了下心情:“你们在九宜大学吃喝的费用,我包了。”
闻言他们当即喜笑颜开,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秦哥大气,秦哥万福金安。”
“祝咱秦哥财运滚滚,福缘不断,一生平安。”
典型的“有事班长,没事秦哥”。秦寻开启了静音模式。
周围同学听到情绪格外豪迈的发音也是凑了过来:“秦哥我也要。”
没等秦寻发话就被他们一人一句驳回去,自此耳边清净。
只是余杭仍盯着他不放,时间长了秦寻也受不住地问他怎么了。
男生干净的眉眼皱了下才道:“班长,你的嘴角怎么肿了?”
秦寻下意识抚上嫣红的唇瓣,目光望向林淮。
这自然是林淮昨晚干的“好事”,但他也不能真说。
林淮注意到被自己吮得红肿的唇,眼睫半垂,心中是道不尽的满足感。往日那唇色都是浅浅的,如今的那片嫣红,是他留下的痕迹。
众人纷纷看过来,打量着秦寻的嘴。
“还真是诶,昨天晚上都没这么红的。”
“秦哥你看淮哥干什么。”
秦寻搬出早就备好的那套说辞,淡定道:“昨天晚上从你们淮哥包里摸了包辣卤,没看清误食了,然后就肿了。”
他们恍然大悟地“啊”着,拉长了调子。
只有林淮知道秦寻在扯屁。他知道秦寻吃不了辣,所以买的都是五香和蜜汁味的。
男生在后面聊天,队伍越走越散。前方的女生中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秦寻身为班长,二话不说冲到前面察看情况。
在一群女生中,李靖瑶满脸痛色,左膝高高曲起,被身旁的人扶着。
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脚崴了。
导游看着他们,冷声质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脚崴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秦寻问道:“还能走吗?”
李靖瑶咬唇摇头。她刚才试过,脚一碰地就生疼。
“那先出列吧。”秦寻看向导游,“别耽误大家的进程。”
见到导游点头,秦寻接过李靖瑶站在队伍外。秦寻蹲下身冲她道:“上来。”不只是李靖瑶,其他人也面露讶异之色。
犹豫几番,李靖瑶,李靖瑶还是趴到他背上,低声说句“谢谢”。旁边的导游负手道:“再找个人帮你们拎包,待会儿到半山腰的时候坐缆车下去。”
秦寻将人稳稳背起,应声后将林淮叫出。
刚才的动静不小,林淮自是看到全程,二话不说,一手拎起一个包。
三个人脱离队伍,在旁边也不比大队慢。
走了十几分钟,秦寻身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林淮要跟他换被他拒绝了。
导游说的“待会儿”有点长,足足四十分钟才到半山腰。记着导游说的话,他们右拐走去,直奔缆车。而队伍也没像上山时稍作休整,径直走下去。
直到坐进缆车,秦寻才松口气接过林淮的水往嘴里灌。
李靖瑶坐在他们对面,不大好意思地说:“辛苦你们了。”
秦寻靠在椅背,懒懒的勾出一抹弧度:“哪有,多亏学委我们还能多体验一个项目。”从这看去,满山苍翠间似有数道银河滚滚落下。
是油桐花。
旁边的林淮表情依旧淡然,一言不发。
顾及对面的李靖瑶,秦寻点开微信
秦寻:生气了?
林淮的手机响了声,瞧见内容又偏头看了眼秦寻,打字回复。
LH:没有。
秦寻:真没有?
LH:真没有。
秦寻:可你看着心情不太好,吃醋了?
LH:没有,你不累吗?
李靖瑶再轻也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女,秦寻全程不歇不换,怎么可能不累。
秦寻:不累,要是让你背,她不得紧张死。
秦寻:还有谢谢你的水[亲亲]。
LH:还有六次。
秦寻:[亲亲][亲亲][亲亲]。
缆车不知道要比走山道快多少,很快他们便见到山底下的一众老师。服务区的工作人员简单处理后声称并无大碍,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出于好心,秦寻给萧奕打了个提醒。
等到傍晚大,巴车才在校门口缓缓停下,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去吃晚饭。
萧奕提着盒饭,远远看到李靖瑶在走廊尽头打电话,面色不大好,嘴里不停应着“好”“嗯”“知道了”。直到挂掉电话后她才注意到萧奕。
“学委。”萧奕朝他晃了晃盒饭,嬉皮笑脸的,“来送社区温暖了。”
李靖瑶看着他,苍白的嘴唇蠕动几下,最后还是说了句“谢谢”。
教室里,她打开盒饭:“怎么是你带饭啊?”她明明拜托别人的。
“不可以吗?”
李靖瑶一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我刚好遇上她们,就顺便给你带回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我们学委饿着,是吧。”萧奕始终笑眯眯的。
女面上透着羞红,嚼着饭迟疑地点头。
饶是萧奕,此时也看出李靖瑶兴致不高,从打电话时就这样。
对付这个,他并没有经验。待会儿问下老秦。他暗搓搓想道。
“对了,你脚还疼吗?”他差点忘了正事。
“好多了。”她也没说不疼。
萧奕从口袋掏出盒药,推入她的视线中:“给你带的,外敷。”
“谢谢,多少钱啊,我转你。”说完李靖瑶便在桌子里翻手机。
萧奕赶忙制止:“不用了,校医务室买的,用不了几个钱,真的。”这是实话,一中的医务室不亏本也不赚钱,相比外面划算不少。
“要给的。”她翻出手机。
“真不用。”萧奕摆手,又从兜里掏出张卷子,“这要就当是学费了。”
闻言她接过卷子审题:“哪题?”
“你先吃饭,不急。”
萧奕作势要抽回卷子,却被李靖瑶重重按住,“饭有点烫,我先看题吧。”他这才撒手,隔着合适的距离靠近。
卷子的空白处,是有周遭散乱字迹格格不入的娟秀的解题步骤。
放月假的那天下午,萧奕没等来车。
他习惯性地给自家老妈发消息,却突然发现被拉黑了。眼看街上车辆如织,顾不得深思,他又去联系家里的司机,却只得到一句“夫人不让”。
萧奕傻眼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得罪自家老妈,但也不能这么整他吧。好几十公里总不能让他自己走回家吧。
他当即拨通秦寻的电话:“喂,老秦,你好吗?”
“怎么了?”对面传来清润的男音。每当萧奕这么说的时候,肯定有事。
“叫你家司机来接我一下,我妈也不知道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咋的,竟然不让他们来接我!”萧奕越说越气。
“啊……”
“怎么了?”
秦寻如实道:“兰姨不让。”
萧奕:“?”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母子同心还是什么好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车。萧宅离市区较远,目前也没人和他拼车。于是萧大少忍痛花了一百多大洋。
得,半周餐费没了。
萧家是他妈的一言堂,他平时的生活费都由餐费和各种花销的账单构成。在秦寻早早实现财富自由的同时,萧奕的零花钱还少的可怜。
暮色将尽时,他总算拖着行李箱回到萧宅。
刚进家门,管家朝他使了个眼色,萧奕从中读出几个大字。
自求多福。
他是真想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得罪老妈了。
走到客厅只有萧母一人倚靠在沙发上看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