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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焚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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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荡啊荡,脑袋晃啊晃,磕在手臂上。

女孩蹲在树下任由他们呼喊。

“赫纯!”

“赫纯,你在哪里啊?”

“快点出来好不好?”

女孩不应允,只更紧地抱住自己,躲避他们的寻找。

突然,一双红步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原来你在这里。”

赫纯马上站起来,捂住她的嘴巴,拉着她一起蹲下,“不许说话!”

“我松开你,你不许叫。”

黄淑文点点头,赫纯收回手,继续蜷成一团。

木棍戳着蚂蚁洞,另一根木棍的加入直接把蚂蚁洞捣塌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黄淑文把棍子一丢,双手扶在膝上,赫纯却突然用力把她推倒在地上,“你走开!”

黄淑文红着眼睛,赫纯大声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我都被弃养了你又没有,你哭什么!”

说着说着赫纯哭了,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框落下,“我爸妈不要我了!他们……他们不要我了!”

赫纯的嚎哭引来了修女妈妈的注意,她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黄淑文倒在地上,阿锦妈妈马上把黄淑文抱起来,随后院长带走了赫纯。

赫纯刚烈的性格让福利院不少小孩吃了苦头,这里没人敢惹她。

赫纯在福利院出生,她的身世只有年长些的修女知道,一个女孩偷尝禁果的产物,生下她,女孩便走了,她回归了正常生活,这个孩子却成了孤儿。

一岁半左右她被一户人家领养走了,到了九岁却又被送了回来,原因很简单,那对夫妇有了自己的孩子。

离开原本优渥的家庭走入与旁人争抢衣食的日子,赫纯不能接受这样的转变。

她很抗拒福利院的生活,她看不惯这里的一草一木,看不惯这些脸上糊泥的小孩,她不予任何人说话,也没人敢靠近她,除了黄淑文。

黄淑文天真的以为赫纯是因为那个蚂蚁洞才闷闷不乐,于是她想办法道歉。

福利院条件没那么好,但每周都会给孩子们发放炸好的小黄鱼,黄鱼炸的酥脆,隔老远都能闻到香味,黄淑文每次都把黄鱼让给赫纯,赫纯每次都不会接,还把她臭骂一顿,阿锦妈妈看见了只让黄淑文以后不要再跟赫纯说话。

她们关系的转折点在赫纯想要逃离福利院的那个晚上。

她想回到那个家庭中去,哪怕他们不愿意接受她,她也要回去,她不能忍受自己变成没有爸妈的孤儿,于是在某个夜晚,她爬上树妄图通过这棵榕树获得自由。

可当她爬上树的时候才发现黄淑文站在树下,她示意黄淑文不要出声,不要告诉修女妈妈,黄淑文没有背叛她,但也跟着她爬上了树。

黄淑文的上树技巧显然比她的要好,树皮粗糙,孩子的手娇嫩,赫纯的手心手背都有擦伤,黄淑文摸出口袋里的创可贴,像个小护士一样,“我给你包扎一下。”

赫纯看着她撕下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自己手上。

“阿锦妈妈说,再过一年我就可以去上学了,我跟她说我最最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医生,就像现在这样,我给你包扎你就不痛了。”

黄淑文天真地笑着,露出缺了一半的虎牙。

赫纯别别扭扭地说:“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跟我说干什么。”

“我就是想跟说嘛,那个蚂蚁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赫纯听了想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孩,一个蚂蚁洞而已谁会在意。

“我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不理你,我是不想理福利院里的任何人,我有爸妈的,我跟你们不一样。”赫纯扬起下巴,教训人一般说道。

黄淑文似乎全然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她说的没错,于是笑道:“我知道,阿锦妈妈说你很快就会去新的家庭,有新的爸爸妈妈,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

“真的?”赫纯的眼睛亮了,“她真的这么说?”

黄淑文重重点头,“嗯!我亲耳听阿锦妈妈说的,应该过几天就会来接你了。”

赫纯捂着嘴开心地笑,“真的吗?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太好了!”

“真的,所以你不用逃跑了。”

赫纯开心地将她抱住,“谢谢你告诉我。”

那晚的出逃进行到一半便结束了,最后两人回到被窝继续睡觉,赫纯满怀期待地等着来接她的人。

如黄淑文所言,两天后一对来自遥远北方的夫妻到这里接走了她。

手臂发麻,阵痛从手肘窝处传来,她彷佛回到那个秋千下,外面依旧是找寻的呼喊,她看见黄淑文站在不远处,她跑过去拉住她,躲在秋千下,说:“我们躲在这里,不要被阿锦妈妈找到!”

“阿纯姐姐……”

呼声好远,又好近。

“纯子姐!”

傅纯子惊醒,她竟然睡在了办公室里。

实习生梁苗看她受惊吓的样子,“纯子姐,你没事吧?”

傅纯子搓了搓脸,“没事,我没事。”

梁苗把今晚播音的文稿递给她,“纯子姐,这是今晚播音的内容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傅纯子点点头。

她很久不做梦了,上次做梦还是因为在医院见到了面目全非的黄淑文,当时她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扶着她,她脸色苍白的与地下一层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她没有认出她,她也没有打招呼,隔着一道虚掩着的门,她听清了医生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

然后她离开了医院,连报告都没有拿。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傅纯子扯扯头发,心烦道:“还有事?”

然而推门进来的不是台里的任何人,而是陈桉。

“陈警官,有什么事吗?”

傅纯子马上起身,把人请到沙发上,转身倒水。

“案子查清了,来看看你。”陈桉接过杯子,看似无意道。

“哦,捅伤我的人也找到了?”

“是,他叫成同光,是黄淑文的男朋友。”陈桉说着这些陌生的名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傅纯子穿着职业装端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她不确定陈桉今天来的意图是什么,只能少说多听。

“不知道傅小姐对黄淑文这个名字熟悉吗?”

“黄、淑、文。”傅纯子一字一顿念道。

须臾,摇摇头,“没印象。”

陈桉看了她一眼,提及黄淑文傅纯子反应平平。

一直以来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可以出现在整个事件中的人物,就是第一个被发现的受害者—傅纯子。

此前他一直认为成同光必然有熟悉的同伙,这个猜测是出于多年来的侦察经验,但除了熟人一同作案,还可以有另一种情况,那就是成同光或许根本不知道这个背后推他一把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只是默契的达成了一种共识,这个共识就是“为了黄淑文”。

成同光所作一切是为了黄淑文,这个人所作的一切也是为了黄淑文。

纵观全局,在围绕黄淑文展开的一系列复仇计划中,傅纯子无疑是一个可以让警方放松警惕的人,先入为主的受害者视角,让傅纯子不随意出现在警方的视线里,而让陈桉真正觉察到这个人是在江黎被绑架这一点上。

江黎是案件涉外人员,除了雨夜那晚与他一同出现在巷子,还到医院看过傅纯子之外,没人会知道他与江黎的关系。

楚通被警方保护起来后必然有人为成同光指点了迷津,他可以绑架很多人,但偏偏是江黎,这个人利用了江黎的分量来要挟他交出楚通,做法看似聪明却十分刻意。

有了怀疑的对象,陈桉把傅纯子近几天的动向全都查了个遍,她每天都在带实习生,安排播音内容,不过王若飞回来前的播音内容与以往不太一样,多是故事或寓言。

办公室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面对一个警察锐利的目光傅纯子的手心渗出些汗,终于她说:“我过会儿还有个会,陈警官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

“傅小姐,你们电台会读故事吗?”

像是闲聊一般突然打断她,陈桉站起来,走向了满是书籍的那面墙。

“故事?”傅纯子不明所以,如是说道,“会的,一些寓言或者名著上收录的故事都会读。”

“那傅小姐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傅纯子眼睛牢牢锁住他的背影,心率微微加快。

“故事起源于一家福利院,A遇上了立志要做医生的B,她们的关系在外人眼里也许不那么好,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彼此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一别多年,A偶然重逢了B,只是再次见面B非但没有实现愿望,还被迫染上了重病,于是A围绕B的死展开了一系列复仇计划。”

“A首先找到了合适的一把‘刀’,期间她不断给凶手投递线索,打恐吓电话、告诉他目标对象的行踪、指导他完成绑架,甚至烧毁重要作案地点。”

陈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心理学书籍,赞叹道:“不得不说A真的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她很懂得拿捏人心。”

随后又把书籍放了回去,继续说:“在A的指导下他完成了所有行动,但A却从不向他暴露自己,以至于途中被凶手误伤,不过这也成了A蒙蔽所有人的伪装。最终凶手心甘情愿认下所有罪责,A毫发无损地为好友报了仇。”

“傅小姐,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傅纯子轻笑一声,思考了一会儿说:“我觉得这个故事不适合出现在我的节目里,至于故事中的A,我确实会很欣赏这样的人,因为她足够聪明,但很可惜她的聪明用错了地方,陈警官觉得呢?”

陈桉说:“对,我也这么觉得。但你知道这件事中最无辜的是谁吗?”

“谁?”

“B的男朋友。”

傅纯子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疑惑地看向他。

过了很久,陈桉才说:“哦,忘记说了,A找的这把‘刀’就是B的男朋友。”

傅纯子微微垂首,“是吗,那他确实很无辜,成为了复仇的牺牲品。”话锋一转,她又再次抬起头,“不过我想B的男朋友应该也很想为B报仇吧,这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陈桉说:“你说得对,完成这庄心愿后他已别无所求。只是如果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这么多疑点,放过,于我而言实属可惜。”

傅纯子的视线始终落在陈桉目光下一分,他们不对视。

她说:“事事不可能尽善尽美,陈警官要学会宽恕自己呀。”

陈桉说:“你说得对,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想请你一块帮我想想。”

“你说。”

“一个从不处理现场也不怕暴露自己的亡命徒,为什么会做出焚烧实验室的行为?”

对方目光灼灼,彷佛把她当成A质询。

傅纯子微微蹙眉,舒展开后说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我猜可能A自己也不清楚,毕竟她只是下达指令的人,将在外军令尚且有所不受,何况她操控的是一个亡命徒。”

得了答案,陈桉将茶杯里的水饮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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