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灯在茶几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季睿丹盘腿坐在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搁在膝头。屏幕荧光映着她蹙起的眉尖，新学期的分组名单像错综复杂的星图，需要她花点时间来整理。

玄关传来指纹锁的轻响，钱度安带着夜雨的湿气进门，袖口有雨水沾湿的痕迹。他问季睿丹："饿不饿？"

"不饿。"季睿丹头也不抬，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中午在学校吃了很多，这会不饿......"

钱度安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从零食柜摸出袋海苔脆片。塑料包装的窸窣声引得季睿丹鼻尖微动，她像被逗猫棒吸引的猫儿般转过头："吃的什么？"

"某些说不饿的人没份。"钱度安故意把脆片咬得咔咔响，海苔香气混着他身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弥散。

季睿丹丢开电脑扑过去，被他反手圈进怀里。碎屑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黑芝麻。两人在沙发滚作一团时，手机突然在茶几上震动。苏穆佳发来的照片里，她的工作照被P得像个AI机器人。

"这修图师该去精神科挂号！"语音消息带着哭腔，"我明明有双眼皮的！"

钱度安凑近屏幕："这不是挺好看？"话音未落就被季睿丹跨坐在腿上，手机怼到眼前："那你说，我和照片，是照片好看还是我好看？"

暖光在她睫毛下织出细密的网，钱度安喉结滚动："照片......"话没说完就被揪住衣领，季睿丹的唇惩罚般碾上来，海苔的咸鲜在齿间化开。他扣住她后颈加深这个吻，直到季睿丹笑着捶他肩膀，钱度安才松开她。

“你继续忙，我去洗澡，身上有消毒水味，难闻。”钱度安松开她，起身走进浴室。

浴室水声响起时，手机屏幕亮起。钱度安瞥见锁屏上的消息提醒——"下周六生日，爸爸在美国回不去......"后面的话被水雾模糊。钱度安关上手机屏幕，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

这一周，东桉市有医学交流会，彼时会有很多专家到场进行讲座，钱度安还有医院的其他几位年轻医生被派去进行学习。

机场广播回荡在穹顶之下，钱度安拖着登机箱穿过安检口。季睿丹扯住他衣角，叮嘱道："听说东桉的暴雨要持续一周，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周日就回来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他笑着揉乱她头发，拿着机票进入到安检口。

——

东桉国际酒店大堂，水晶吊灯将雨丝折射成碎钻。钱度安揉着酸痛的脖颈走到酒店门口，他喝了些酒，口袋里还装着同事塞给他，但还未来得及拆封的零食。他刚走进酒店大堂，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捂住眼睛。

"猜猜我是谁？"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笑意。

钱度安浑身僵住，然后转身将人按进怀里，季睿丹的发丝还沾着雨珠，鼻尖冻得通红："你怎么......"

"惊不惊喜？"她晃了晃手中的机票，“我是不是隐藏的超级好啊？"

钱度安笑着掐了掐季睿丹的脸颊“非常成功的惊喜。”

两人来到酒店的前台，季睿丹本来想重新登一间房，但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告诉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这所酒店住的全部都是这次来参加交流会的人。

“那就……”

“这位小姐是我的家属，就记作是随行人员，房间是809。”

没等季睿丹说话，钱度安开口说道。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季睿丹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感觉腰间的手掌愈发滚烫。

房门"滴"的一声打开，钱度安脱下身上的外套，他接过季睿丹手上的行李说“我这边还有点工作要忙，你…….”

季睿丹点头：“你先忙，我刚好去外面买点东西。"

——

半小时后，敲门声惊醒了对着病例发呆的钱度安。他拉开门，先看到一捧沾着水珠的玫瑰花，然后是六寸蛋糕上的蜡烛摇曳着"29"的数字，融化的奶油顺着边缘滴落。

"生日快乐！季睿丹从花束后面露出脸来，她笑的十分灿烂，"祝我亲爱的钱医生，生日快乐！"

季睿丹牵起发愣的钱度安进到房子里，她把花和蛋糕放在桌子上“本来想着明天你回去，再给你惊喜，但是这生日只有早过，没有晚过的道理，所以就提前准备好。还有……”

她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丝绒盒，里面放着一枚栀子花胸罩。

钱度安怔怔望着丝绒盒里的栀子花胸针，铂金花瓣上凝着晨露般的碎钻。季睿丹的指尖抚过花蕊："栀子花的花语是......"

"永恒的爱，一生守护。"她看着钱度安

"我想......"话音被吞进灼热的吻里。钱度安将她抵在玄关，镜框滑落也顾不得捡。窗外暴雨滂沱，打在窗户上，发出声响。

手机在地毯上不停震动，美国号码的短信孤零零亮着："生日快乐，礼物已寄出。"钱度安瞥见屏幕，突然将季睿丹抱得更紧。她抚过他后颈微微凸起的骨节，加深那个吻。

——

清晨的东桉笼罩在薄雾中，酒店旋转门外的季睿丹裹着米色风衣，发梢还沾着晨露。她低头摆弄手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钱度安退完房，和同行的几个人一起往外走。

"钱医生，这位是？"张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钱度安搂住季睿丹的肩膀，眼底的笑意若隐若现："家属。"

简单的两个字让季睿丹耳尖泛红。她刚要开口，就被王医生一把拉住："哎呀，我们小钱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啊！这是专门来陪小钱出差来的？"

季睿丹羞得直往钱度安身后躲。

"别害羞嘛！"麻醉科的刘医生凑过来，"昨晚可听见有人唱生日歌了......"

钱度安轻咳一声，将季睿丹护在身后："车来了。"

去机场的路上，季睿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钱度安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指尖在她掌心画圈。

"昨晚......"她小声开口。

"嗯？"

"栀子花胸针......"季睿丹转头看他，"你平常要是不戴，可以……."

“我知道。”钱度安拉起她的手，眸子浸满温柔："我肯定好好保管，戴在心口上。"

季睿丹笑着拍开他的手，用眼神示意钱度安周围还有人呢。

钱度安小声叹了口气"好，周围有人。"

——

登机后，季睿丹望着舷窗外的云海发呆。钱度安将毛毯轻轻盖在她膝上："累的话就靠着我睡会儿。"

"可是......"季睿丹瞥了眼周围的同事，"他们都在呢......"

钱度安低笑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他们早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季睿丹的脸瞬间红透，却还是顺从地靠在他肩上。熟悉的雪松香混着消毒水味涌入鼻腔，她闭上眼睛，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时，钱度安轻声说："麻烦给我一杯温水。"

季睿丹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来，在他眼底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飞机穿过云层，季睿丹在钱度安怀里沉沉睡去。钱度安用手轻轻拍打着季睿丹的肩膀，那枚胸针此刻正握在他的掌心里，温热开来。

——

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暮色中的机场灯火通明。季睿丹挽着钱度安的手臂，一路听着他低声讲述交流会上的趣事。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眸子映着霓虹，像盛满了星光。

出租车驶入小区时，钱度安正说到一个有趣的病例。他的手指在季睿丹掌心画着圈，嘴角的笑意温柔而明亮。然而，一个快递箱打破这所有的气氛，在看到快递箱上的署名时，钱度安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烫金的"Happy Birthday"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寄件人一栏赫然写着"Qian Qiuxie"，美国加州的地址刺眼得像一道伤疤。

季睿丹感觉到钱度安的手臂瞬间僵硬。她转头看他，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钱度安......"她轻声唤他。

钱度安没有回应，只是松开她的手，大步走向快递箱。他修长的手指在礼盒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像碰到什么脏东西般迅速收回。

"不管。"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进去。”

"要不....."她试探着开口，"你该看看里面是什么？"

"不需要。"钱度安转身，镜片后的眸子漆黑如墨，"这么多年了，他以为一个礼物就能弥补什么？"

季睿丹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

钱度安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季睿丹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钱度安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渐渐平稳。

钱度安将她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他的吻落在她发间，带着栀子花的香气："有你在，就够了。"

夜风拂过，快递单在风中轻轻颤动。钱度安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礼盒，牵着季睿丹的手转身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