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动、目色温柔地对她笑了一笑,声音降落到湖面上,缓慢透过月光银箔、沉没下去。
她理好白袍——其上滴血未染,洁净与血污,仿佛是两人已然生死隔绝的明证。隔绝的当下、也不敢再触碰她的香甜和温热。
只能离开。
只能走。
“我回去了,有众多护卫,你且安心……”
三千急匆匆说罢,低着眼眸、再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三千,一定要好好的……”荼荼柔和的、诀别的眼光向她的眼睛探来。
三千全身发冷,脸上凝结了应承的微笑,心中却在滴血。
她再不敢看,退避般向后猛然起身,脚下只倒退半步,胸腹又发起悲愤的燥热、烧至割伤的颈上,她捂住脖子转身向后冲破冷气,背向巨大的子夜圆月、快步而逃。
三千想忽略两人自此分别的事实,想忽略自己最终放弃了荼荼的事实,尽量混沌着胀痛昏沉的脑袋、什么都不要想……
可身后那珍贵香息自浓而淡的每一丝变化,身后每一声极力压抑的轻咳声,都能被她的心灵敏锐捉摸到,离别、消逝之痛,因此重重击打着脑髓,每一击都明晰到可恨!
她头痛欲裂,看见自己的脚步变慢,在自身阴影中踉跄着停下了,袍摆的白、悠悠晃动着,她摊开磨伤带汗的手,想试探在白色之上、是否还能看清五指的形状……却,又看到了那颗突兀的痣……
荼荼走后,再无伴侣帮扶才对……留它、何用……
三千头脑烧热,意识只攫住这一点深黑圆润的不和谐,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在自己腰间摸索那把匕首,满心只想粗暴决绝地削去这痣——或许十指连心的疼痛,也能让自己更清醒些……
刚费力拔出利刃,面前山坡上与身后同时响起的惊呼、振动突破了双耳旁灼热的迷障。
她只听那句引动心痛的呼唤,正飞速向自己的后背靠近。
三千想向她解释自己并非要自裁殉情、想让她安心,可这时喉管连同脑中一阵温热轻轻涌动,让她呼出了带腥味的热气,之后,又真正地咳出了盘桓喉中许久的陈血。
如同吐出了一颗疼痛的心,她如释重负,眼前景色重影的程度、连同身体的沉重感瞬间加剧,匕首从松握的掌心滑落下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坠落——在注定承接而来的那一片温暖馨香之中,三千找到了自己死后的最佳坟墓,于是任由如死的疲惫在霎那间夺走了全部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