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忍:“?”
甘露寺蜜璃:“?”
“喂喂——”
众人转头看去。
有人正踏入庭院,脚踩在鹅卵石上的声音清晰,伴着一声带着疯癫的笑意:“就是他吗?那个带着鬼的白痴队员。”
“不死川,” 時雨无奈侧身,“你之前跑哪儿去了啊。”
这时,她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箱子:“那个是......”
“啊,是鬼没错。”不死川实弥手里举着一个半人高的箱子,笑容扭曲着看向炭治郎,“居然敢带着鬼加入鬼杀队,你这小子到底是何种居心,啊?!”
“还有你说的什么,鬼会和人一起战斗......?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徒然癫狂,反手抽出佩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刀捅进了箱子里,露出的刃尖顿时带出一串血珠。
時雨耳尖地听到了里面微弱的闷哼声,脸色微妙一瞬。
炭治郎:“!!!”
就见那少年猛地爬起来,挣脱后藤的桎梏,冲到不死川实弥面前怒吼道:“伤害我妹妹的家伙......!不管你是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原谅!!”
而不死川实弥的回应是张狂地笑着,手中刀刃插得更深。
看对方面色骤变,他兴奋地抽出刀刃,一个刀花将挂在上面的血液甩掉,道:“啊——是吗,那可真是太棒了。”
接下来的事超乎众人想象,被逼急了的少年猛地咬牙,随即突然就怒吼着冲了上去,然而他上半身被捆得严严实实,朝着手握太刀的不死川跑去根本就是送死。
時雨后撤一小步,立刻就做好了救急的准备,然而就见少年一个高高跃起,下一秒就狠狠给了不死川一头槌,霎时将他锤出了鼻血,击倒在地上,不动了。
時雨:“......”
甘露寺蜜璃:“......噗,咳!”
众人看她。
甘露寺蜜璃捂脸:“对不起……”
众人收回视线。
然而炭治郎并没有停下,在击倒对方后,他立刻跑到掉落的箱子前站住,怒视着不死川的同时大声道:“如果连善鬼和恶鬼都分不清,我看你干脆就别当柱了!”
“混蛋......”
不死川实弥额角暴起青筋,恶狠狠地笑着擦了一把鼻血,“我要宰了你......”
眼见事情要闹大,時雨叹了口气,看他起身持刀走向炭治郎,自己也将手放在刀镡上迈出半步。
可她身形刚动,耳畔就突兀传来清脆的一声:
“——主公大人驾到。”
時雨一秒收回迈出去的脚,归队装好孩子。
主公出场的环节一如既往令人振奋,而在産物敷耀哉走近之前,不死川一把摁在炭治郎头顶,将他整个人狠狠贯在了地上。
就见极短的时间内,方才的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单膝跪成了一列,朝着前方低头颔首,面露恭敬。
而廊上,産物敷耀哉走到阳光下,抬头感受了下温暖的空气,朝众人打招呼道: “早上好,诸位。”
“今日天气真好啊,天空也很蓝吧。”
他嘴角弯起弧度,声音也不紧不慢:“熟面孔一个不少,我很欣慰。”
听到对方用沉稳柔和的声音朝他们问好,時雨精神饱满笑着抬头:“主公......”
“主公大人贵体安泰比什么都好,真诚祝愿您日后万事顺遂多福。”
不死川实弥神色淡淡,先一步开口道了祝福,谁料斜侧方突然传来一道阴暗怨念的气息。
他不耐烦侧目,立刻就和時雨直勾勾盯过来的无高光眼神对上了。
時雨眼神空洞:盯——
不死川实弥:“......”
他停顿一瞬,默默咽回骂人的话,转头换了个话题:“......恕我直言,主公大人。”
“在柱合会议开始之前,关于灶门炭治郎带鬼成为鬼杀队士一事,不知能否恳请您给予说明。”
不死川实弥一手压着炭治郎,抬头看向前方的男人,而或许是因为语气突然平稳,神情也冷静了的缘故,他精神状况正常的样子把灶门炭治郎吓得不轻。
時雨收回盯不死川的视线,隔着胡蝶忍和悲鸣屿行冥朝下瞥了一眼被按着的少年,看孩子一脸状况外的惊恐样子,她简直怜悯到想要叹息一声了。
所以这样的老实孩子到底是怎么进入鬼杀队的,心肠太软可当不了剑士的啊。
她摇摇头内心感慨,为少年必死的结局升起一丝惋惜,然而,紧接着她就听産物敷耀说:
“抱歉令你们吃惊了。没错,炭治郎与祢豆子的事是我认可的,而且我希望大家也能接纳他们。”
時雨摇头动作一顿。
“???”她猛地抬脸,表情扭曲,身旁立刻就有人开口了:“啊......即使是主公大人您的期许,也请恕我不能苟同。”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流泪满面,语气亦是无限悲哀,而在他之后,宇髓天元也立刻表态道:“我也华丽地反对!我无法认可带着鬼的鬼杀队员。”
“没错!虽然我打心底尊敬主公大人!但我无法理解您此时的想法!我全力反对此事!”
“我的话,会遵从主公大人的一切旨意~”
“不可信不可信,简直是在开玩笑。”
甘露寺蜜璃脸色陶醉地接受了这一判决,而紧跟着的伊黑小芭内则提出了反对的看法,加上一开始就立场明显的不死川实弥,最终反对的人数有五位,支持的有一位。
胡蝶忍和富冈义勇选择保留意见,而時雨因为几次接连的急转,一时有些拿不定态度,暂时也不予表态,
産物敷耀哉温柔的目光扫过众人,安静地听完了每一个人的发言,露出了然轻笑,对身侧的女儿说:“那么,把信拿出来吧。”
“是。”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産物敷雏衣宣读了一封来自读鳞泷左近次的信件,内容大致是说,写信人是在何种机缘下认识了灶门兄妹,并如何认可了他们二人,且保证鬼化的祢豆子不会伤人,希望诸位能相信他们。
都是一些稍微想想就能写出的说辞,到头来还是没有证据。纵使之前多有受到鳞泷先生关照,時雨也无法对此表示认同。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无知的怜悯也好单纯的愚蠢也罢,选择与鬼为伍的一刻就要背负相应的觉悟。
時雨垂头默默看着地面,脸上神情淡然。
哪怕真的是缘一的后人,犯下如此重罪也要按规矩处置,更别说灶门炭治郎根本不可能是缘一的后代,那家伙唯一的子嗣已经......
思绪一陷入过往旧事,女童念字的郎朗脆声便显得模糊而遥远了,直到身侧的胡蝶忍戳了戳她,時雨才回过神来,重新抬头。
而这一抬头,她立刻发现空气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成了目光中心,被一众同僚讶异地注视着——尤其是被之前那表示反对的五位死死注视着。
宇髄天元、伊黑小芭内、炼狱杏寿郎、悲鸣屿行冥......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堪称难以置信,几乎是赤裸裸地控诉着队友的背叛。
而其中为首的不死川实弥,他眼神凌厉如刀,像是要生割了她。
被这么一看,時雨莫名其妙中带了点慌,结巴道:“干,干嘛啊,都看着我干什么?”
“一个个的吃火药啦?!”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産物敷耀哉听着下方动静,温柔一笑,重新念了一遍信上最后的一句话:“時雨,刚才信上说,祢豆子两年未吃人的情况属实,而如果有一日她做出袭击人类的事,灶门炭治郎、鳞泷左近次、富冈义勇、以及空城時雨———”
“——以上四人将切腹谢罪。”
“哈?!”
時雨表情瞬间惊惧,连忙否认道:“等一下!这件事情我———”
“没错。”自打来了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富冈义勇突然开口了。
所有人猛地调转视线朝他看去,就见富冈义勇抬起脸来面向众人,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骄傲道:
“時雨也答应了要为灶门炭治郎以及灶门祢豆子作担保,五比五,我们打平了。”
众人:......五比五?
众人:靠!!!
不死川实弥隔老远暴起冲他大骂:“你丫还把柱以外的人算进去了啊!!!”
“同为鬼杀队一分子,他们的意见当然算。”富冈义勇心静如水,甚至反过来真城劝告对方:“不死川,你今天火气太大了,对肝不好的。”
“要你他妈管老子!给老子说正事!!”
“比起那个先回答我的问题———!!”時雨转身蹬地一秒冲到富冈义勇身前,揪着他领子崩溃道:“怎么回事啊义勇!为什么连我也算进去了啊!我不是你们水呼的人吧?!”
富冈义勇即使被晃来晃去也板着一张死人脸,语气如常道:“我们是同期战友,锖兔也去雷呼做过友好交流,水呼雷呼应当是朋友。”
“你是在说锖兔去爷爷那儿挨揍的事吗?!这真的不是鳞泷先生的刻意报复吗?!”
“当然不是,真那么做了主公也不会认可的吧?”
——确实!
所以一定有哪里搞错了!她应该还可以撤回才是!
時雨稍微放心了一点,松开些许富冈义勇的领口,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土黄的颜色似乎有点眼熟......
“啊!”時雨面露恍然,指向那张纸片道,“那不是我后来让人给退回去的......”
“给時雨,”富冈义勇突然开始朗读:“我这边救下了一个带着鬼化妹妹的少年。”
“兄妹俩打破了我多年的认知,因此我将而二人推荐给鳞泷先生,拜托他教习少年剑术。”
他语气沉稳缓慢,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念着,声线虽是优秀,却不带什么起伏。
众人看他一言不合就开念,皆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迷惑,面色各异地相互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语。
那内容大致是说,若少年真的能够通过选拔,那么,他将是义勇和锖兔的师弟,而诉诸同期情谊,亦是時雨师弟。
富冈义勇希望日后時雨也能对他们有所关照,并在适当场合出面,一同为这对兄妹担保。
“虽是任性,可如若你认同此番话语,请回信告知。”
“——祝万事顺遂,静候回音,匆匆不尽后言,富冈义勇敬上。”
富冈义勇收回信,朝一脸呆滞石化的時雨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哪样啊?!
对着一张啥都看不清的破纸真亏你能读出来啊!
時雨紧盯着他,一字一顿:“我可不记得有给过你回信。”
富冈义勇的回应是——举起了刚才读的泥巴纸,在空中高高挥了两下。
時雨霎时目瞪口呆。
宇髄天元侧过身捂嘴朝炼狱杏寿郎小声道:“富冈这小子,该不会是个切黑吧?”
“唔姆!”炼狱杏寿郎圆眼明亮,笑容灿烂,“他的头脑非常灵活!!”
其他人底下碎碎的私语時雨是一概听不见了,满脑子只有“被算计了”四个大字飘来飘去。
谁能想到同期情居然被义勇这混蛋用在了这种地方,她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支柱,怎么可能把命赌在今天刚认识的人身上?!
然而,回头一看,産物敷耀哉还在以无懈可击的温雅笑颜回应,四周同僚们一脸“你居然背叛组织”的表情也不似虚假。
余光里,炭治郎正泪眼汪汪一副很感动的样子看着她,憨厚的傻样让人想敲敲他的脑壳问一句———刚才说的听全了没有,她没打算帮忙的啊!
正当時雨要被混乱的现实打击到吐魂时,身侧的富冈义勇突然转身看向她,面容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好队友。”
時雨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