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为窥破了门道的梁树看省事的贺山哪哪都可怜。
因着梁树便宜租房给自己,贺山心里总带点愧疚。做饭的时候都问问梁树要不要一块吃饭,要的话自己就多做点。
梁树大多数时候跟着一块吃,扒完饭也愧疚地溜厨房里套上围裙,主动把脏碗筷一股脑堆洗碗槽里,三五下洗完。
梁树以前也自己做饭,不过是一时兴起,跟着网上视频弄点新鲜的玩意吃。要天天这么煮饭,早累得够呛。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梁树老觉得别扭。吃了几顿饭,两人有时候聊些有的没的。一来二去,也就渐渐适应了。
贺山做饭挑不出什么毛病,味道挺好,卖相也不错。
往嘴里塞两口饭靠椅子上,梁树没忍住感叹,难怪有人拼了老本也得找个会做饭的对象。
不知道第多少次洗碗之后,梁树受不了了。
放了最后一个碗到碗柜里,摘了手套随手扔灶台上,步子虚浮地朝沙发走:“如果我有罪,请让我接受法律制裁,而不是让我洗碗——”
贺山刚换了工作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听这话笑了下:“你别洗了,以后都我洗。”
梁树没说什么,抬了下眼睛,见贺山从柜子里拉出工具箱:“下午有活么?”
“嗯,就一单,三点半就能安装完,”贺山补充了句,工具箱跨肩上,套上鞋子,开了门,“走了。”
门还没关上,梁树从沙发上跳起来,追着贺山就出去,用手掌堵门:“等我一起呗,我送你去。顺便去看看洗碗机,你完事了来帮我砍砍价,行么?”
梁树在家电市场待到差不多四点,贺山就赶来了。没穿工作服,看着是回去换了件干净的。走到梁树身边的时候,贺山身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刺得他眯了下眼睛。
“哥,你用了那个——魅惑香氛?”梁树的眉皱得快能夹死蚊子,问完还一言难尽地上下瞟了下贺山。
没看出来贺山这人,这么——闷骚。
魅惑香氛是丰姝绾买的,扔之前那个家里一直没用,全新的没开封,梁树不想浪费就给一起带过来。
拆开挤了一泵,香得人脑子直犯晕,被烫着似的冲掉手上的残余物,那么大一瓶直接扔洗手间架子上落灰。
错了,这么香,算得上明骚。
家电城没放背景音乐,大家说话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梁树“魅惑香氛”这几个字说得没藏着掖着,说完也没发现好几个人朝这看了两眼。
贺山倒是注意到了,霎时一股热气冲上脑门,涌到脸上,凑近梁树压低声音:“没香皂了,随便拿了个摆外面的凑合用。”
“哎呀,香皂就在洗漱台后面的柜子的最下面一层。你该给我打个电话的。”梁树反应过来。没打算在这多站,提过就忘了,拍了一把贺山的背,拉着他就去看刚自己看上眼的几款。
贺山这人平时说话平平和和,一旦砍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各种台词张口就来,情绪也拿捏得无比到位。在销售员最后一次松口的时候,两人满意地签了合同。
贺山跟梁树后面走。钻车里开回家,贺山坐副驾,梁树闻了一路的魅惑香氛。
“唉哟这味儿,”梁树一边说一边朝车窗偏了偏,“头都晕了。”
“那没办法。回去我再洗一道。”贺山闻了下自己的手臂。自己闻着味没那么大,但看梁树的反应,有种自己被香料腌了十天的错觉。
“嗯。其实也不用。”梁树没好意思说,这沐浴露的味道不太能洗得掉,只能等它自己散。
上回自己挤了一泵,手上抹过的那片地方香得格外突出,宿舍那几人跟狗似的都凑上来闻。
贺山多半得顶着这股香味好几天,要是有活,不知道那些客户闻见了得是什么反应。
估计也不会凑人面前说人家是骚包,但架不住心里想这么一下子。
梁树一边开车一边没忍住乐,在后视镜里偷偷瞄了贺山好几眼。
头天下了订单,第二天洗碗机就给送家里来了。
打了两声招呼,贺山就在厨房站着。梁树心安理得地坐沙发上看电视。
有贺山在厨房看着,梁树还挺放心。这些技术活,多少沾点触类旁通。自己没做那么多功课,杵那也只能起到一个占地方的作用。
电视里放的是电影《朗读者》,台词从音响里泄漏出来,音色像被软沙磨过一遍。
“我得病那天,有个女人帮了我。”
“她帮了你?”
“是的,她带我回家。”
梁树咽了口唾沫,没来由想到自己千拉万劝把贺山给弄家里来的场景。别人是好心搭救,自己这怎么这么像坑了个倒贴的劳动力。
抬眼瞥贺山,后者就剩了个背影。跟安装工人一蹲一站地杵那,俩人一句话也不说。贺山也不动,跟木头似的。
像是感应到身后的目光,贺山难得转头,脸上表情放松了点:“快安装好了。你饿了?”
“饿了饿了,下辈子我做猪,吃了睡睡了吃。”梁树动了两下身子,把脚翘沙发上。
贺山“嗯”了句,心里想着他现在这状态也差不多,嘴上没再说什么,转回了头。
梁树躺那看了老半天,觉得这电影氛围还挺伤感,连带着脑子都转得慢了些。
“怎么了就叹气?”贺山的声音冷不防插进电影台词里。
“我叹气了?”梁树坐直了些,怀疑地看向贺山。
贺山无比认真地回看:“叹了。”
梁树找不到话说:“那就叹了吧。诶,这片挺好看。你来沙发这坐着一起看会么?”
贺山摇了下头,说了句“半途看哪看得懂”,从餐桌旁拖了个椅子坐下。
说是快安装好了,果真安装人员没多久就收了工具,试了下性能,没什么毛病。
梁树接了水递给人喝,末了又三两步把人送出门。
关了门,回头看贺山正擦洗碗机面上的灰。左手撑台面上,右手抓着抹布上下左右抹。低垂着眼,整个人看起来特柔和。
梁树进厨房扔纸杯,路过贺山背后,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还挺翘。”
手感挺弹。
贺山猛地直起身子,整个人朝柜子靠近了点,胳膊肘都僵直了。
屁股上弹那一下给他人都弹麻了。知道那玩意不受脑袋控制,但最近未免也过于有自主思想了点。要给择出来,说不准就是一个新的碳基生命。
“怎么不动了。”梁树扔了纸杯走出来,又手欠拍了一下。
贺山正缓神,冷不防又挨了一下,整个人有点上头,也没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离了柜面就朝旁边走。
“欸你手没地方放是吧。”贺山抹布扔水槽里,胡乱冲了两下手,出了厨房照着梁树的背就是一通捶。
梁树前两下没反应过来,后两下直接抓住了贺山手腕,让他没法再动。
贺山没下狠手,最多就警告性地给他两下。被捏住后也没认真反抗,神色不明地看着梁树笑了会。
梁树没法忽视贺山腿间存在感极强的老二,退了一步,松了手自个回沙发上靠着,靠上了还长叹一口气。
贺山见他翻出手机,上下划了两下,又哒哒打了两下字:“发你两部我的珍藏,你这动不动就有反应,跟个处男似的。”
贺山听见这话没什么反应。
梁树撇嘴,惊讶抬眼:“还真是?”
贺山没接话茬,故意引偏话题:“你就把这放手机里?”
梁树得意点头:“啊,要不怎么说是珍藏呢。手机里多方便。品鉴了给我写观后感啊,准保你看了一遍还想再一遍。”
看他那得瑟样,贺山就忍不住乐。不过估计他发的,自己也没什么兴趣。
贺山没打算告诉他自己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相处的感觉不差,但他打心底没觉得梁树和自己是多么亲密的关系。
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保不准哪天这小年轻看自己不顺眼,大手一挥不租自己房了,自己也只能哑巴着搬走。
“怎么不看?手机没在这啊,我去给你拿手机。”梁树没皮没脸地凑过去。
贺山跟着后退半步,伸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无语地笑了下:“大白天就搁这儿看?”
“懂了,”梁树三两步奔到阳台拉拢窗帘,窗帘遮光性挺好,屋里一下就暗下来,绕路去了电视柜,抄起贺山的手机给递过来,“要氛围感是吧,这都好了。”
贺山没什么表情地接过手机。
梁树手上没东西后,毫无形象地打着呵欠说了句“睡会儿觉”,伸了个懒腰,绕过贺山朝卧室走。
趁着贺山傻站在原地那阵儿,冷不防又捏一下他的屁股。后者激得差点没让手机飞出去。
没等贺山转头揍人,梁树先一步扔了句“好好享受,记得写观后感”,接着做贼似的立马合了卧室门。
贺山攥着手机有点犹豫。低头看了眼自己,明白梁树也就是把自己当个正常人才这么跟自己打诨。
跨了一步坐沙发上靠着,坐在梁树刚坐的位置旁边。靠了会,没忍住偷摸着隔着衣服摸了一把,摸了之后也没动作,手顺势搭肚子上。。
左手拿着手机,有些费劲地输入锁屏密码,看见梁树发来两条未读。视频还挺大,封面漆黑,左下角标着有二十分钟。
明知自己不会感兴趣,但还是没忍住好奇。点开前特意看了眼梁树的房间门,关得严严实实。
耳机放卧室里,自己现在这状态也懒得动弹,直接把声音往小了调。
前两秒是黑屏,贺山没来由觉得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