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从很小的时候身边人就会笑逐颜开地夸她好看,将来肯定能做明星,还要她登上电视,跳舞演戏给大家看,在更大的世界里发光发热。
那个时候,年幼的恬恬开心地举起拳头,她冲着蓝天用稚嫩的心许下豪壮的志愿,表示以后赚到了大钱要让所有人幸福。
那个时候懵懂的她已经在不知不知觉中为了许这个愿望抵押了灵魂,所以才会走上这么悲惨的路,可是窗格的颜色是暖洋洋的,这对于恬恬本人来说,无疑是幸福的回忆。
其余的窗格,灰色的,播放着庞绅勋撕碎蹂躏她身体的画面,还是发霉的灰绿色,金以娜她们在欺负她……
即将看到属于她的潜意识赋予乔佳欣这个复杂的“朋友”颜色时,画面却倏地全部变暗,什么也看不到了。
同时在外头,孔峻熙的声音若近似远,飘忽不定,犹如危险的魔音,又仿佛最后一道错误的雷咒:“……有个办法,去裸*吧,这不丢人……既然已经不回头了,那就认清自己的价值,把所有能利用的用到极致,这样才能捧出未来那个更完美更耀眼也更富裕的你。”
孔雀附在她的耳畔谗言,媚笑如蛊丝:“这不丢人,你是个好女孩,我倒是认为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用肤浅的事情判定。”
一瞬间,错误的雷轰——的劈下来,将恬恬残存的意识彻底击碎。
恬恬将一直保守如瓶的自己释放了一个口子,便像破布娃娃一般坏掉了,瘪下去了,从此只能由人探入内部支使才能动起来,美丽的女孩终于在谗言诱惑之下甘愿堕化成了傀儡。
她的记忆四分五裂灰飞烟灭,她忘了自己曾经坚定的以为:世界上活着的办法很多,只要不自己堕落,哪怕是去做服务员和上工地做苦力这种旁人最看不起的工作,也可以勉强养活自己,为了暂时的富裕生活出卖自己身体的,不值得高看一眼更不值得可怜,因为他们下贱。
人的内部就是神奇玄妙的宇宙,是不能被打开看的,否则自己的那一份机密泄露,天机泄露,命途被已知,这有违天道。
那个时候被泄露了机密和被干扰了命运的人就不再是人了,只是一副支撑不起来的没用皮囊,下嘴都嫌没肉,或者是高明的人(接近于神的人)手里一个普通无奇的傀儡玩具,不再被天道珍惜。
所以他们有钱之后才会忘本和堕落,身体和生活陷入糜烂,珍贵的灵魂已然腐朽发臭,从最初这破了个口子的时候开始。
很多人弄错了一个方向,天道的珍惜不是赏赐你多少财富,而是在冥冥之中保佑你不会堕落。
那里面的黑暗精华才是“人”,黑暗不是因为人坏,而是各种各样的情绪太多,浓缩集成了鸦色,其实,人不知,那是全天下最美的颜色。
恬恬将自己的宝藏打开给人看了,宝物泄露,就此成了一幕悲剧的开始。很多人也是这个样子,然而他们自己却不知,愚昧而乐得其中。
这不是说不建议你和别人交流,这样的想法肤浅又愚昧,就像只看得到大海表面是美丽平静,殊不知底下穹宇那般肤浅到足以令人叹息,甚至不比小小井底之蛙,简直是白长了一个曲折精妙的人脑子。
其义为:把守住自己的本心,那是你最重要的灵魂核心,它干净你才能干净,它坚固你才能不受外界干扰,不要受恶人影响,闪闪发光,从自己鼓励自己开始。
我们都是脆弱的人,易碎易死,所以只能尽自己可能做到最好。让每一颗肉眼看不见心却能感受到的灵魂石闪闪发光。
恬恬是脑子发着懵,就像被肥皂水泡过一样晕晕乎乎又夹杂着一些清醒离开的,像是被洗脑了一半但还留有自己意识的玩偶。法律救了这个单纯的女孩,让她没能被完全剥夺自由的意志,但是这样也离她被彻底摧毁不剩多少距离了。
孔峻熙把程度把控得很精妙,老练到一身油的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上看似文邹邹的嘴中隐藏散发出的无形杀伤力呈扇形,其中的威力甚至比传销头子还更甚一筹,是灭杀武器。
等恬恬出了办公室,孔峻熙就安静地坐在桌子前面,说他不规矩,他不吵不闹也不乱挪动地方,挺有素质地等着,说他规矩,他又像尊佛一样镇在人家办公桌前面不动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屁股放置得不太合适。
等了一分多钟,见办公室里再没动静,孔峻熙开始原形毕露,他不耐烦地对着空气叫了一声:“出来吧,人早就走了,暂时不会折回来。你抓紧处理,不然一会儿醒悟过来跑了可就难弄了,哪怕是我,嘴炮再来一发的话效果也不会有多么厉害了。”
旁边的门嘎吱一声响,庞绅勋从那块一直藏身的宝地走了出来,“我明白,这就去处理。”
“等一下。”孔峻熙一只手撑着桌子,上半身微微侧转看向小门口的他,他肩膀上的夹克掉下来一块,紧致的肩线肌肉微微凸显,性感得能让女孩子跟变态看了直喷鼻血。
可惜庞绅勋一点也不敢对面前的这个“美男”感兴趣,同时他也确实不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奶臭娃感兴趣,虽然他确实是个睡男人的中年大变态。
“怎么……?”庞绅勋有些不耐烦,但是表面上却不好也不敢太表现出来,这个祖宗如今在公司里的地位很微妙,但仍然是一顶一的扛把子,不能轻易招惹,不然自己也会有些不好过。
说实话他一开口他就犯怵,就头疼,因为这个倒霉孩子肯定没憋好屁,相处好多年他太了解这只心眼多多的花孔雀了。
果然,孔峻熙说道:“我改主意了,我要拿个大头,你实在是太蠢了,这么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还浪费了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可是很金贵的,随便浪费是在给公司造成损失。”
庞绅勋很想翻个白眼但是不敢:还金贵……你四处泡妞,宅着一整天打游戏的那些时候时间就变成废纸了,团吧团吧随便扔?那个时候你创造啥价值了吗?
还有这孩子怎么又口无遮拦?这个样子出去赶通告真是不让人放心。
庞绅勋愤懑地假担心着,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孔峻熙的社交能力,要不是信任他出色的口舌他才不会找他来给沺恬伊洗脑,只是这熊孩子一向跟他随心所欲的,一点也不把他这个位不高但权还有点重的总管放在眼里。虽然他在公司的位置的确没那么高,但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两把刷子。
他有些不服气,这破孩子知道自己的能力还总是看不起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征服他的心,拖着拖着,现在就逐渐变得相看生厌了。比如刚才那句“你太蠢了”,以前听到他还会负责任的痛惜这孩子学坏了,现在就只是生气厌烦,想撕了他整个人。
没有任何爱意可言。
自己这个前经纪人跟孔峻熙的关系恶化成现在这样都是拜公司的大环境所赐,以及孔峻熙本身恶劣的性格添油加醋导致的。
他不愿意地叹了一口气:“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六你四,你怎么又变卦?”
他没说完,孔峻熙就把眼镜往下扒了扒,姿态顽皮眼神却又不客气地盯着他,“呵,行了,别废话了,你再磨叽那姑娘可就醒神了。我要八,不商量。”
庞绅勋又叹了一口气,行吧,要八就要八,最起码自己现在还能拿点,孔峻熙这个无赖是不能砍价的,砍下去待会儿他连一分钱都拿不到,他真的做得出来饿死别人自己还在一旁笑着看戏这种事,况且他手里有他的把柄,拖下去对他不利。
虽然舍不得,但他这么多年成功以及苟活的秘诀之一就是审时度势和见机行事,该放手的时候绝不作死,商人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抓时机。
不过他不想答应得太快,不然孔峻熙之后就会得寸进尺,跟他合作他再讨不到好处。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姿态忸怩,像个娇羞的小媳妇,孔峻熙看在眼里感觉他这样子十分违和,不过他脸上却没露出什么表情,他已经习惯了这只癞|hama的滑稽,那仿佛是他骨子里自带的属性,同时他也知道这个人肯定要跟自己扯皮一顿。
他心里又忍不住想笑,反正最后要答应自己,痛快一点不好吗?庞绅勋面对他的时候那些小技俩和心思,他其实全都猜得到,只有庞绅勋自己以为他瞒得天衣无缝。
他完全不知道,他以为孔峻熙甚至不在地上,而是在地底,但其实人家征战娱乐圈这种名利场多年,早就飞到了大气层。
他反而是井底之蛙了。
庞绅勋:“你是有什么需求吗?我可以给你安排新的通告,再对接几个广告,最近找过来的不少呢,咱们找那种钱多的。”
孔峻熙终于没忍住,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庞绅勋真的要跟自己演,还装得这么天真,活像两百斤的“保龄球”体型加长满络腮胡子的中年男生强穿小女孩的粉嫩蕾丝边短裙裙,活叫人恶心。
他也不跟他打马虎眼,毕竟拿钱才是正经事,再拖下去煮熟的鸭子就真的飞了,因此他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些,眼神里带上了一些认真,“我最近正好需要一块新表,上次的那块已经戴了一个多星期了,该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