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塘确实像其她女孩子那样喜欢着他，幻想着他，但是正主突然来找自己，还说了这么多话，这让池塘不免生出了疑惑，害怕尹煜佑是什么轻浮的人。

毕竟这样子的小偶像其实有很多，表面上很礼貌很正常，是好孩子，背地里却姐姐妹妹一大堆，占了列表百分之八十的空间，休闲时随时勾搭着一堆美女，云“私生活”不堪入目，叫粉丝头疼又不可置信，失望欲裂。

她迅速回归理智状态，冷静地问尹煜佑跟自己说这么多的理由，不清楚为什么被选中的是自己，尹煜佑如实把自己上面想的那些全说了。

看着他诚恳度百分百的回答，池塘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又再一次被幸福洗礼，她是真的粉了一个很有才华又很干净的好孩子，她更想当一个妈妈粉了。

但刚刚她问尹煜佑那些也只是对他做一个测试，她清楚帝盛内部的一些阴暗和潜规则，懂雨蛙的苦衷，一开始就是因为觉得孩子长得又帅又有潜力，没人扶持的话淹没在帝盛的煤渣渣堆里挺可怜的，才毅然决然组建雨蛙的小池塘后援会，同时这也是她坚持帮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她并不打算把这些如实告诉他就是了，成年男生有很大一部分是比较好面子的，尤其是像这种年轻气盛的，刚工作就被人可怜，这应该会刺激到他的自尊心。

她不想做一个残忍的屠夫。

她看了看时间，雨蛙休息的时间剩下不多了，池塘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她没有像别的小粉丝一样抓着一个机会就死缠烂打地磨叽煽情，非要跟人家强行擦出点火花来，擦到最后往往全是血花。

想起尹煜佑的问题自己还没有回答，池塘不想代表所有的粉丝回答关系到每个人利益方面的问题，就只捡着自己的情况说：

其实我比别人都更早认识你。

池塘还在琢磨剩下的话怎么组织，尹煜佑就速度极快地蹦出来三个问号：？？？

看这回复的速度他那边很是震惊。

池塘觉得有些好笑，自家这只蛙还真是萌，她手上速度也很快地把脑袋里刚才短短几秒钟就组织好的话飞快地打了出来，指头都摁出了残影，但是这也没打扰她脑袋里回忆尹煜佑可爱的反应，同时她发出去的文字叙述耐心，交代得还清晰，如果被别家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看见全过程，一定会夸她天生是做后援管理的一把好手。

雨蛙的小池塘：我是在唱唱上关注哥哥的，从你发了第一首歌开始就刷到了你，当时觉得你唱得很好听就关注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你的粉丝，算是元老了。

口袋雨蛙：哇噻！我真幸运，有这么早就一直在关注我的人！

雨蛙的小池塘：知道哥哥转行做了艺人之后我就在第一时间组建了后援会，这样可以更快也更好的帮助到你。后援会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挺重要的，我自己是觉得相当于人的左右腿了，作为老粉，肯定要冲在最前头！

尹煜佑好奇地问道：嘿嘿，有从一开始就一直支持的人感觉好开心呀！不过我刚开始没有用唱唱给这边引流，签约之前也没露过脸，你当时是怎么确认雨蛙就是我的？

他清楚地记得还没有引流的时候小池塘就被组建好了，几乎是第一次直播结束后就诞生了，因为快了林逸一步，林逸当时还特地跟自己吐槽过这件事来着。

雨蛙的小池塘：因为关注了你唱唱之后没多久就顺便找到了你的微博，所以大眼那边也早就关注你了，我是通过头像找到你的，音符这边也是通过头像确认是你本人的。

雨蛙的小池塘：不过我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怀疑的，因为插画也有可能是别人从网上顺手借来当头像用，但是听到你直播时说话的口气跟大眼上发帖的语气有些像，我才敢确认那个就是你。

说完她还总结了一句：哥哥，真正爱你的人总能找到你！

尹煜佑这边正向忙碌着自己事业的时候，恬恬这边则负向为事业迈出了之前不肯走的那一步，她主动的再一次去到之前身心抵触至极的庞绅勋的办公室里商量整容的相关事宜。

事情意外的顺利，顺利到像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坑，就等着她往里面跳。公司飞速安排了医院，原本需要排台很久的手术很快就轮到了恬恬，导致她不得不匆匆找了个链接按照孔峻熙教的贷了款。

褪下衣衫的时候，恬恬心里也有过挣扎，但是每当她眸珠内的光有所动摇，孔峻熙说过的话和庞绅勋对自己的侮辱就会再一次像咒言锁链般勒住她的大脑，掐死她所有自由思想的火苗。

单纯的恬恬就这样被有心的蟑螂乘机而入，成了恶人的一具顶级活傀儡。

高级的控人术从来都不是鞭挞你的身体，而是像帝王调教奴隶一般，让活生生的人心甘情愿为奴，看到龙椅甚至没有胆量与之对视，反而会自然而然被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思想洗脑才是最狠毒的巫蛊术，人永远都是最恶的蛊虫，世界万毒难以与之匹敌。

“恬恬，要出发了，等什么呢？”庞绅勋钻出面包车，疑惑地看着站在主楼大门口观望风景的恬恬。

今天的天不够蓝，不够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云朵看起来也是乌沉乌沉的，叫人心里不痛快，偏偏这样的天气还没有风，感觉空气里闷了个大雷，随时都要发生大爆炸，余波烫逝无数无辜人的生命。

嘀嘀——

手机及时响了，乔佳欣发来了消息：

小乔：恬恬，别去，做了就回不了头了。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那天不该带你去那个畜生的办公室。乖，你快回来，我想办法给你摆平。

恬恬苦笑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关掉手机，而是回了个简短的消息：不了。

她望向身后明明金碧辉煌的大厅，灯光照得里面亮堂堂，可她总觉得那里面遍布着阴霾，仿佛毒瘴，没有人能在里面安全无虞的活下来，她是这样，乔乔是这样，尹煜佑说不定也会这样，甚至连那么厉害的孔峻熙那天都隐晦地表示他付出了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或者说是在这家公司里，不同流合污就没办法往前走。

主楼内部显眼的帝盛娱乐四个大字让恬恬的心情很复杂，她抬起头来，估摸着乔乔的方向，猜那个丫头现在正趴在窗玻璃上看着自己，估计还在一边攥着拳头气她自己没用，一边哭，哭得丑丑的，鼻涕和眼泪一起往下流。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手机，想了想，却还是只发了一句温柔的：乖乖，等我回来啦！

乔佳欣攥着手机，她扑在窗玻璃上，像黏在上面的一只大装饰壁虎，真的像恬恬预料的那样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哭得丑丑的。

她舍不得沺恬伊，也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马上就要亲手把这个干净的，随时散发着香味的朋友推进粪坑里了，她着急得抓耳挠腮，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她甚至舍不得冲下去拉住她。

兴许她下去亲手拉住，沺恬伊就会止住脚步了，但是她没有那么做，她不敢也舍不得，不敢反抗公司和庞绅勋，舍不得自己的前程因为一次拉住朋友的匆忙决定而断送、毁掉，她还是想住好的房子，穿昂贵的衣服，生活得奢侈无虞。

朋友很重要，但是欲望更胜一筹，人性的天平倾斜了。

恬恬也很舍不得，她的眼角夹着泪，她已经舍弃了自己，所以一向坚强的她心里鲜见的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迈出去到底能不能保护窗户后面的水晶屋子里那个脆弱温暖又爱哭的小朋友，如果她已经付出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和全部的东西，依然保护不了水晶屋里的小乔乔，又该怎么办呢？

到时候她已经没了命，又要拿什么去拼？

虽然不清楚具体会发生些什么，但是恬恬明白，孤身走向大海里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会碰到吃人的巨鲨，前方危险弥漫，而她是惴惴不安的战士。

这一边，人性的天平呈现出了相反的结果，可是天平上的人却在不安。

窗户后面，落在天平下面一头的短发小公主也在不安。

可是她们不安的原因却截然相反，一个是为了朋友的安危，一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最终恬恬还是笑了出来，哪怕眼角夹着泪，她知道乔乔在用手机镜头看自己，她不能让她看到她哭丧的模样，那个笨小狗本来就很喜欢多想，总是很不安，她要笑才能给她安心和勇气。

果然，在楼上的窗户后面，看到手机中的沺恬伊在对自己笑，乔佳欣也忍不住开心了起来，坚强的朋友脸上绽放的灿烂笑容突然让她的身体不再摇摆了，她有了在帝盛坚持扎根下去的力量，就因为那一抹重要之人给予的笑容。

她把自己付出给庞绅勋，是为了保护恬恬，而恬恬不顾后果地答应整容，也是为了保护她。看似是单向哺育，其实在互哺，可是这两个人明明都握着一把刀子，扎进了对方的胸口。

友情这东西，还真是复杂。

或者说友情本来很单纯，但是添加了社会化杂质的友情，就不再单纯了，就像水原本不导电，但是融进了杂质，就会让雷电有机可乘，友情也是一样的。

纯洁的友谊何其难寻？不亚于找到一个无双不悔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