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默契地对视一眼,都默默加快了吃饭的进度,可惜那一碗黑暗料理还是没有人动,最后还是被处理掉了,在此期间,曲酌言还帮忙摁住了试图阻止阿尔伯塔拍照留念的爱斯琳。
“让我看看你的问题。”阿尔伯塔招呼着曲酌言过去,手抚上她的前额,冰凉透骨又粘稠的感觉让曲酌言瑟缩了下。
海水的潮味,金属的温度,药物的尖锐……
她被人次水里拉了出来,一睁开眼,自己依然还在原地。
曲酌言道:“怎么样?”
饶是有心理预期,阿尔伯塔还是为了她看到一切而惊讶,不过这种事情好像也不适合她说。
“你诞生的世界存在两位神明,在祂们喜好的影响下,人们——尤其是成为祂们神使的人们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观念。”
“不过这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影响,你不是祂们的神使,真正成功约束了你思考的是你的神,祂应该不是很想失去你这个代行者,也不是很想非要二选其一,于是干脆从源头掐断让你别掺和这件事。”
“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曲酌言不报希望地问道,和她想的一样,但问题不就是她联系不到混沌啊!
“其实努力努力,日以继日的往这个方向发展还是有可能突破这一约束的,但是所需要的时间就有些过于漫长了,而且你在精神方面抵抗能力……”她摇摇头,“也许是你没有接受过系统的锻炼,导致你在这方面更不上你的实力,没有没事就被别人入侵全靠你的实力和警惕心,以及被外物保护得当。”
“很遗憾我提供不了更多的帮助,我那边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设定,就是一个普通的献祭与邪神的故事。”
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技能树给她点!
“那你是什么?”爱斯琳一直盯着这边,这个时候突然插嘴,“在这个故事里,你扮演的是怎么样一个角色?”
阿尔伯塔:“我嘛,那个时候,我是最后的祭品、提供帮助的博士、曾经的戏剧明星、以及邪神预备役。”
好混乱的身份,好熟悉的设定。
这不是那个朝曦旭经常玩的种田游戏里面那个全身打满绷带还带着夸张礼帽的疯狂科学家的设定吗?
不是,这和阿尔伯塔有半分钱关系啊?
她精神状态稳定的和那个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的“博士”从习惯、爱好到性格没有一点相似。
“『博士』不是我,但我是『博士』。”
“即使是即将破壳的蛋,那也无法将自己称之为生命。”
这一刻,曲酌言心中徒然诞生了巨大的恐惧,她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的话,那海伦·苏利亚·埃利乌斯还会是朝曦旭吗?她还会记得自己吗?她还会对过去的一切共情吗?
她的过去是否值得在她眼里留下痕迹。
“我不知道你在悲观什么,幸运儿。”阿尔伯塔拍拍手,将她从想法中敲醒,“能够见证这个过程本就是一件幸运的事情,与此同时,你还拥有着影响她的未来的柄权。”
“何其有幸——”
她慢慢靠近曲酌言,逼得她不禁后退两步,“连我都有点妒忌了。”
“她在苦难中苦苦挣-扎,却从来不低头自怜,甚至还哀悯着世人——”
“命运总是把最适合的人放在最适合的位置。”
“放屁。”曲酌言突然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情绪过来,“她只是倒霉而已,顶多就是比其他更倒霉的人幸运一点而已,这是哪门子的适合。”
“好。”阿尔伯塔突然直起腰来,甚至还用力的鼓起掌来,笑容可掬,“保持这个状态就不错,你可是主角之一呢,打起精神来!”
曲酌言回头看爱斯琳,爱斯琳一脸习惯了地看着她。
哦,她就说朝曦旭的“姐妹”精神状态不可能正常,就是发病的比较隐蔽而已。
曲酌言默默离阿尔伯塔远了点,难怪,说话这个调调的除了神职人员还有戏剧演员。
“你不是在说真心话吧?”曲酌言不确定地确定了一遍。
阿尔伯塔回以一个笑容。
“算了。”曲酌言想,喜欢朝曦旭是人之常情,也不差这一个,“总之,你说的那个前后两个阶段还可以被看成一个人吗?”
“你们那边怎么认定普通人成为神使前后的就可能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端看你的看法和她的选择。”
曲酌言陷入了沉思,在另一边,爱斯琳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冲击,但实际上还是被吓到差点跳脚,她听的出来——阿尔伯塔的话再真实不过了,她是真的那么觉得的!
就算那是朝曦旭也不行!
一只手搭上她的脑袋,阿尔伯塔一把环住了她,爱斯琳毫无反抗的被她埋进胸膛里,“我无法不爱她,但你是我新的开始,爱斯琳。”
曲酌言牙酸。
既然那么在乎彼此,那就互相拴住对方别一个个的给她(物理和感情上的)添麻烦吧。
什么叫我无法不爱她——你们这种概念的“姐妹”也有遗传性性吸引吗?
曲酌言悄咪-咪地给朝曦旭发了条信息。
『阿尔伯塔刚刚说“我无法不爱她”,她什么意思?』
*
『她在所上演的最后一场戏的确非常精彩,我也非常喜欢。』
“不许动!”
朝曦旭对那道声音充耳不闻,继续打字。
『同理,她也喜欢我引领的故事,甚至蠢蠢欲动地在落幕时期成为那个导演的副手,成为为主角脱上头冠的那位角色,』
“举起手来!”
一坨温暖的软肉抵住了她的后颈,朝曦旭无奈地举起手,手机被肉芽舔走,瞬间消失在口中。
“好了,手机没收,现在请朝女士和我走一趟,『眼』有请。”顾来风放下猫,单手勾在她朝曦旭肩膀上,“你不会是忘了今天是省察日吧?”
“有点想忘记。”朝曦旭略微沉思片刻,道:“不去了,赫赫,手机给我。”
赫赫蹲在地上,揣着爪子仰头看着她们两个,没动。
顾来风战术后仰:“你确定?”
“我确定。”朝曦旭点头,“让她们来抓我吧。”
顾来风:“那你得给我想个办法合理不对你下重手啊。”
朝曦旭:“把手机还我就有了。”
“别坑我,其他人死了不要紧,我怕我真动手了嚯嚯到我手下就不好了。”顾来风从赫赫嘴里结果手机,摸出随身携带的干净水瓶,控制着清洗烘干一条龙后递给朝曦旭——虽然她不介意沾点口水,但总有人介意。
曲酌言给她发了个流泪狗狗头,可爱。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她补充完最后一句,点击发送。
对方回复非常快。
『(撒花)(撒花(亲亲你)(你也亲亲我)』
顾来风一遍窥屏,一边捂住赫赫因好奇而探头探脑的眼睛。
『跟阿尔伯塔告个别就来找我吧。』
“你,暂且出局。”
几乎是下一刻,顾来风在天旋地转的冲击中瘫倒在地,而赫赫被一团翻滚的灰雾包裹的严严实实,结结实实落到了顾来风身上,灰雾散开,如噬人的巨口将她们笼罩其中。
“你们两个一肚子坏水的王-八羔子……”
顾来风一头栽在地上,勉强伸出的手指没能比她多坚持一秒。
『好孩子不要作弊。』
朝曦旭一刻也不停地完成了脱战,换装,改变状态等一系列举动,提奥拉是大师,她的“学习条件”没有她那么“优良”,但也不差。
在没有定位的情况下即使是小半个城市都流动起来了,在她眼里也和一张做工不佳,孔隙大小不一的渔网没有区别。
至于定位?那种东西曲酌言不可能会留下的。
朝曦旭与一名已经毫不掩饰动作的成员插肩而过,中途她们甚至还对视了一眼,那双含-着冰霜的蓝眼轻飘飘的掠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下一刻,那名成员就收到了其他人搜索到痕迹的讯息,一刻不停地朝可能的路线赶了过去。
*
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曲酌言就当即启动自己放在隔壁二“人”组身上的后手,按照朝曦旭的习惯,她从来都不在毫无必要的地方延迟回复消息,就算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她回复自己。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不是顾来风因为公务问题找到朝曦旭,但先下手为强总是没有错的,这件事在朝曦旭最后一条信息中得到了肯定。
曲酌言从不小看魔法使们的藏匿技巧,即使没有魔法,这种事情也是从小就刻在习惯中的,不能作弊的话曲酌言也想不到太好的方法逮到她。
那……就从地点推?
*
虽然嘴上说着『某些人在自说自话』,但实际上奥罗拉还是无法不在意她——巧合?魔法使的世界没有巧合,就算有,那也是命运的馈赠或玩笑。
但意外总是比计划快,她发现,这座城市活了起来。
那些或明或暗处的人开始流动,只为寻找一块不知踪影的宝石。
奥罗拉放下手里失去意识的工作人员,从她记忆中可以了解到她们被要求驻守在这里,并且服从上级给予的指令——这部分和她之前从别的工作人员那里看到的一般无二,但与她们不一样,她还有一个任务,一个作为一只眼睛记录观察那个名叫『朝曦旭』的人的任务。
奥罗拉重点提取了这部分记忆,将那为数不多的片段一频频的播放。
侧头微笑,低头轻笑,抬头对着孩子们笑,慢慢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容……
她没有那一刻不是在笑着的,微小的弧度像是焊死在她的嘴角,那双眼睛总是展露着春天的温暖与让人升起无限遐思的秘密。
直至最后一频,也是在今天,距离这个时间不久前的一频。
——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