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如果不是打不过,想必曲酌言已经死了好几个来回了,但如果她真的有这个本事,当初自己也不会把那孩子留下来。
……听起来似乎有点残忍,但事实的确如此,如果没有这一遭,按照那边发展的速度,再过些年,那孩子还是有机会拨开死亡的迷雾找到自己的。
死亡的肉-体,异化的生命力,处于过渡态的灵魂……任那边那些人再怎么猜和测也只能出她的要不就是死透了,要不就是被吞噬了这些个结果——毕竟她们那个世界没有预言和时间一系的力量使用者存在——
时间魔法甚至算是空间魔法的前置研究,但因为艾莉安娜的生命形态导致时间不可逾越,甚至造成去往平行世界的魔法也无法生效,去往其他世界的魔法都难以确定落点,到于是最后只研究出了个了个不三不四的世界内部短距离传送。
预言的话,那东西不仅被视为尼莎专属的枷锁与能力,而且这也沾了时间魔法的边——至于神术就更加别想了。
顺便一提,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相较而言要好上一点,有神的地方就是麻烦。
在这种前提下,她们也更加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定位到她,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她这种给予了可以轻易定位联系到自己的人只有曲酌言。
“还生气吗?”
“……有点。”曲酌言从指缝中看见了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面容,“那都是过去事了,我更希望不要错过现在。”
继续纠结下去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她已经错过很多了。
“虽然无法理解,但她间接导致我来到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她不想面对一个奇形怪状的“孩子”——即使那可能同样可以代替圣子完成她的承诺,就像她曾经承诺会一直给她提供战斗的后勤供给一样,以古怪又曲折的方式达成了——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奥罗拉在这方面的确非常像她的老师,至少她身边出现的大部分现代用品都出自她那个团队——搞垄断的资本家,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是这么说的吧?
而且虽然没有真正见过面,但最后关头她不说人话、自说自话、为了达成目标不择手段、不顾自己死活也不顾他人死活的印象还是让曲酌言印象深刻。
虽然性格习惯上有点相似,不过她们还是完全不一样,即使是这些特点放在朝曦旭身上可比放在奥罗拉身上要好太多了。
“以及……这应该不是你在那边计划中会发生的事情吧?”
“不是。”朝曦旭这一次回答的相当笃定还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拨开曲酌言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在承诺着些什么一样,“这是命运将你三次带到我身边。”
这听起来似乎是有些宿命论,但曲酌言清楚在魔法使口中的命运大致有两回事和各种特殊用法,一种就是大众理解的那种,一种对她们来说是个非常灵活的概念,也即——被她们选择的命运的才是命运,撇开这些花里胡哨的说法,更通俗来讲就是她们回首之时阐述自己身上发生事情的前缀用语——虽然有点差别,大概和那群神使遇到什么重要的好事坏事都会喊神一个道理。
曲酌言用她记忆中不多的相关知识试图去破解朝曦旭的意思。
这一次她口中的命运像是结合了两种意思的感慨,只不过……三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当时森林里?可是为什么?
她那么想了,也那么问了。
“她因此盯上你。”
朝曦旭没说这个她是谁,但曲酌言却丝滑的领悟到了其中的意思,『舍尔卡·特斯卡特利波』,她半个老师,海伦的朋友。
力量适配性这种东西大半天生,小半后天,但仅仅依靠瞳色来判断是不靠谱的——因为瞳色只显现优先级最高的那种力量,比如像是海伦这种任何力量都适配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亲是魔法使,那她的眼睛毫无疑问会显现为金色,又比如卡拉,她优先级最高的那种力量和与尼莎的适配性差距不算大,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改变瞳色,而不显现暗色更多是因为来自于她母亲的期待和本能的求生欲。
……啊,是的,虽然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但的确除了母亲的期待以外还有求生欲,她们那边世界后来甚至超越了前面同等时期大约数倍的天生魔法使数目也是一款佐证。
以上的理论多半同样来源于奥罗拉名下的研究社——她投资的研究所有些太多了,曲酌言也不确定。
灰色同样是暗色调,但充满生命力的翠绿就不一样了,当然,这办法没有代价,不管是为了母亲的期待、生命的续存、前世的影响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出生时选择的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选择了就是选择了,嗯……就像这个世界考研过了初试线的第一志愿一样,当然了,像她们那个世界属于除了天选天才加有效渠道,否则根本联系不上除了艾莉安娜、尼莎和魔法以外的第四种力量(报考其他学校)呢。
不过曲酌言并不为此感到后悔,只是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更早插足她的人生——虽然她在和混沌的适配性上想来是比不上把一个神摇到这个世界的『舍尔卡』。
但总之,如果是『舍尔卡』在那个时候就盯上她就合理了,毕竟有些力量偏好第一志愿,有些根本不想收学生,有些搞出生歧视,有些偏好非第一志愿高分调剂生,但混沌明显是懒得选择的那种神,不过以前她也从来都没有仔细思考过这种事情,这段时间她被迫在除了战斗侦查和排兵布阵以外的事情动脑子的地方似乎有些太多了……
“虽然你们没有说好,但其实你知道她会怎么做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曲酌言的语气却是再笃定不过来。
即使她总是口口声声自己没完全把握、无法确定、做不到一切都在掌控在中,但从来都她表现的比谁都自信,在她没有亲口告诉其他人她并非全能之前,恐怕很难知晓她真正的想法。
『“一旦习惯了这样表达……甚至不需要习惯,只要你把这句话说出口,就无法避免自己心里冒出来的『我有过错』的想法。”
“当姿态做下了,内里的那个你也会跟着一起弯腰。”』
这是同样的道理,也是曾经她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当然可以害怕,但你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只要习惯了保持镇定、充满信心,慢慢的,甚至无需习惯,你便难以产生『我应该恐惧』『我会失败』这种想法。”
“当姿态做下了,内里的那个你也会跟着一起直起腰。”』
评价不好好说话是个坏习惯的人是她,而从来都不把话说完,藏头露尾给自己保有余地的也是她,然而她的习惯向来有迹可循,那是由她精心打磨的成果——而她的选择从来都有意义。
“啊,是的。”朝曦旭眨眨眼,“虽然当时她突然自己想通让我有点意外,但事后就可以发现在并非无迹可查。”
“而除了这件事,其它的……正如她了解我一般,我理应了解她。”
艾莉安娜是个卵,这件事即使是仅仅作为海伦的自己没有见到那样的她之前都无法肯定,但显然比起还需要刻意避免与祂直接接触的自己,她这种不顾一切找死的姿态更加有机会接触到那不符合她预期的事实——强行容纳不适合自己的力量,生命力衰退是她应得的。
她和艾莉安娜的适配性不说天造地设,也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通过见习转正的考核还是靠着开后门通过的,但也仅仅局限于此了,倘若不是见习修女处处受限,她甚至都没继续往上考的意思。
固执而且不听劝——虽然听起来似乎很糟糕,但她对此早有预期,也早已接受了这一点,就像对方没办法撼动她的想法一样,她也没办法劝告对方放弃追逐和探索、审视与评估。
经过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又经过了几年,一切都在平稳地推进,然后某一天,对方给予的第三份礼物与她不期而遇。
……她必须说,每一份礼物都是那么符合她的心意。
从奥罗拉这个学生,到适合时间就顺理成章的找死,再到曲酌言——
总之,这场她们都希望她获胜的风险局,最后她还是赢了。
曲酌言想,什么时候需要保持缄默呢?为什么那是不在言语中的默契呢?一名最虔诚,也是最极端,还永远有自己想法的信徒导向的答案是什么呢?
——那只能是关于艾莉安娜的事,对祂不太友好的事,让她对于祂失望的事。
而艾莉安娜是什么?
那些复杂多样需要从头背到脚的意向吗?对人间的“宽容”吗?还是那些繁复的东西?
……其实不需要那么复杂,『舍尔卡·特斯卡特利波』——温特·怀特真正在意的只有一点。
神即有大智慧,为万物变化时恒量。
有没有大智慧她不知道,但后面那种东西也要是要祂迈过唯一存在和万界皆有之间才可以达到,更何况从高维角度看基于律的神也不可能是什么恒量——她注定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