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消息？”刚起来的苏然一脸懵，声音还有点含糊。
“你——你感觉你们学习强度大吗？”
“还好吧，不算太大。”
林远枫点点头，又指了指苏然的校服领子，问：“扣这么严实，不热吗？”
“不热。”
—
早自习过后，苏然正打算趴下睡觉，又听见林远枫问他：“苏然，你不去吃饭吗？”
“不去，困。”
“你昨晚几点睡的？我记得我很早给你发的消息啊。”
“你管我呢？”烦躁地扔下这句话，苏然直接睡了。
钟庭言想跟林远枫说什么，一回头却发现他早就离开了教室。
其实不管多早或多晚睡，苏然每天早上都一样困，而早读之后时间比较长，正好可以补觉，刚才出寝室的时候因为林远枫才忘了去食堂；困倦大于饥饿，干脆睡觉。
离上课还有十多分钟，教室已经热闹起来，苏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便做起来，抹把脸清醒清醒。
“啊，抱歉吵醒你了。”
是他同桌。
“没事。”本来也没睡着。
他看到自己的桌角被放了两样东西，问，“这是什么？”
林远枫：“给你带的早餐。”
苏然很是吃惊，但他还是向他确认道：“你买的？”
“那不然还能是谁？”
“谢谢啊，”苏然有些尴尬地说，“回去我把钱转你。”
“不用，这是我无意冒犯的道歉。”
以“无意冒犯”代替“多管闲事”，指意明确又不至使对话太僵，这个人挺会说，苏然想。
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好心，自己不吃早饭也确实会饿，苏然吃了一口包子，感到有点干，想都没想就喝了一口前面的饮品——唔，是豆浆。
他差点吐掉。
“那个……”苏然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林远枫听见：“怎么？”
“我不喜欢喝豆浆。”
林远枫惊讶一瞬，又问：“食堂的牛奶呢？”
“还行。”
“好，下次给你带牛奶。”
苏然：这是什么逻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说一下，没想再让你给我带什么。”
林远枫却很认真地回答：“我也只是单纯地想给你带。”
“为什么？”
林远枫轻抚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因为你很好啊。”
苏然内心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一惊，更加搞不懂林远枫这个人到底想干嘛。
这时，钟庭言回头：“枫哥，我也很好，能麻烦你把体委让给我吗？”
林远枫假装思索一番，最终非常肯定地回答：“不可以。”
“钟庭言，你对体委有什么执念吗？”王悠问。
“我……不是，嗯……”
苏然：“怕在体育课上被摧残——不过即使你当了体委，还是会被碾压，毕竟人家实力在那儿呢。”
钟庭言：“喂，别这么拆穿我好吗？说的像你能干得过他似的。”
林远枫担心两人拌嘴不停会吵起来，忙说：“马上上课了，看会儿书吧。”
苏然把书拿到桌面，放在一旁，又趴下了。
林远枫这才注意到，整个班上，好像只有几个人的书桌是没有堆成山的，但其原因也不过是把书放在地上、腾出桌面空间。
唯独苏然，地上空空，桌上除了笔和水杯，只剩下几张草稿纸和几本作业。
是成绩太好还是成绩太差？林远枫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
中午放学，林远枫敲了敲苏然的桌子，向他发出邀请：“一起吃饭去吗？”
苏然淡淡道：“走。”
步行、排队、落座吃饭，两人聊天未断，但基本上都是林远枫引起话题、说得很多，苏然则更多“哦”“嗯”“是的”简短回答。
林远枫：“你好高冷——”
苏然：“没有。”
林远枫：“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倒引起了苏然的兴趣：“我们以前认识？”
“我认识你——年级光荣榜榜首，就没见你下来过。”
苏然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恢复了他的“高冷”：“哦。”
……双方沉默一阵，林远枫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很多啊？”
“有点。”苏然诚实应答。
“别误会，我不是话唠，我只是……”
“只是什么？”
林远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反让苏然直接说算了。
“我吃完了，先走了。”
不等林远枫回应，苏然起身离开座位。
林远枫：这是什么意思？不愿和我做朋友？
苏然：好累，又要花时间精力与人交往。
一会到寝室，苏然就把早餐钱转给他，却看见他昨晚发的消息分明是：周考在每周几？
可怕。他想。
下一秒，对话框底下又多了条消息：我不收。
然：随你。
然：你把手机随身带？
【林远枫】：我在教室。
苏然心想这个傻子是看不到教室有个监控吗？
然：教室有监控。
【林远枫】：我去过监控室，观察过，你的位置是监控死角。
然：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选那个位置？
【林远枫】：怕自己上课忍不住。
然：……
于苏然而言，林远枫身上的谜点越来越多，他也越发好奇——好奇归好奇，他不会过问很多。
苏然回复了他昨晚的消息：没有周考。
林远枫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不一会儿，林远枫又找他：你桌子好干净，为什么你的书这么少？
与此同时，许荟主动向苏然提起林远枫：听说你们班转来一名新同学？还是一中来的？
这一天天的，就没消停过，全是关于“林远枫”的消息。
苏然谁都不想理，但许荟是知道他的。
【妈】：出来，我知道你在。
然：嗯。
【妈】：他为什么来三中，你问过没？
然：他说他成绩不好，跟不上。
【妈】：唉，现在的孩子真是，再怎么也好歹是市里的顶尖学校，说转就转，太草率了。
然：所以你还有别的事吗？
【妈】：耽误你睡觉了？
然：没，想睡觉了。
【妈】：我信你个鬼，你什么时候睡过午觉？
然：你不找我的时候。
【妈】：……
【妈】：你爸要是这么说话，我早八百年把他甩了。也不知道你遗传谁的，净会气人。
苏然忽地笑起来，打字道：到底是谁气人啊？你俩一个叫“小荟”，一个叫“小真”，乍一听还以为当代年轻小情侣呢。
【妈】：夫妻之间的情趣，等你有了对象你就会懂了。现在给我抓学习。
然：知道了。
其实是因为还没遇到喜欢的人，他才不管早恋不早恋，喜欢就去追。
去到教室，他发现林远枫趴在他桌子上睡着了。
明明已看不见面庞，却依然让人觉得盛气凌人。
“林远枫，醒醒。”
林远枫慢慢支起身子，看清眼前的人时连忙向他道歉：“抱歉，一不小心在你位置上睡着了。”
苏然：“没事——你手机放哪了？”
林远枫下意识回答在自己书包里。
苏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一不小心’。”
“咳，我实在是太困了，强撑着睡意放回去就……”
解释略显牵强，不过苏然不在意就是了，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没动我东西吧？”
“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哦。”
没过一会儿，林远枫问：“你的书为什么这么少？”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问题真多。”
他一般不会这样，除非对方实在太烦，况且他和林远枫才认识没多久，谁会对一个不熟的人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却又丝毫不透露自己的信息？
多半是居心不良或单纯脑子有病。
林远枫停了一会儿，像是认真思考过很久一样，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但你好难接近。”
语气太过真诚，甚至于有点委屈，以至苏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真的会有目的如此纯粹的人吗？
他竟弯了弯嘴角，说道：“行了，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你不生气了？”林远枫笑嘻嘻地往苏然那边凑，“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苏然躲开一些，但并不是拒绝的意思：“是——不过我本来也没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只不过林远枫的发言在这里显得有点幼稚，似乎还不自知，懒得搭理他罢了。
临近上课，教室不断有学生进入，班主任偶会经过巡查，位于教室角落的这和谐的一幕尽收郑茂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