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劳的休息室空无一人,只有壁炉里的木头在火焰的烘烤下滋滋作响,吃饱喝足后油然而生的疲困感让芙蕾将自己扔在椅子上,抬头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绘着星星的穹顶。
拱形的窗户边挂着蓝色和青铜色的丝质窗帘,她在欣赏窗外周遭的山川景色时,瞥到了立在巨大书柜旁用来装饰的圣诞树,上面挂了很多小东西,芙蕾一眼就看见了卢娜的黄油啤酒瓶塞。
圣诞树的脚边堆着一大摞礼盒,各个形状的应有尽有。
她突然很庆幸还好休息室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然那么多礼物都要跟别人的混在一起了。
芙蕾动身去拆礼盒,她半阖着眼,一副快睡过去的样子。大部分圣诞礼物都是书、甜品、纯血家族送的各种精致礼服和饰品,有生意合作的麻瓜送的糖果、茶叶、陶瓷。
霍格沃茨的朋友们送的东西有些古怪又独特,比如哈利送的是《迷倒女巫的 12 种制胜法宝》,让芙蕾惊愕地拿起贺卡左看右看,以为是海德薇送错了人。
他这是要送给罗恩的吗…如果真是送错了,说明罗恩有了喜欢的女孩,并向自己的好朋友询问追求方法。芙蕾光是脑补那样的画面就足够把自己吓一跳,哈利和罗恩那勺子一样大小的感情经历能把谁追到手?
等等…她突然蹭地站起来,头撞到了书柜,这一动静把停在窗边的格林达都惊得大叫一声。
梅林…梅林。不是吧。梅林啊。
那个想法和人影出现在脑海中,打得她措手不及,等等…那她有什么好慌乱的。
应该是说,这有什么好在意的,跟她八杆子打不着一起。芙蕾的心跳不明原因地扑通扑通着,随后她坐下来,没理头上好像肿起来的包,重新归于平静。
罗恩喜不喜欢赫敏跟她有什么关系。
直到她看到贺卡上用哈利那熟悉的笔迹写着:之前在对角巷发现了这本书时就很想送给你,所以拜托多比帮我去买了,圣诞快乐,小芙,我认为礼物很适合你!
芙蕾沉默了,她盯着落款上的签名:哈利·波特,又移开目光,看着祝福语后面那串飘逸的“小芙”,确实是自己名字。
莫名其妙的书。她鄙夷地翻开第一页,“首先,时刻关注她,有机会就表现…”
莫名其妙的内容。
以及第二天圣诞假期结束,她来到礼堂吃早餐时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的哈利。
芙蕾那一瞬间忽然觉得世界是一个巨怪的大脑。
学校开始上课了,寒冷的一月份上午在操场上待两个小时,这是大家最不愿意做的事了;但海格升起了一堆大火,里面都是火怪,让大家取乐,而且学生们上了一节好得非同寻常的课,收集枯枝败叶来保持火势,喜爱火焰的蜥蜴在烧得碎裂、自热的木块上蹿来跳去。
赫敏在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告诉她新学期的第一节占卜课可差劲多了,特里劳妮教授现在教他们手相学,她不失时机地告诉哈利,他手上的生命线是她所曾见过的最短的。
芙蕾听完很不道德地笑了,收获了赫敏责怪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特里劳妮教授不放过时机的样子很好笑。”
赫敏一副知道了的表情,往嘴里塞满了球芽甘蓝,含糊不清地说,“你收到我的圣诞礼物了吗,怎么样?”
芙蕾想起那一盒看上去就非常好吃的马卡龙,一支华贵的羽毛笔,一个日记本那样的小簿子,只是每翻开一页,它就会说”今日事,今日毕!”之类话的家庭作业计划薄,还有一条称得上是精美的项链。
那条项链是用两颗银白色的爱心交替包裹起来的,里面悬挂着一颗蓝色的宝石,有趣的是芙蕾发现它遇到不同的光线会灵动地闪耀。
“我很喜欢那盒马卡龙。”芙蕾摆出略有思索的模样,撑着下巴。
“只有这个?”
赫敏不满地看着她,目光中透露着些许隐隐的期望,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咀嚼嘴里那一团稀烂的蔬菜。
“当然了,那条项链,我非常喜欢,”芙蕾见她听到之后咬肌明显没那么用力了,又悄悄补了一句,“非常。”
果不其然,赫敏一脸欣慰地朝她笑了,“我用了半年的零花钱。”
“那你剩下的会不会不够用,需不需要我给——”
“差不多得了小芙,体谅一下我们穷人。”罗恩抱怨了一句。
芙蕾识趣地闭嘴,看上去更多的是并不想搭话,从脖颈间摸索出那条项链,展示着给赫敏看,“很贵重的礼物,谢谢你赫敏。”
学期开始一星期以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赛了一场。斯莱特林赢了,但比分很接近。照哈利告诉他们的说法,对格兰芬多队来说这是好消息,因为,如果格兰芬多胜了拉文克劳,那它还能占居第二。
奥斯佩特成功竞选上了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她担任找球手,告诉芙蕾时还十分悲伤地抱着她大喊:“梅林啊…如果碰上哈利·波特,我们连赢的胜算也没有!”
赫敏选课太多,课程的重负终于在她身上显露出来了。哈利告诉她,每天晚上,赫敏总是必然出现在公共休息室的一角,面前的几张桌子上摊着各种课本:算术图表、各种魔法词典、麻瓜举起重物的图解,还有各种范围广泛的笔记。她很少和别人说话,若是有人打扰她,她说起话来就恶声恶气的。
说到这哈利顺口抱怨着,“昨天吃午饭的时候她还捧着像砖头一样的书啃,你一过来说话她就收敛了很多。”
芙蕾面不改色,继续翻着葛蕾斯给她的作业批注,“因为我是她的好朋友。”
“这不公平!”
一月份不知不觉地变成了二月份,寒冷的天气却没有变。和格兰芬多队的比赛越来越近了,奥斯佩特越来越紧张。
芙蕾的由葛蕾斯加训的防御摄魂怪课程进行得不像她希望的那样顺利。那博格特摄魂怪接近她的时候,她有好几次能够产生一种模糊的银色影子,但她的守护神太弱,不能赶走摄魂怪,那团影子只能盘旋,就像一朵半透明的云彩。
“还是没找到那段合适的记忆?”葛蕾斯玩味地看着芙蕾,手里把玩着魔杖。
这个疯子拿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摄魂怪训练她,每当摄魂怪靠近时,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爸爸妈妈凄厉的尖叫声,结束之后芙蕾只感到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尽管如此,她也依然做到能召唤出一点光亮,但每次训练的最后都会抵抗不住摄魂怪带来的窒息感,需要葛蕾斯驱逐它回到箱子里。
芙蕾疲惫不堪地撑住桌子大口呼吸,柔顺的银发无力地散下来,金色的眸子都带着几分无神。
“你需要去面对它,”葛蕾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我可以理解,你现在还太弱小,暂时做不到。”
“我可以,我要再试一次。”芙蕾虚弱的声音响起。
传来箱子再次被打开的声响,芙蕾抬眼望去时,葛蕾斯黑色的眼睛透出几分严肃和戏谑,摄魂怪从箱子里一点一点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应对,那种寒冷痛苦的感觉就再次袭了过来。
芙蕾下意识地用魔杖对着她,深吸几口气,不过摄魂怪可不给她机会,已经摘下兜帽随时随地准备送一个吻了。
“呼神护卫…!”只有这一句魔咒是有气势的,喊完的那一刻魔杖连点光都没冒出,很遗憾地证明芙蕾又选错记忆了。
“我不会把宝石交给你的——”
“钻心剜骨——”
啪嗒,是手中的魔杖脱落的声音,随后葛蕾斯及时地把摄魂怪赶了回去。
“你这是自讨苦吃。”
芙蕾忍受强烈的虚弱和头昏脑胀的感觉,捡起魔杖,从口袋掏出一个蛙状巧克力大大地咬了一口,把身体靠在冰冷的书柜,并没有回话。
那比同龄人高出半个头的身形,头耷拉着,尽管穿着巫师袍,也并没有埋没的优雅体态,此刻完全放松地倚靠在书柜上。
“真是完美地继承了你妈妈。”
“什么?”
葛蕾斯的语气和笑容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想着别的东西,“脸和性格,平日里很冷漠,只有在熟人面前才展露自己,遇到无法成功的事情也不撞南墙不回头。”
“虽然我很高兴你这样说,但是我可没有丧失斗志。”
很快迎来了二月份的中旬,霍格沃茨学生们兴高采烈地迎来了情人节,虽然洛哈特走了,但他的精神没有被遗忘,学校的很多地方都被布置成很腻人的粉色,到处都是手里紧握着情书的学生,脸上充斥着紧张兮兮的表情。
除了经常被叫过去的集训,今天得到了罗恩跟赫敏看上去友谊结束的消息,芙蕾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跟赫敏吵架次数最多的人终于不是自己了。
罗恩气的是赫敏从来不把克鲁克山要吃斑斑的意图当一回事,从来不肯费神去仔细观察克鲁克山。而且此刻仍旧假装认为克鲁克山是无辜的,竟建议罗恩到所有男生的床底下去找斑斑。而赫敏狂怒地说罗恩没有证据说明克鲁克山吃了斑斑,那些黄色的毛可能圣诞节以来就在那里,而且自从克鲁克山在那间神奇动物园里跳到罗恩的脑袋上那天起,罗恩就一直对她的猫有偏见。
芙蕾在赫敏刚买那只猫回来没多久时就观察并得出克鲁克山是一只猫狸子的结论,因为它有时候确实聪明得过分,她个人认为克鲁克山除非是被人拜托或者特别有必要,它不会费尽心思去抓一只老鼠,甚至是懒得抓,尽管它是一只猫。
凑巧前不久正好碰见它和那只在魁地奇比赛上出现过的黑色大狗一蹦一跳地走过黑湖。
“好吧,站在罗恩一边,我知道你会的!”赫敏在吃午饭时突然从格兰芬多长桌上站起来冲哈利尖刻地说,“先是火弩箭,现在是斑斑。什么都是我的错,是不是!让我一个人待着吧,哈利,我有许多事要做!”
说完就气冲冲地离开了礼堂,芙蕾望向她的背影,心脏就像被人狠狠地攥紧了,跟奥斯佩特和卢娜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跟上去。
所幸是赶上了,光是背影都能看出赫敏有多生气的程度,芙蕾看着那棕色的卷发因为主人的走动一摇一摆,更觉得像花栗鼠了。
“赫敏,赫敏!”
赫敏迅速地转身,脸上的怒气在转身见到来人是芙蕾的瞬间有些松动,但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来干什么?”
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自己语气过于凶了。
“不是你的错,赫敏,克鲁克山它是一只猫,它改不了捉老鼠的天性,我觉得你们应该照顾一下彼此的感受,毕竟——”
“噢小芙,你不知道,哈利和罗恩都一起指责我,说是克鲁克山的问题,可我怎么能改掉它的习惯呢!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就不应该把克鲁克山买下来!”
“那他们更不能这么想了,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想法改变你自己,赫敏,你想买什么是你自己的决定。”
芙蕾依旧冷静地替赫敏思考,纠正她话里的问题,她的平静让赫敏终于缓和了下来。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也不应该置气于你,我待会回去会跟他们说的。”
“谢谢你小芙,总为我们三个操心。”赫敏心里一股暖流,但她又觉得,芙蕾能这么冷静是因为对自己并不怎么上心。
没来由地一丝失落很快占据了大脑,像滴滴河流汇成了湖泊,赫敏都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她们就都被下一秒发生的场景惊得张大嘴巴。
差不多有十个小矮人扇动着翅膀朝她飞过来他们插上金色的翅膀、背着竖琴,打扮成“小爱神”的样子。
“梅林啊…洛哈特这种风俗什么时候被别人给学去了!”
此时大部分学生结束了午餐,纷纷成群结队地从礼堂走出,被小矮人的阵仗吓得自动往走廊左右两边让出一条道围观。
第一个小矮人首当其冲,飞到芙蕾面前,拆开那份粉色的信件,清了清嗓,大声喊道,“致沙菲克小姐,你美丽的秀发让我如痴如醉,金色的眼睛仿佛太阳的光辉,你漂亮的面孔我却不知如何形容!见到你的每一分每一秒让我感到无比幸福!我希望你!属于我!一位不知名的先生写给你的!”
小矮人鞠了个躬,把情书塞到满脸惊愕的芙蕾手里,让出了下一个位置。
“噢!沙菲克,你成绩优异,家族强大!我却不知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你!噢!我真是个可怜的人,只能永远在角落看着你,你就像我的瑰宝!所以我只能写这封信表达我从一而终的爱意!”
直到念信的小矮人排到了第五个,芙蕾才从茫然无措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