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彧问:“什么机会?”
“提升自己的机会。”归栖说着,随手将通行令丢给他“万古门之所以听万古门,是因为这门内记载着古往今来,所有的历史。即便是史书中县花一现的事物,在这里也可以看得明明白。至于如何看,关键就在于你手中的那块令牌。如果还有不懂的,这街上自有人会告诉你。”
“谁?”
“顺风耳。”
他话音刚落,一个十岁模样的布衣男童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他欣喜道:“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来客……”他的声音在他看到归栖时戛然而止。空气只停滞了一瞬,随后便是横空而出的叫喊声——
“强盗啊!!”
归栖挑了挑眉:“谁是强盗?”
男童被他吓得口齿不清:“你你你……不是强盗是什么?”
归栖弯着眼,认真思索道:“也许还能是骗子?”
……有什么区别吗?
男童趁归栖不注意,又不知闪到哪儿去了。
归栖到是无所谓他溜到哪,转头对鹿彧道:“往后你需要帮助,直接叫一声“顺风耳",他就会出来。”
“好,"鹿彧颔首"不过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住吗?”
“可以这么说。他是万古门的门灵,只有灵体而无肉身,准确来说,算个仙灵。”
“这样啊。”鹿彧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又开口:“顺风耳。”
顺风耳又从某个角落闪了出来:“来了客人~有什么需要打听的事儿?”
在看见客人身旁那人的脸时,顺风耳拉下了笑容:"你你你……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归栖?!”
归栖眼皮一跳,敲了下他的额头:“我还没死,别瞎咒人。”
顺风耳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躲在了鹿彧身后,还攥了下鹿彧的袖摆道:“小客人,如果你下次还是跟归栖一块来……求你不要听我出来……”
鹿彧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你先别害怕,能告诉我,你为何管仙君听强盗吗?”
“他每次来这儿办事儿,都要搞破坏,找我打听事情,还不付打听费,这不是强盗是什么?”顺风耳说完,探出头目瞪了归栖一眼,然后又缩回鹿彧身后。
归栖置若罔闻,一挥手,便把风云玄水扇召在手里把玩。而后又懒懒掀起眼皮看着两人,嘴角噙着笑意。
顺风耳被他这一笑吓得一激灵,鹿彧见状,忙安抚道:“不用怕,仙君人很好的。”
归栖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愉悦,不过对于鹿彧的话还是否认道:“你说错了,仙君人其实很坏。”
顺风耳听此,难得使劲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鹿彧却转而一笑:“可是我觉得仙君很好啊。”虽然你在外面的风评不好,可真正和你相处,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是吗?”归栖歪歪脑袋“那你觉得夏茶茗怎么样?”
“夏师兄年少时略有轻狂,但近几年越发温柔,虽然寡言,却很会顾人。”
“沧岚呢?”
“师尊他脾气暴是暴了点儿,但大时候还是很和蔼的。”
“苏生若呢?”
“话有点儿多。”
归栖最后指了一下顺风耳,道:“那他呢?”
鹿彧便道:“不是很熟,不知道。”
归栖对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满意,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扫了一眼顺风耳。
“大狐狸,你这是什么表情?!”顺风耳气鼓着腮帮瞪了他一眼,双手叉腰跺着脚的样子,似是要向归栖讨个说法。
归栖摇着扇子,朝他走去:“你们庄主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要给长辈乱取外号吗?”说完,扇子一合,“啪”地一下落在了顺风耳的头上。
“归栖!!”顺风耳急得跳起,又被扇子拍了一下才飞快改口“栖哥哥我错了……”
鹿彧差点儿没崩住:“栖哥哥?”
“栖哥哥”闻声,眯着的狐狸眼便扫上了他的脸。
鹿彧赶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难过的事情,才忍着笑意道:“仙君,我没笑。”
归栖半信半疑,又把头转回到顺风耳面前。
顺风耳立即装失忆:“仙君,我没叫!”没叫你“栖哥哥”。
归栖这才满意道:“顺风耳,开扇过去门玩玩儿。”
“早说你是来玩过去门的嘛,吓我一跳。”顺风耳道“你要开哪一年的门?”
“元道四十八年,仙界,松梧城。”
“松梧城?你怎么又想去这地方?”顺风耳的目光移向了鹿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是……”
“惜命的话,最好不要乱猜 更不要乱问。”归栖警示道。
顺风耳立即捂住了嘴,含糊道:“我什么也没说!”
“难道是想家了?”鹿彧补上顺风耳的话 随即便听到了归栖的笑声。
“有时候你真的挺蠢的,小梓骞。”
“可我也是有依据的猜,不是乱猜。仙君先前跟我提到过好几次松梧城,当然,仅凭这个是不能判断的.。宗内弟子都知道,仙君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去的地方、看的美景自然数不甚数。而松梧城既能让仙君认为是一个比四大圣境还要美的地方,我想,那兴许是仙君的家罢……”
归栖略有赞许道:“不错,猜对了。”
顺风耳内心幽幽:凭什么只骂我……
鹿彧道:"有时候,我还是挺聪明的,对吧仙君?"
归栖看着他那双带有少年朝气的眼睛,终是笑了:“对啊,比如现在。”顺风耳可没有偷听别人说的话的坏习惯,在一边施法开了扇过去门,便朝他们喊道:“大狐狸,可以进门了!”
归栖敛了笑,转自身走向门:“突然好想让玉巧倩换一个门灵。”
顺风耳正色道:“大仙君,快请进门!”
鹿彧被他俩逗笑了,心道:仙君原来也会有这般可爱的一面。
顺风耳面不改色地挺直腰杆:”大道长,你也请进!”
“好,多谢。”
顺风耳像是听到什么天大消息一样,面色突变:“几万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跟我道谢的人……呜呜呜……太感动了!”
“啊?”
“因为我当门灵这么多年来,除了你就只见过归栖、玉庄主和一个漂亮小姐……”顺风耳话还没说完,就见归栖从门里伸了一只手,将鹿彧拉走。他话锋一转,臭骂了一声“大狐狸心眼坏死了!”
鹿彧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一头栽进归栖怀里。要命的是,他的嘴唇轻轻擦过了归栖耳朵。随后,归栖的耳尖便泛起了桃花一般的淡红。
“仙、仙君……”鹿彧忙往后退一步,视线飘向左下方——归栖正抓着他的手腕。
仙君的手好白,好漂亮啊……
归栖“嗯”了一声,懒懒地将鹿彧的手翻了个面,手心朝上,再用另一只手贴住。一朵传音金兰便在他们掌心之间诞生,随后融进鹿彧手心,化为金兰轮廓。
“以防以外,给你留一朵传音金兰,遇到事了叫我。在这里,顺风耳可帮不了你。”归栖道。
归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只有我能帮你”。
眼前人还是平日里那副懒散而又玩世不恭的样子。
“知道了。”鹿彧朝他一笑,手指一弯,那传音金兰就被握在拳里。“我会好好珍视它的。”
归栖“嗯”了一声,弯起眼睛笑的时候,像只刚晒完太阳还有些懒洋洋的猫。
鹿彧愣了一下,似又想到了什么:“仙君,这两朵是共生花吗?”
“是。”
“那……”鹿彧迟疑了一会,飞快地把话说完“你也不要把它弄丢。”鹿彧又想起去茯苓山斩妖那次,归栖给每个人都送了一朵传音金兰,由于是共生花,一朵死亡,众花凋零。他和归栖在山上相逢时,归栖就拿着“利器”,指着他的喉口,问候了一句:“你的传者金兰呢?”而那“利器”,现在正被归栖把玩在手里。
“嗯,听见了。”归栖收了风云去水扇,再转身道“走了,小梓骞。”
“来了。”
热闹的街市,来往的人群。这松梧城好像也没什么不同。“过去门内看到的事物,都是曾经某一段时间所发生过的。门内的人过去存在,但现在基本是死人。”归栖道“这个时间段……没记错的话,应该马上就会有妖魔入侵,且数量庞大,你试试以你一己之力,可以斩杀多少。若能全部斩杀,那么,你离成神不远了。”归本栖说完,又补充道:"不过我带你来这儿,不是让你来斩妖的。你暂时还没有能独自对付这种妖的实力。”
鹿彧:“仙君,梓骞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是来斩妖,那是来做什么?观赏风景吗
还有“独自”是什么意思?
归栖回眸一笑:“你往后会明白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去借一丝剑气,下午不是要比剑术吗?”归栖挑了下眉“你不是想参加宴上比拭吗?”
“可……”鹿彧话到嘴边,忽然一顿,霎时明白了归栖的意思,忙行揖道“梓骞明白了,多谢仙君!”
归栖随意地摆了摆手:“谢到不必,尽力给我个甲等就是了。”
鹿彧莞尔:“一定全力以赴。”
归栖偏头,在鹿彧看不着的地方勾了勾唇。
夏茶茗看了眼对面人压不住笑意的嘴角,便很快收回视线,垂眸执白子落在棋盘。
“抱歉,”夏茶茗将连成五子的白棋用指间滑过“我好像赢了。”
“怎么可能?!”对方一脸不可置信,却不得不折服。
凌子见状,便道:“斗棋赛第三十九场,芙溪宗夏茶茗胜!且连胜三十八场!下一场,是否有人敢战?”
全场安静一片,竟是无人敢应战。
凌子又说:“我数三个数,若无人再上,魁首便定了。
“三、二、一。我宣布,本场比试的魁首是——芙溪宗弟子——夏茶茗!”凌子又回头扫了眼其他几位长老的评级板“评级四甲一乙!”
凌子的声音还在宴场中回荡,围观人群早已吵得如火如荼。
“四甲一乙!?那个乙等是玉庄主评的吧?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玉庄主给人评乙等!”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少年郎模样也生得俊,就是不知其取妻否。”
“等等,他姓夏?叫夏什么来着?”
“夏茶茗。”
“总感觉这名字怪耳熟的。”
“不就是那个七仙女宗的少主吗?他……等等——芙溪宗有人拿魁首了??”
“真是稀奇了,芙溪宗仙门排行多少来着?”一位老者捋了浮胡须。
“回掌门的话,芙溪宗排行九十九。”
“我们排多少?”
“第三十九。”
“有几个魁首?”
“报告掌门,一个没有。”
“……”
归栖敲了三下门,门便自己开了。
小院内春意盎然,梅花开得阑珊。一秋千垂在树枝下,檀木制的躺椅安放在树脚旁。树的一边是一座简单的宫殿,另一边则是池水。这水围绕着宫殿四周。垂眼看去,但见一滩枯死的夏荷错杂地掩盖着其下清澈的池水。偶而有游鱼经过,拽起枯根,惊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