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倪刚选的赏月地点就在距离训练场不远的海滨沙滩上。
贝夜明和萧旷来到聚会点的时候,就看见汪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敢看他们,倒是尹璐好奇地打量他们。贝夜明无语捂脸。
“来来,大家挑喜欢吃的吃!”倪刚招呼。
十几个不同口味的月饼放在野餐垫毯上,油炸食品、烤串、点心摆了满满一地。
“就这样吃多没劲,不如来玩个盲盒游戏,谁抽到哪个月饼就吃哪个。”萧旷提议。
这个建议好。贝夜明除了五仁月饼不爱吃,其他都能接受。十几分之一的概率,他也没那么倒霉吧?
抽选的人用眼罩蒙住眼睛,随机摸到哪一个就是哪一个。尹璐选到了蛋黄莲蓉的,汪圆选到了榴莲的,轮到贝夜明了。他戴上眼罩摸了一个,觉得不好,放下,又摸了一个。
“嘿!五仁!恭喜!”萧旷笑道。
贝夜明:……
那么多月饼为什么偏偏是五仁!
贝夜明想喷火,可是月饼是自己选的,他总不能坏了规矩,只好先拿走。
待会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它给换了,要他吃一个五仁,还不如让他现在去海里抓鱼!
齐峻抽到了蔓越莓夹心的,萧旷抽到了椰蓉的,倪刚大手一挥,直接拿走最大的一个——黑椒牛肉!
“嘿嘿——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归我了!”倪刚笑道。
大家各自打开包装,切开来品尝。贝夜明偷偷摸摸把手伸向后头的篮子,试图拿另外一个,但手刚伸出去就被萧旷抓住。
“怎么着?想换啊?”萧旷低声在他耳边笑道。
贝夜明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五仁。”
“你自己抽的。”萧旷道。
“放手,大家都在看了。”贝夜明道。
最后,贝夜明也没能偷换成别的月饼,他只好改换战术,蹭吃别人的月饼——蛋黄莲蓉中规中矩,榴莲的很香但是太甜腻,椰蓉的香甜但有些干巴,但没人想尝尝他的五仁月饼——为什么明明你们都说五仁很好吃,叫我多吃点,自己却不愿意吃!
今晚的吃月饼任务完成,贝夜明拿出手机,打算来几张场照。这时,几辆摩托车在长堤上飞驰而过,轰鸣的发动机声响响彻天际,几个青年狂欢似的大声说笑着,跑远了还能听见他们大笑的声音。
“这附近有几个村子,这些小年轻喜欢在这边飙车——因为没什么人。”倪刚说,“你们晚上出来可得当心,被他们撞了连人都抓不到。”
没过多久,摩托车手们又骑了回来,在距离他们挺远的长堤上停下,来到沙滩玩闹。一排摩托车停在马路沿上,黑漆漆的颇为壮观。
“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汪圆拿出一沓符纸,“说好了,飘向谁就是谁!”
酒足饭饱,月亮也赏了,月饼也吃了,正是玩游戏的好时候。
贝夜明没有灵力,这用灵力烧符纸的事就交给他们几个人干了。
第一个被神明选中的人是尹璐。她选了真心话。
“你对师傅是什么看法?”汪圆当即大声问。
所有人立刻看向尹璐,又看了看倪刚。
尹璐眼睛瞟向一旁,道:“……就……师傅挺严厉,但对我们是真心教导。”
倪刚满意地点点头。
汪圆冲着尹璐做了个鬼脸。
第二个被选中的人是齐峻。他选了大冒险。
“和在场的一个人深情对视并唱30秒情歌!”贝夜明出主意。
齐峻这个人冷冷的,一副孤高的模样,不太会与人相处——这主意对他而言可真是损到家了。
谁让他这几天总是一副和他不对付的样子,怎么说他们都一起合作过,用不用还像看死对头那样对他!
果然,贝夜明收获白眼大礼包一份。
“师兄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汪圆起哄。
齐峻瞪过去,“行!那师兄就唱给你听!”他一把扯过汪圆。
汪圆:!!
齐峻的歌声其实音色挺好听,只是他放不开,听着有些扭捏。要是他不当驱邪师的话,去酒吧当个驻唱也许不错。
第三个中选的是贝夜明。他选了大冒险。
尹璐立刻道:“你给在座的一个人喂一块月饼,然后和对方对视三十秒不能笑!”
贝夜明顿时喜上心头。这感情好啊,他的五仁月饼正滞销呢。这回可有去处了。
他叉了一大块五仁月饼,想也没想就递给了萧旷。
萧旷隔着墨镜看他。
贝夜明点点头,用眼神说:谁让你刚才出馊主意,害我选了五仁月饼,现在你自己吃吧!
萧旷张嘴吃了月饼。两人原本相隔一臂远,但尹璐十分积极地跑过来把两人推近,“来,近一点!好,倒计时开始!”
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拳。贝夜明简直可以听见萧旷的呼吸。他莫名感觉一阵害羞,想要移开目光,但尹璐在旁边监督着,让他没法作弊。
即使隔着墨镜,萧旷的目光依旧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贝夜明莫名感觉自己被吸入了萧旷的视线,逐渐沉浸在他的眼眸中。时间仿佛在这一瞬慢下来,嘈杂的风与海的声音也化为虚像。他眼中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时间到!”尹璐的声音突然将贝夜明拉回现实,“你们可真行啊,这都能不笑。”
接下来是萧旷被选中。他选了真心话。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倪刚上来就给了老朋友一记重拳。
“有。”萧旷说。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全都震惊抬头。
“我认识的吗?”这下倪刚是找到话题了,立刻拉过萧旷,“是不是之前柳穆那件事的小妞?我当时看她似乎对你有点意思。”
“你师傅有女朋友吗?”尹璐问。
贝夜明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个话题太过劲爆,游戏也继续不下去了。倪刚拉着萧旷就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人闹腾。汪圆拿了几个肉串来吃,尹璐和齐峻去小卖部买饮料。
贝夜明震惊于刚才听见的话,一时手脚都麻木了,脑子似乎完全停止运转,只有一个想法在脑中反复出现——萧旷有喜欢的人了。
可萧旷有喜欢的人,他为什么要在意?
这一个想法突然吓了贝夜明一跳。
对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贝夜明突然心慌手抖,整个人仿佛都是冷的,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几乎叫他发抖。他微微颤抖着将刚才喝剩下的一点果汁倒进嘴里,但手抖得更厉害了。
此时此刻,贝夜明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萧旷早就超出了寻常的友谊和师生情。他不喜欢有其他人在萧旷的身边,一想到萧旷会有另一个喜欢的人,有一天会离开他,他的心就像被戳了一个窟窿。
而现在,萧旷却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认识几乎击穿了他的心。
悔恨、失落、愤怒交织在心底,原来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和失恋在同一瞬间出现时这种感觉!
看着萧旷和倪刚打趣的模样,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痛苦就涌上心头。
凭什么萧旷一点也不知道他的痛苦?
可是,感情就是这么没有理由。
贝夜明活了二十年,头一次尝到苦恋的滋味。
贝夜明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狠狠喝了一大口。萧旷在对面瞥见后,抬头盯了他一会。
借酒消愁愁更愁,贝夜明只喝了一杯啤酒就感觉自己的自控力开始瓦解。愤怒逐渐转为悲哀。一想到萧旷有喜欢的人,他的心就冷飕飕的,但他却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个人喜欢他吗?萧旷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
他无法想象。
虽然萧旷平时看着不太正经,甚至可以说古怪,但其实他是一个好人。这样的一个人喜欢的应该也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贝夜明给自己灌了两杯果汁稳定道心,可他的脑子还是不受控制地转。
被萧旷喜欢会是什么感觉呢?萧旷看似大大咧咧,实则胆大心细,被他喜欢应该会很幸福吧?说到底,萧旷要是真心对一个人好,那一定会很周全的。
贝夜明张开双臂倒在沙滩上,撕扯的痛苦化成一滴泪,悄悄从眼角滑落。
天空之上,月亮明亮而圆满,却又显得那么遥远,那么孤独。
晚上,睡梦中,贝夜明看见了一株形态怪异的大树——它通体血红,有柳树一样的枝条,又有仙人掌一般的尖刺。
“贝夜明。”怪树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说话?”贝夜明问。
“我是你心底的欲望。”
贝夜明明白了,“你是诅咒!”
“我更愿意说,我是你的救星。”诅咒笑了,“不过,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欲望,我也没办法这么快和你见面。”
“你想怎么样?”贝夜明问。
诅咒说:“让我们好好谈谈吧,我可以帮你实现你最渴望的事——你所可望而不可即的,我都能为你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