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途的大厅，左右两面墙上贴着两张尺寸夸张的大海报，分别是江季同和余旭尧，彰显着这两人公司顶梁柱的身份。

单姯的目光扫过余旭尧的那张，习惯性摸出手机，才想起她没预留蒋佳楠的联系方式。

余旭尧的私人联系方式她是有的，只是觉得还是走公方程序比较好。

她快步到前台，自报姓名，讲了自己和余旭尧的经纪人蒋佳楠有约，前台点点头后马上帮她联系。

没一会儿蒋佳楠的身影从电梯口出来，快步迎上来，“辛苦单导跑一趟了，我先带你去会客室喝杯茶？”

她是掐着约定时间过来的，现在时间刚好，“不用，余旭尧在哪儿？”

“您可能还得稍等一会儿，”蒋佳楠脸上带着歉意的笑，解释说：“旭尧现在还在和公司同事谈些事情，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快了。”

单姯：“没事，我直接过去等他吧。”

蒋佳楠点了下头，领着她上到公司三楼。

这层似乎是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电梯出去几步就是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装饰着一套中式纯木精雕的花梨木沙发和茶几。

以大厅为中心左右两边都有走廊，左边走廊是四部电梯，右边是几间单独的会客室。

蒋佳楠替她倒了一杯茶，说是要去催催余旭尧，单姯看着她快步钻进最里面的那间会客室。

单姯没坐，立在原地扫视了一圈，会客室大厅没挂什么和装修风格相映衬的山水画，全是公司艺人的海报。

她粗略瞟了几眼，还是有好几个眼熟的，身后不远处的电梯“叮”了一声，有人来了。

单姯转头去看，许阳州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撞上单姯的视线。

相当惊艳的一个女人。

他愣了愣，茫然地眨了眨眼，反应有些慢吞吞地扫视了一圈四周，最后目光还是锁定在了几步远处正肆无忌惮打量他的单姯身上。

他伸手搓了搓后脖颈，有些腼腆地轻声开口喊人，“姐……姐，你也是公司的艺人吗？”

这声姐姐他喊得极其不适应，喊完后就立马低下头，脸红到了耳朵根。

单姯的目光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将他削了一遍，挑眉问：“你也是么？”

许阳州点点头，他感觉自己脸有点烧，不敢再抬头去看单姯。

单姯又重新扫视了一圈这里的艺人海报，最后看向许阳州，“你叫什么？这里怎么没有你的海报？”

许阳州看向单姯，挠了挠头解释，“我叫许阳州，是华途刚签的新人。”

“这样啊。”单姯点了下头，语气里带着点可惜。

“姐姐，你知道石芿姐的办公室怎么走吗？”许阳州抿抿唇，“公司太大，我好像迷路了。”

他其实不是迷路，是不知道石芿在哪儿，原本是应该和江前辈一起走得，但当时前辈似乎有什么急事，一副没空搭理他的样子，他就不敢跟上去做小尾巴了。

单姯摇头，“不知道。”

许阳州呆了一瞬，反应过来有些迷茫，“你不是公司的艺人吗？”

“不是。”单姯瞟了眼他，“隔这么远说话不奇怪吗？”

许阳州“啊”了一声，去看旁边的电梯，“我得去找石芿姐报道了。”

他说完去看单姯，单姯似乎是站累了，往后一退靠在沙发扶手上，她没出声，许阳州在纠结走还是不走。

单姯扫了一眼整个会客厅的艺人海报，最后把视线转回许阳州身上，“学过表演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许阳州还是愣愣的，但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跟背课文一样张口就来，“许阳州，20岁，北京电影学院大二表演系在读。”

男生一本正经像是要接受什么检阅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单姯，她忍着笑，朝他招手，“好，许阳州是么，你过来一下。”

单姯唇角的笑意许阳州看到了，俊脸又红了几分，他塌下肩膀有些犹豫，“姐姐，我……”

“姐姐这里有个本子，”他不过来，单姯就自己过去，“你有兴趣看一下吗？”

许阳州愣了下，倏地抬起头看单姯。

单姯走近他，“你有名片吗?”

“我刚来，”许阳州人还呆呆的没怎么反应过来，单姯靠近后他更紧张了，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小声回她，“名片还没印。”

单姯点头，从包里摸出手机解锁后递给他，“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把地址发我，我让人把剧本给你送过去。”

许阳州接过手机，低头乖乖输数字，脑子里还混沌一片。

“如果看完后感兴趣和我联系，我通知你试镜时间？”

他点头。

“试镜男二怎么样？”

他还是点头，节奏全跟着单姯走，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单姯接过他输完号码的手机，就着那个号码拨出去。

不一会儿许阳州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连忙摸出手机。

号码没有错，单姯满意的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许阳州盯着那串不知道该备注什么的陌生号码，抿了抿嘴还是没忍住问：“您是制片人还是导演啊？”

小孩儿连称呼都变了，单姯刚想笑，身后有人叫她。

“单导。”

她转回头看，蒋佳楠在会客室门口朝她招手，“这边请。”

许阳州更傻了，单姯拍拍他肩，伸手比了个电话的手势，“记得联系我。”

她转身朝会客室走去，刚到门口眼前就一黑，有人堵在了门口。

单姯抬起头，江季同也正低眸看她，他一手揣在大衣口袋里保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像是剧本。

见他把门堵了个严实，蒋佳楠皱眉看江季同，催促他，“戳门口干什么？你没有事做？”

江季同挑了下眉，把门让开了。

单姯目不斜视地走到余旭尧对面走下，余旭尧录制节目的时候崴了脚，只得撑着桌面费劲起身，给单姯倒了一杯咖啡。

江季同看了眼面对面坐着的两人，把门带上走了。

外面许阳州还立在原地，捧着手机，在心里反复咀嚼着那串可能代表着他职业生涯第一步的数字。

他太激动也太专注了，连江季同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江季同从他身边路过时扫了他一眼，伸手摁了电梯。

见许阳州捧着手机跟石化了一样，他多看了他几眼，这么一看眼睛的余光无意瞟到了屏幕里的那串数字。

有点眼熟，江季同离许阳州近了点凑过去看，看清后啧了一声，直接伸手拖过他手机确认。

许阳州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抢，看清抢他手机的人是江季同时又吓了一跳，“前……前辈……”

江季同问他，“你认识那红衣服的女人？”

红衣服的女人……

许阳州反应两秒后恍然大悟，眼睛一亮，“前辈是说那个姐姐吗？”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后脖颈，“刚刚认识的。”

江季同眯了下眼，“你叫我前辈，叫她姐姐？”

电梯到了，江季同走进去，许阳州的手机还在他手里，只好赶紧跟上。

“我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特别是女孩子。”

许阳州小声解释，“来之前我妈妈特意嘱咐我嘴要甜，如果在公司遇到年龄比我小的艺人也比我进公司早，要叫前辈。要是年龄比我大的女孩子，不知道叫什么就叫姐姐，她们是会比较开心的。”

他表情认真语速平稳，复述妈妈的话就像在背一篇冗长的课文。

江季同一脸打趣地看他，“那她开心吗？”

许阳州认真回忆了下，老实说他分辨不出单姯是不是开心的，于是给了个中肯的答复，“没有不开心。”

原来这女人好这口啊……

江季同莫名一脸顿悟了的表情，把手机还给许阳州，“你运气不错。”

许阳州一脸茫然，“啊？”

“这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江季同靠着电梯壁，弯唇笑了笑，“眼高于顶，还油盐不进。”

“……”

许阳州听不出江季同这是夸赞还是埋汰，他在脑子里回忆了下单姯和他交流的全过程，觉得不像啊。

于是小声问：“为什么这么说啊？”

楼层到了，江季同先走，许阳州就跟在他后面，听到前面的人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她连你前辈我都看不上。”

许阳州停了下来，一脸不敢相信。

江季同回头淡淡地看了许阳州一眼，见他表情又惊又复杂还很怀疑的立在原地不动了，眼睛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他倒回去，伸手拍了拍许阳州的肩，一脸感慨，“小许啊，前辈今天免费给你上一堂课。”

许阳州表情憨憨的，信以为真地放大了眼睛。

江季同表情严肃，开始胡言乱语，“你要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不知道许阳州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表情顷刻一言难尽的苍白，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江季同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做戏做全套地摇头叹气，看失足少男一样又看了许阳州一眼才转身离开。

“我说过，希望有机会和您合作这话，您完全可以当真。”余旭尧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和单姯握了握手。

单姯也是没想到和余旭尧会谈得格外顺利，现在谈妥了，后续就是梁星纬的事了，她也算功成身退了。

等单姯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蒋佳楠看向余旭尧，“你答应江季同的事？”

“我那算答应吗？我只说看情况。”余旭尧靠回椅背，表情淡淡的，“我有能力同时接两部电影，为什么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