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打了四天视频,姜酌阮从不自在慢慢习惯,有时候狗还会凑过来。
陆景浔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狗也挺想他,透过屏幕看到他的脸,狗吐着舌头往前冲。
陆景浔垂眼看它:“胖了?”
确实吃了不少,加上姜酌阮下班晚,外面太冷,运动量大大缩减,吃完饭就窝在狗窝里。
“两斤。”姜酌阮调整手机角度,照出狗的双下巴,之前不算明显,这几天一过,肉眼可见多了肉。
这个角度,屏幕大半被屋子里的灯光占据,姜酌阮嘴边淡淡的笑。
陆景浔盯着看了片刻,淡声道:“等我回去。”
“工作进度怎么样?”
原本定的三天,中途有些事耽误了,姜酌阮被这话提醒,才记起还不清楚陆景浔具体回来的日期。昨天打算问,聊了几句,没有切入的话题,陆景浔没提,他索性再等一天。
“明天下午五点半的票。”
明天周五,姜酌阮算算时间,从学校去飞机场差不多能赶上,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要不我去接你吧,你想吃什么,顺便做好再去。
话到嘴边,他停顿一下,忽然把前半句舍去:“要不要在家吃饭?放假直接去菜市场。”
陆景浔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没拆穿:“都可以。”
电话挂断,界面退回聊天页面,姜酌阮往后靠着沙发背,有点愣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陆景浔下飞机还没到家,一通电话扰乱所有计划。
姜酌阮菜备到一半,陆景浔发来一条语音:不用等我,有事。
紧接着又是一条:约见客户时间提前,推不掉。
姜酌阮擦擦手,手指点了几下屏幕:好,路上注意安全。
瓷台上摆了七七八八的蔬菜肉类以及煲汤用的辅料,姜酌阮正在处理葱姜蒜,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他把几道备好的菜放回冰箱,只留了两道他比较爱吃的。
虽然昨晚在心里拒绝去接机,但期待的心思还是有的,忽然落空整个人都犯懒,什么也不想干。
吃完饭,姜酌阮看了眼晚上气温,心血来潮想出去溜一下狗,刚把自己收拾好,门开了一半,手机又弹出消息。
是以前的房东。
房东家里开了小店,下班时间和姜酌阮到家时间基本吻合,时不时会在他开门短暂碰个面,打招呼。
一连五天都没见到过他,房东不太放心,发个消息来问问情况。
姜酌阮:最近几天住在朋友家。
房东:这样啊,我说怎么没看见你,没事就好。
房东表达完自己的原本的意图之后,犹犹豫豫又打了许多字,聊天框忽然多出一片绿色。
姜酌阮仔细看完,房东大儿子正是关键时候,可惜最近几次大考成绩下降严重,儿子焦虑得不行,他没有文化,干着急帮不上忙,只要来联系姜酌阮,想请他看看或者简单指个方向也行。
房东是个热心肠,刚搬去的几年里见他一个人,总是找各种各样理由帮衬他。这对他来说不过一点顺手的小事。
房东:这事挺不好意思的。
房东:今年夏天耽误你一暑假时间,成绩好不容易上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掉下来。
姜酌阮:没事。
姜酌阮:今天太晚了,这样吧,周天我去看看,以往的试卷带回来了吗。
房东:都带着,麻烦了。
-
陆景浔晚上见的几位年龄大概都在五十多岁,之前也见过吃过饭,把合同聊得差不多,不过他们其中有人明天就要飞到别的地区,想着赶紧把合同敲定,不能再拖。
定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装修简约养眼,大厅中央摆着一架钢琴,有人熟练弹着舒缓的音乐。
陆景浔带着一身冷意走进去,没多少风尘仆仆的味道,反而像刚从办公室出来。
服务生为他引路,来到二楼包间。
其他几位还没到,陆景浔作为小辈不能让对方等,包间里的温度适宜,很快吹散他从外面带进的冷意,他脱掉大衣,等了十几分钟,其他几位才姗姗来迟。
陆景浔起身和他们握手,礼貌寒暄几句。
入座后,他从容招来服务生可以上预选好的菜。
气氛不错,这几位都是年少有为,尤其是李总,颇为看好陆景浔,酒过三巡,变着法的打听他的感情问题。
“今天几岁了?”
“有没有喜欢的人?”
“谈恋爱了吗?”
他们语气亲切,大概是喝了酒。
陆景浔一一回答。
“25.”
“有。”
“还没谈。”
听到第二句,李总的意图破灭,倒也没有多失落,笑着互相调侃,他有个女儿现在还没结婚,要是陆景浔没谈,可以介绍两个人认识。
可惜了。
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合作很快谈妥,几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的时候没少应酬,中年了不敢糟蹋身体,没强硬着灌陆景浔酒,服务生眼尖地上前倒酒,都被挡回去:“唉,不喝了,不然回去连门都进不去。”
“你一公司老总还怕老婆啊。”
“是个人都得怕,惹她不高兴遭殃的是我。”
包间响起笑声。
大概两个小时,饭局结束,天色渐暗,几位长辈没喝多少都有了醉意,助理都等着,偏偏那位李总不按常理出牌,一通电话打到他老婆那,说自己喝醉了,能不能来接。
听到这话,陆景浔意外地看过去。
“他就这样,生意场上出了名的,按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这,恋爱脑?没错吧。”
陆景浔挑眉:“没错。”
很快,把几位送上车后,折回来看到李总老婆也开着车来了,降下车窗露出一张明艳的脸,红唇微微勾着,数落李总几句,打开车门把带来的衣服给他披上。
陆景浔忽然有些懂,为什么要在喜欢的人面前适当暴露一些软弱,即便是装的也没事。
他目送车子汇入车流,远处车灯连成片,蜿蜒到很远的地方,一眼看不到尽头。
片刻后,陆景浔拿出手机,拨通某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铃声响了几秒。
对面接通,声音混着风声传过来:“怎么了陆景浔?”
姜酌阮放慢脚步,轻轻扯了扯绳子,萨摩耶停下来看着他。
“在干什么?”陆景浔嗓音微哑,带着些轻微的酒意。
“遛狗。”他站在路灯下,听出细微的差别:“晚上喝酒了?”
陆景浔嗯了一声。
谈合作少不了要应酬,好在家里备的还有醒酒药,陆景浔到家就能喝,那为什么要打电话,他就有点不清楚,只为了说自己喝酒了?
姜酌阮正要问,陆景浔声音又响起,和刚才不同,这次只有三个字:“姜酌阮。”
他下意识愣住。
“我好像喝醉了,”陆景浔平静道:“来的时候没带司机,没办法回去。”
姜酌阮懂了:“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大概十几分钟,一辆出租车在路边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下来的人围着围巾,直直看过来。
陆景浔觉得自己现在一定不太像喝醉了,除去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味,整个人和平常没什么样,于是他下了台阶,假装没站稳,刚好被姜酌阮接了一下。
“还能走吗?”姜酌阮没办分怀疑。
拉扯间不小心碰到陆景浔的手,大概在外面等的有一段时间,手背是凉的。他顺势碰了碰他指尖,也是一样。
姜酌阮想了想,把围巾取下来,直接给陆景浔围上,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味道。
车就在身边,两步就能到,陆景浔也没拒绝,右手手腕被姜酌阮攥着,带他往车边走。
陆景浔任由他拉着,垂眼看了看围巾,勾了下唇角。
冷冽的眉眼舒展开,周身透着温和,可惜持续时间过短。
等上了车,他又恢复平常模样,眉心轻蹙,似乎真的喝多了不太舒服。
姜酌阮想说两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没立场,索性回家倒温水拿药,明早早起熬点粥,好让陆景浔舒服点。
这次姜酌阮第一次进陆景浔卧室。
布局简单,以深色调为主,他把人架着往床边走。
一系列事做完了,姜酌阮拿着杯子准备出去,刚起身,手腕忽然被拉住。
“怎么了?”姜酌阮回头问。
陆景浔看了他片刻,沉声道:“想洗澡。”
姜酌阮这才记起他只帮陆景浔脱了外套,洗个澡有必要,但他不放心,万一在里面出个什么事得不偿失。
“明天洗行吗。”他说:“今天太晚,你又喝了酒,早点休息。”
那点被他用围巾围出来的温热一直缠在手腕上,指腹点着内侧皮肤很薄的地方,轻轻一扫泛着一阵痒意沿着骨骸蔓延到各处。
昏暗的房间里,只依稀看到轮廓和轻微的,属于两个人的气息,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暧昧。
这句话说完,他感觉到虚虚拢着的手指松开了,大概认为他说的话有道理。
“行,明天洗。”
隔天一早,姜酌阮特地定闹钟起床,搬出砂锅用小火熬,这样熬出来的米粥吃着舒服独有一股米香。
踩着八点,粥熬好了,他盛出两碗放在瓷台上,又做了一些清淡的菜。
眼见粥快放凉,陆景浔的卧室里响起一些细微的声响,姜酌阮站在门边才听清。他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
陆景浔满身水汽。
卧室里温度充足,他裸着上半身,皮带还没系好,他垂着眼皮,单手拿毛巾擦着头发往衣柜边走,中途视线落过去,瞥了门边的人一眼。
砰——
门被关上,带了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