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没必要现在就做出决定。在此之前，我认为菲尼你应该先好好思考一个问题。”

查恩斯继续说，“你能告诉我……如果你遇到麻烦，除了我、父亲、詹森和塞穆尔之外，你还能寻求谁的帮助？”

“啊？……”依恋地将头靠在查恩斯腰间的菲尼克斯不明所以，只能傻傻地发出一个表达茫然的单音节。

“应该，还有……”

“还有迈尔斯？”

查恩斯替菲尼克斯回答了那个与弟弟年龄相仿的堂弟的名字。

菲尼克斯瞪大眼睛，没料到查恩斯竟然能猜对他的想法。但查恩斯给出的解释更让他吃了一惊。

“你偶遇塞穆尔的那天晚上，最初就是在和迈尔斯喝酒，对吧？……塞穆尔都告诉我了。”

“呜……”菲尼克斯立刻像咬坏窗帘被抓了正形的狗狗一样低下了头，“我知道，我的情况本来是不该喝酒的，但是、但是，迈尔斯好心邀请我，我又没有别的朋友……”

查恩斯叹了口气。

“——是了。我想说的就是，你的社交范围实在太小了。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从小到大一直住在疗养院治病的客观原因。可是……你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你的世界却依然只有我们廖廖四五人，而其中大部分又是你的亲人，所以唯一符合条件让你认知为‘喜欢’的就是塞穆尔……但是，你能非常肯定地、坚定地告诉我，你对塞穆尔……真的是那种‘喜欢’？你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的身边……只有他能够让你喜欢？”

菲尼克斯完全怔住了。他震惊且懵懂地张大嘴巴望着查恩斯发着呆，似乎还在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一针见血的剖析，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看，你是不是自己也觉得难以回答？”查恩斯弯了弯唇角，伸手捏了捏弟弟还有些肉肉的脸，“所以……为了确认你的心，你还需要去认识更多的人，去接触更为广阔的世界……菲尼，你还需要成长啊。”

“哥哥……”菲尼克斯用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温柔的神情。

“……不过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兄长没尽到应有的责任。”查恩斯又道，“本来让你以安保的身份跟着我，就是想带你见见各种场合，积攒更多的生活经验。但我还是有些自私了……只想着我自己不是那么热爱交际，能推的邀请我都推了，这段时间也没能陪你出去看看，以至于让你和迈尔斯混在了一起……顺便，不是我不让你和迈尔斯相处，但迈尔斯的品性真的需要注意，他太过桀骜不驯，而且玩弄ω的恶习已经闹出很多纠纷了……你还是要多小心他。”

菲尼克斯想了想，只记得迈尔斯和他的朋友们拼酒游戏的肆意的氛围，倒是完全没见到什么左拥右抱着ω的场面。不过他此时也顾不上在意这些细节，只是又小声问道：“如果……我真的喜欢小塞，哥哥，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

“如果以你现在的条件来看……”查恩斯试图说得委婉，“我不否认有些ω会喜欢心智简单好操控的另一半……但据我了解，塞穆尔并不属于这个范围。”说到这里，他斟酌了半刻，才又继续道，“他应该喜欢……比他年长的、更为成熟可靠的人……”

“——就像哥哥这样的吗？”

菲尼克斯低声喃喃。他在查恩斯的安抚和引导下逐渐平静下来，声音也稳了许多，只是茫然失措的低落依然笼罩着他，使他看上去无精打采。

“……不。”

虽然查恩斯的确是想起了少年时期的塞穆尔看他的眼神，才得出了如此结论，但这没必要承认，便又说：“我只是猜测罢了。这暂时还不是你要考虑的……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充实自己。当然，如果你愿意一切听从祖父的安排，那么你就什么都不用思考……做一个天真的、听话的、讨人喜欢的乖孩子，就好了。”

不知为何，明明都是褒义的形容词，菲尼克斯听起来却不寒而栗。他在查恩斯的怀里本能地摇了摇头，而查恩斯感到腰间的脑袋因大幅度摇晃而一拱一拱的，不由得又笑了笑，似乎已经料到了一般。

“呵呵，菲尼是好孩子……但不是什么话都听的‘乖孩子’呢。”

不知为何，菲尼克斯觉得哥哥的笑容有些苦涩。但那样的感觉一瞬即逝，仿佛只是表情不多的哥哥不习惯笑着而不慎让面部扭曲了而已。

又摸了摸菲尼克斯顺滑的头发，查恩斯很快便恢复了平日的淡然和冷静，以公事公办的姿态从桌上抽出了一张邀请函，递进了菲尼克斯的手中。

“多说无益。总之，做好准备吧，菲尼……我也该带你‘实操’一次了。”

下午开完会，查恩斯叫住了自己的副总，吩咐出差签约的事还是让副总劳伦斯带人去吧。但显然劳伦斯很不情愿，听罢立刻夸张地扁了扁嘴，哀嚎：“查恩斯，你还真是什么跑腿的差事都丢给我干啊！再过几天可就是我的发情期了，虽然我不休假，但你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吧？”

“……啊，没办法，”查恩斯揉了揉太阳穴，“你也知道，我有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弟弟，我得关照他……所以只好麻烦你多担待一些了。”

确实了解查恩斯是个宠爱弟弟宠到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家伙，劳伦斯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哼哼了几声，“忘了吗？我也是你的弟弟啊，查恩斯！我的堂兄怎么就不愿意关照关照用抑制剂度过发情期的可怜的我呢？”

“因为你……可靠、省心？最值得信赖？”

想到这个虽然近乎于油嘴滑舌的家伙确实为他分担了不少事务，查恩斯还是真诚地夸奖了两句，成功安抚了他，并关心道，“说起来，你抵抗祖父关于发情期的安排已经好几年了……且不说祖父还能容忍多久，就算只是为了身体着想……你真的不考虑在‘牡羊座’找一个ω吗？”

但劳伦斯还是一如既往的提到这件事便咬牙切齿。

“不……就算掘地三尺，我也非要把那个逃走的β抓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