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东西对查恩斯却毫无作用。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言了？”

他的脸色冷了下去。

“那么，你对我弟弟说的……也都是谎言了？”

约书亚立刻无辜地叫道：“不是的！我只是有点害怕菲尼克斯先生，所以难以承担关照他的重任……但是我对他从来都是真诚以待的！”

“那你告诉我，两个包厢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我临时起意，想单独和菲尼克斯先生相处罢了……”

“那为什么让菲尼骗我说迟到了？”

“因为、因为……”

“还有……你给塞穆尔点的芒果果汁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怎么会有α信息素诱导剂？”

约书亚额头上的涔涔冷汗已经冒到几近滑落的程度了，被连续不断咄咄逼人的拷问压迫到极点，他哑口无言，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徒劳地咽着唾沫，却再也想不出任何借口。

虽然他早已预料到，在菲尼克斯发狂的那一刻起，他别有用心的计划就暴露了出来，查恩斯一定会对他有所怀疑，但他还以为查恩斯应该想不到那么多的细节，也不会这样一环套一环，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明明就没有像其他α一样，使用α信息素就能轻易达到威慑的目的，可仅仅是他寒冰一般的气势便已是令人心惊胆战。

约书亚颓丧地瘫软了身体。但查恩斯并没有给他喘口气的机会，而是像是宣判的法官一样，无情地做出了最后的断言。

“……约书亚，你伤害了我的秘书，欺骗了我的弟弟，现在还想在我面前瞒天过海？”他冰冷道，“上述的这些，你现在承认吗？”

约书亚当然不想承认。于是查恩斯又用稍稍缓和的语气说道：“我是在同你协商，约书亚，否则我大可以让你在警方的审讯室里接受这样的问答。所以，只有你拿出悔改的诚意，我才好通过你的表现选择要不要原谅你，你说是吗？”

蓦地被打一棒子给颗枣，约书亚有点懵了。他只认识到，这个时候再也不能去惹这个生起气来十分可怕的男人了，于是终于用有些发抖的嗓音承认了他的计划。

“我认、我都认了……查恩斯先生，您可以饶恕我了吗？”

查恩斯却又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平静地回道：“关于这一点，还是问问我的弟弟吧。他才最有资格决定这一切。”

随后他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的时候，大方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按了一下，复又放了回去。而约书亚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脸色即刻就变得铁青。

那是一只录音笔。

“请稍等，约书亚。等我打完电话，你就知道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了。”

……

查恩斯在听到菲尼克斯那样一番咬牙切齿的宣泄，除了感觉到弟弟似乎成长了不少，还有一个最大的感触就是，他真的很喜欢塞穆尔。

这是他出院以来的第二次失控，也是第二次为了塞穆尔的事爆发。

最初，查恩斯的确对他傻乎乎的弟弟口中的“喜欢”有些不以为意，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认真了。

……优性α的情感都这样浓烈又专一吗？

真羡慕啊。

而在查恩斯放下手机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锁屏壁纸上显示的时间，这让他一时间完全怔在了原地，胆肝俱裂。

——他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未能完成。

反应过来之后，查恩斯立刻动身回到了会客室。约书亚仍是脸色苍白的模样，不过看上去似乎已经冷静下来，当看见查恩斯进门的时候，他竟摆出无畏的神态，抢先开口，表示无论是录音，还是果汁里残留的诱导剂，在法律上都不能直接给他定罪，如果查恩斯想要起诉他，这将会是一段艰难的过程；反而是他，如果以查恩斯看管不力以至于让菲尼克斯对他造成了精神损失的缘由，状告他这个监护人（成年之后查恩斯便主动从父亲那里接过了弟弟的监护责任），他也不会好受——这可是有毁坏的包厢作为证据的，所以还不如放他一马，二人各退一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当然，如果他只是想利用那些筹码从他这里交换什么条件，他倒是愿意尽力满足。

查恩斯却笑了——实在是被他的虚张声势给逗笑的。

“精神损失？呵……约书亚，我看你确实是有点糊涂了。你所谓的包厢的证据只能证明菲尼对剧院造成了损失，可你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连衣服都没破，还能生龙活虎地与我狡辩这么久……你要怎么让人鉴定你有伤情？——如果说我手上的证据只是不够有力，那么你则是完全没有证据！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问题？”

查恩斯的耐心在流逝。他不再显出慢条斯理的平静，而是开始发出最后的强硬攻势来。

“……何况，我想你是忘了一件事，约书亚。我还有两匹赛马专门在扬氏赛马场托管，而且所有的骑马活动都是由你们进行服务……消费最多的时候占得上你们月度营业额的十分之一了吧？你现在这般傲慢，我真的觉得很可笑……你知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约书亚最后的挣扎也被彻底压垮了。他终于真正感到了畏惧，眼神涣散，面容也完全灰败下去。

“抱歉、抱歉！十分抱歉，查恩斯先生……”他悔恨交加地不断哀求，“是我刚才失去理智，用词极端了……真是非常抱歉！对您造成了伤害……”

查恩斯却打断了他，“不是对我造成了伤害，约书亚，”他似利剑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你还没明白吗？你真正造成伤害的……是我弟弟菲尼克斯。”

“啊？啊……抱歉、抱歉……”

约书亚慌得得语无伦次，只知道重复道歉的话了。而这时候查恩斯又严厉地叫了对方的全称。

“约书亚?克里斯托弗?扬。”

约书亚惊了惊，身体似打了个寒颤。

“时间耗得太久，我便在此与你摊开说了：我知道你对我弟弟是什么想法，我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并不介意你使用手段，甚至欣赏你的自信和聪明……但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这样急功近利。

“我相信你绝不是故意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明知道菲尼的来历不一般，却还是在没有调查和了解清楚的前提下故意刺激他……

“这不是真心喜欢我弟弟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约书亚，我开始怀疑你是否真正担当得起扬氏赛马场的继承人。

“……看来，是时候要和令祖父好好谈一谈了。”

约书亚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眼神。

“不、不……查恩斯先生！求您不要告诉爷爷！我错了！是我太刚愎自用，我真的知道错了！……”

约书亚已经顾不上仪表，只能紧紧地扯住查恩斯的衣袖乞怜。他明白查恩斯是决定要终止他在扬氏赛马场的续费了……他竟让赛马场丢失了拜伦这样一位尊贵的客户！即便扬氏也算是名声在外，选择他们长期服务的VIP总数也近百人，减少一个对生意并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对还没能真正坐上那个位置的他来说……却是一笔难以抹除的污点。

……他太清楚爷爷宠爱他的原因了。

若是无法为家族产生效益……他就再也得不到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