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夏叮叮当当地收拾着碗筷,手指沾了一点菜碟的油渍,有点粘糊得不舒服,但他也没管,继续收拾着碗筷。
周霞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一圈喜剧片合集,截了屏打算一部部地看。她对徐阳夏说:“洗完碗,一起看剧吧,咱看点搞笑片,心情好点。”
徐阳夏点了一下头,说:“好。”
三个人排排坐,坐在沙发上,徐阳夏坐在中间。
电影开始了,开场就是搞笑的剧情。老爸老妈脖颈后仰哈哈哈地笑着,被剧情逗笑得不行。
徐阳夏呆滞着看着,他有些看不进电影,盯着电视机像是盯着一片空白。
注意到徐阳夏没笑,周霞喊了一声夏夏,徐阳夏没反应。
唉,又在发呆了。
周霞又喊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徐阳夏的肩膀。
徐阳夏被叫回过神,扭头看向周霞,无声地问:怎么了?
周霞问:“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去睡觉,这些天都没睡好。”
徐阳夏没回答,而是问:“妈,你真的想让我开心吗?”
“当然想啊,怎么会不想。”周霞说。
徐阳夏说:“那就……”让我和盛泽在一起。
没等徐阳夏说完,看徐阳夏眼里升起的一点希翼的情绪,周霞意识到徐阳夏想说什么,她打断了徐阳夏的话,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除了这个不行,其他的妈都答应你。”
徐阳夏颓丧地垂眸。
周霞说:“妈只有你一个儿子啊。”
徐阳夏说:“我累了,先睡了。”
周霞热了杯牛奶,端到徐阳夏房间,看到徐阳夏在吃药安眠药。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她拿起药瓶看了看,说:“安眠药吃了容易依赖,不能多吃,你也要自己调整一下心情,心情好了不想那么多了,就容易睡着了。”
徐阳夏敷衍地说:“嗯。”
周霞说:“那好,喝了这杯牛奶就睡觉吧。”
徐阳夏拿过牛奶一饮而尽。
在安眠药的帮助下,徐阳夏终于能好好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亮。
又是一轮周末,七天又过去了。看徐阳夏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周霞和徐斌一起带徐阳夏去公园野餐。
野餐的食物大多是外边买的,在家里吃多了,换换口味。周末,来公园野餐的人不少。周霞在靠近湖边的一块草坪上,把野餐垫铺好,然后把篮子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摆好。
周霞和徐斌边聊些家庭的琐事,边吃。徐阳夏则是盯着湖面看,不参与其中。
吃了一会儿,看旁边一家子人在湖边拍照,周霞说:“我们好久没拍照了吧,来拍张照吧。”
徐斌说:“好啊。”
周霞拿出手机,让隔壁的阿姨帮忙拍照,然后一手拉着徐阳夏来到了湖边,徐斌跟上。
拍完照,徐斌看到湖边停着一些小船,问徐阳夏:“夏夏,要不要去划船?”
徐阳夏摇摇头,说:“我不去了,你和妈去吧。”
周霞说:“一块去吧,难得出来玩。”
徐阳夏想了想,还是说:“我不是很想去,还没吃饱,我在这吃点东西,你们去吧。”
周霞还要说什么,徐斌拉住她,轻声说:“行了,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徐斌拉着周霞来到小船边,周霞回头看了徐阳夏几眼,目光里有些担忧。
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徐阳夏照例收拾碗筷,周霞问徐阳夏:“相册在你房里吧,我把咱们昨天去野餐的照片打印出来了,你待会儿把相册拿出来,咱们一起放到相册里吧。”
“好。”收拾完碗筷,徐阳夏依言去房里拿相册,打开柜子把相册拿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柜子角落里放着的一盏河灯,那是以前盛泽和他去新开张的奶茶店买喝的送的小礼物。
那时候盛泽让他许愿,他没想好愿望,就先带回来了。
徐阳夏觉得心脏一阵钝痛,和盛泽带点联系的,让他想起盛泽的东西,都轻易地让他感受到疼痛。
徐阳夏从柜子里拿出那盏河灯,盯着看了一会儿。
徐阳夏把相册拿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把相册交给老妈。
老妈翻开相册的第一页,相册里有他小时候一两岁的照片,胖嘟嘟的,手臂像藕节一样。
周霞说:“你看你小时候,多小多可爱啊,现在都长成小帅哥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长大了,妈也老了。”周霞感慨地说。
徐阳夏听着,并不做声,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老妈把新打印的照片放进相册里后,徐阳夏又把相册放回柜子里。
再次看到那盏河灯,徐阳夏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他拿着河灯出门去了。
晚饭过后,不少人在河岸边散步,徐阳夏在人群之间慢慢走着。
沿着石阶往下,徐阳夏在河边蹲下,然后把河灯里的小蜡烛按亮了,再把河灯放进河里。
河灯漂在河面上,孤零零的,随着河水的流淌摇曳着。
徐阳夏伸手拨出去一些水,推着河灯往下流去。
河灯慢慢地漂远了,徐阳夏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许愿。
放完河灯,他又在人群的裹挟中往家的方向走。
盛泽不在的日子,徐阳夏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他拼命地让自己忙碌起来,才不会想太多。
之前打工的便利店他辞职以后已经招了新人,徐阳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兼职。不过,即使便利店还缺人,他也不愿回去了,因为那里有他和盛泽的回忆,每每想起都会心中隐隐作痛。
后来在邻居的介绍下,他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教的是一个初二的小孩,是邻居家的侄子。
小孩还算听话,教起来不难。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快了,很快暑假就到了,徐阳夏也没闲着,去披萨店打了份暑假工。
他现在需要钱,好让自己独立起来。
中午分心做错了一个披萨,要自己买单,被扣钱的徐阳夏一阵肉疼。
十寸的披萨太大,一个人吃不完,徐阳夏午饭和同事们把它分食了。
新学期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不能出去做家教,只能周末去,找家教的工作或找找其他兼职。
徐阳夏边吃披萨,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看着历史记录,有一条是刘宏远发给他的盛泽的地址,徐阳夏搜过很多遍。他再次点开那条地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好远啊。
快毕业了,上了大学就离得近了。想到这,徐阳夏在出发点输入清大,然后有些惊讶,得出的距离竟然只有两公里。
那么近的距离啊。徐阳夏眼眶一热。
盛泽,你是不是也在等我?
细心的店长发现徐阳夏在哭,问:“阳夏,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阳夏抹了抹眼泪,说:“没事,披萨太烫了,烫到我了。”
“哦,没事就好,还以为你看着手机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呢,”店长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你慢点吃。”
徐阳夏点了一下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