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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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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不太好吧。”顾寻北没有动作:“不过如果是你送的话,我应该都会很高兴。”

他把袋子拎在手里:“我帮你拎着吧,要逛逛校园吗?还是说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人总是能极其自然地讲出来一些讨人心欢的话啊。

“你难道没有事做吗?”裴安生问。“你总不能来一趟实验室就是转一圈的吧?”

“也不是着急的事。”

原本被关上的门被顾寻北重新打开,他拉了一下裴安生的手腕。

不知为何,顾寻北的触碰,存在感总是格外的强。

裴安生跟上去,走在顾寻北旁边。靠得近一点,仿佛就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让人口干舌燥的热度。

两个人在电梯间站定,寂静延续几秒。

“也不用因为我改变你原来的计划。我不想耽误你的事情。”裴安生忽然开口。

电梯门开了,他站着没有动。

顾寻北停下来,回过头。

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

“没有的事啊,我只是来实验室看一眼,没有什么耽误的。再说了,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吧。”顾寻北走到裴安生面前。

“无所谓吗?”裴安生没有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没关系的,不耽误事’‘无所谓的,其实还好啦’……大家都会这么说。”

他微微仰头,同顾寻北对视:“但忍耐总是会有限度。久而久之,忍让就会变为厌恶。”

他又想起来了小时候那个变态家教。

起初他对这个奇怪的老师只是抵触,因为懵懂,所以只知道忍让,并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事的发生。

但适得其反。

其实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主动想起那个人了,于是也就忘了,每次自己想起来这些事,都会觉得胃里不太舒服。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日子久了,顾寻北会不会也开始觉得恶心?

“为什么要忍耐呢?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吗?”顾寻北望着他的眼睛,纯粹地不解。

“出现问题,难道不应该去想解决方法吗?大多数情况里,都有别的路可以走吧?”

裴安生愣住了。

然后,他的心里生出一种想要蜷缩的难堪。

如同一只忽然被放到阳光下的鼹鼠。

初中的时候,他和姥姥姥爷去西伯利亚旅游,他曾经抓到过一只鼹鼠。

那时候他不认识鼹鼠,不知道鼹鼠的视力完全退化,因为不见天日,所以不习惯阳光照射。如果长时间照射阳光,鼹鼠会因为中枢神经混乱,各个器官失调而死亡。

那时候他就在想了,这是怎样一种单纯的动物啊。

真正的坏人,是可以在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之后坦荡地行走在阳光之下,甚至去利用阳光来让自己闪耀的。

裴安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在曾经。

“这样吗……你说的好像是对的吧。”他忍不住移开视线。

电梯间的另一侧就是宽阔明亮的窗户,窗外可以看到堆满瓦砾的屋顶,淅淅沥沥落了泛黄的树叶。

明明语气、神态,都没有什么异样。

但顾寻北还是觉得今天的裴安生有些反常:“也不一定。得看具体什么情况吧。你怎么了?”

“没怎么。”裴安生眯眼。

为什么要忍耐呢?

他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童年,包括长大之后的一切。

因为那个讨厌的家庭教师,他的文化课基础很烂。又因为他从小自己在家里,没有和同龄的孩子接触过,后来被妈妈接回国,在国内上学的时候,他因为不适应公立学校的集体生活,而被迫转学,去上了家里投资的私立外国语学校。

并不是私立学校的学风比公立学校更开放,而是因为他们家里在学校算是股东,所以他可以放肆旷课,而不用担心像曾经的学校一样被劝退。

一个星期里,工作日有五天,起初,他只去学校两天。

课程进度跟不上,他看到老师就反胃。

但拜他从小就长得还不错所赐,班上的同学都还挺喜欢他的。

就算他表现出来了孤僻乖戾的个性,也不乏来主动同他攀谈的男男女女。

小孩子的友情观十分单纯,还没有成年之后那么多权衡利弊。

被强拉着一起玩了几次,裴安生就发现自己还挺适应,或者说,他渐渐发现,在于人际交往,他还挺擅长的。

终于他也和所有人一样了,周一到周五,天天去上学,有了自己的小团体,上课的时候一起为了课程担心,放学之后一起到处玩乐。

后来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都谈了恋爱,也有女孩向裴安生表白。

说不好是跟风还是青春期荷尔蒙萌动,裴安生也想恋爱。

但屡试屡败。

无论是漂亮的女生,还是有个性的女生,也无论是喜欢他的,或不喜欢他的。

他都不感兴趣。

所有男女之间的亲密举动,都会让他想起来小时候被迫看的那些成人影片。

交叠,褶皱的皮肉。撕裂的红色孔洞,冒尖的粗黑体毛。红、白、透明、黄色的液体,把一切弄得脏兮兮的。

好恶心。

应该对准马桶的器官,却被塞进人的嘴里。

好恶心。

被一根糖骗进屋子的小男孩,手腕脚踝上是被磨出的伤痕。从号啕大哭,到目光迷离,被弄成一只任人摆布的破娃娃。

好可怕。

“嘿,小弟弟,叔叔不会弄痛你的,来吧。”

“这只是个游戏,在游戏过程中,你不能反抗我的一切命令。不过我会让你舒服。”

……

直到他再一次碰上这样的人。

他和当时的朋友合伙捉弄了那人一番,把他扒光了扔进了酒吧厕所。

裴安生踩了一脚那人的脸,从他的眼中读出了耻辱和刺痛。

裴安生却发现,自己喜欢看到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看到男人屈从于他,他由衷地感到轻松,和心安。

他再也不想要被任何人支配。

在周围人陷入单纯的恋爱游戏的时候,他却仿佛才睁开眼睛。

就像一个行走在没有光的世界的人,尽管同胞就在周身,他看不到,他只朝着散发恶臭的火源摸索。

.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裴安生不懂。

他的父母不在乎,他又不信任老师的存在。

青春期的时候,他顺应欲望,度过了相当疯狂的一段时间。

反复把身心刺向云端,再摔回深渊,他的灵魂就在失重的罅隙中飘溢,撕破一点,再撕破一点,好像人撕掉手指上的倒刺,起初只是想规避一种疼痛,最后却撕掉了一整张手上的皮。

甚至他还以为,放纵与腐烂,就是他生命的进程。

但谁说他不是在忍受呢?

忍受缓慢腐烂的后果。

.

“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感觉你这话讲得很傲慢啊。”裴安生有几分咬牙切齿。

想解决措施……

小时候他如果和老爸关系好一点,他就用不着平白忍受老师的骚扰那么久。可是那时候的他就是不想。

上学的时候如果他但凡用功一些,或者毕业之后他但凡有上进心一点,他也不用考虑联姻的事,只需要维持公司稳定就好。可他也就是不想。

比现在再年轻一点的时候,看着周围人的恋爱,裴安生不能说自己一丁点都不羡慕。

他曾经也有些希望自己可以和一个人那么亲密无间。也许是因为小时候一个人度过了太多寂寞的时光,长大之后他似乎格外不愿意一个人呆着。

后来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吗?”顾寻北低头注视着他的表情。

阳光从电梯间的窗口倾泻进来,无声地落在裴安生金色的发丝上,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薄光。

往常的裴安生,有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哪怕嘴里说出来的话天南海北,表情也把心里话吐个底儿掉。

但此时此刻,顾寻北却发现自己看不懂他的表情。

“可以和我说说吗?”他轻轻碰了碰裴安生的手背。

裴安生手背上一痒,那感觉像是被罐罐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一下。他揉毛的手瘾一下子上来了,也就觉得掌心升起痒意。

于是他把手搭在顾寻北下巴下方的脖颈上,自然地揉了揉:“说什么?”

顾寻北下意识缩脖子,但不知道想到什么,强迫自己站定,任凭裴安生摸。

裴安生有点因为他的听话而满意,但看到对方挣扎的小动作,他心里又有几分不舒服。

顾寻北感受着冰凉的手在自己脖颈上乱摸,那手法像极了在摸一只动物:“……有什么烦恼吗?不高兴的事?都可以和我讲。”

“我说,”裴安生的拇指抵住了顾寻北的喉结,踮起脚来同他平视。

他把另一只手搭在顾寻北的肩膀上,欺身逼近:“你……”

温热的呼吸刚掠过顾寻北的面庞。

“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两人身侧打开。

裴安生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刚才摁的电梯又上来了,压在顾寻北喉结上的拇指恶趣味地揉了一下:“是不是不知道人能有多坏……”

全然不知道,电梯门后面的两个人,几乎在瞬间化成石像。

“小金毛?”

“卧槽,北哥?”

裴安生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人浑身一僵,他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转头一看。

和两个明显是大学生的男生对上视线。

李想:“哇塞哇塞,难怪没给我送早餐。”

郝天逸:“我咧个光天化日……这是不是就是那个钱多得没地儿花的死变态?”

后半句话是他小声对李想说的。

裴安生:“……”谢谢,其实听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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