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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五节 孤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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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岁三如愿以偿地接回了雪村千鹤——当时在场的风间千景似乎有十分要紧的事情,将千鹤领到山下就匆忙离开。原本追逐他们的南云熏也不见了踪迹,雪村千鹤只好躲避着黑雨狼狈地往回城的路跑,于是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土方和斋藤。

对于夜涑雪的事,千鹤也是一问三不知。权衡之下,土方岁三、斋藤一还有雪村千鹤还是原路返回去了那座山里,等他们到达山脚的时候,黑雨已经停了。阳光从破了个窟窿的云层上投射下来,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焕然新生的错觉。

但是越往山上走,他们越心惊肉跳,血水冲刷着山沟溪间,草丛中放眼望去尽是残躯断臂,这是要什么样的人才能血洗一座山……雪村千鹤早就捂着鼻子眼睛呕吐了一路,如果不是有斋藤一搀扶着,她已然晕厥过去。

他们到了山顶,这里的尸首更是堆积如山,无处落脚。土方岁三留千鹤在原地休息,和斋藤一爬过了尸山血海,才在山顶的破院子前发现了尚有呼吸的两个人。

涑雪和黎尔的样貌虽然脏乱不堪,但是他们熟悉涑雪故而不难分辨,至于黎尔,他深邃的五官和西洋装扮也引起了土方的警惕。他们不知晓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是西洋人的阴谋,因此将二人一块抓了。涑雪能与风间千景对战而不落下风,新选组抓捕她自然不敢松懈,而那个西洋人失血过多,毫无抵抗之力。即便如此土方也未曾马虎,将他二人关押起来,并将消息上报幕府。

“嘿,我看柴房里的那个犯人怕是活不过今晚了吧?”一个年轻的浪士负责看守柴房,无聊地对他的同伴调侃道。

他的同伴略年长些,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活不成了?昨晚关着的时候不还留了口气吗?”

“难咯~今早山崎先生来看过了,他说那人的伤口突然崩裂,血流不止,撑不过半日就要血尽而亡……”年轻的队士在小腹上比了个夸张的动作,继续说,“就是可惜了咱们副长,辛苦抓回了这个外夷间谍上报将军,这还没问出什么情报呢,人就要没了……”

“间谍?”年长的队士惊疑道,“这间谍什么身份啊?还劳烦副长亲自抓人?”

“据说是……是那什么英国的侯爵吧?”他思索着,“就相当于我们这里的那些大名!”

“派大名来当间谍?”他的同伴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也太奇怪了吧?要在我们国土上可不敢想。”

“可不是嘛~”年轻的队员压低了声音,嘿嘿直笑,“我还听说那些外夷人之间流行众道,里面这位就是勾引走了我们队里的一位副队长,才被土方副长亲自擒拿的……”

蹲了有一会儿墙角的涑雪顿时满脸黑云密布,这么快就传出了谣言,还错的离谱!

原本还打算温柔待人的涑雪立刻窜出了草丛,一人一直拳砸在他们鼻子上将其击晕。她擦去手上沾的鼻血,卸了柴门上铁锁,惦着脚静悄悄地溜了进去。

她猜的果然没错,多疑的土方岁三还是将黎尔·曼德维也抓了回来。狭窄的柴房内血腥味很重,涑雪吸了吸鼻子,无声地走近那个仰躺在木板上的男人。

他的衬衫被人褪去,紧实柔韧的腰腹缠上了绷带。小腹上洞穿的伤口随着他光洁的胸膛起伏宛如山间小溪般汩汩地淌下鲜红的血液,在身下的木板上氤氲开来。

涑雪盯着这一幕感觉喉咙有点发痒,她咽了咽唾沫将视线挪到他脸上——黎尔的脸色苍白孱弱,一对长长的眼睫安静地耷拉着,他的薄唇干裂,双颊和脖颈上的肌肤也因为发热而透露出丝丝的嫩红和汗渍。

他伤得很重,被黑衣人一掌破肚还活到了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涑雪摸了摸他微卷的亚麻色碎发,犹豫不决地颦着蛾眉,她没把握救活他……本来他要是死了,她还能帮他收尸,算是人情两清;但他还苟延残喘地活着,这不得不让她慎重考虑要不要救?

涑雪沉吟着踟蹰不定,要不……还是救一下试试?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他死在半路上,她替他找块地埋葬了便是。

涑雪幽幽地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她俯身扶起他的头与后背,将皮大衣脱了裹在他身上,旋即一揽男人的大腿和手臂,将人撑到背上,稳稳地托着。同时她担心触到他肚子上的伤口,后背又不敢和他贴的太近。

“吱呀——”柴房的门顿然被推开,涑雪警惕地盯住来人。

“一君,别来无恙。”涑雪不紧不慢地问候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身后背了一名逃犯而有丝毫心虚。

“你……不该回来。”斋藤一清隽的脸上流露出忧郁的色彩,“你快走吧,副长很快就会发现……”

“是你调走了守卫。”涑雪微微扬眉。

“是我……”斋藤一的眸中有微光闪烁,晦明晦暗。

“一君,我不觉得你能毫发无损地放我走。”她懂得人心,却不曾点破。

“我知道……”斋藤一微微敛了剑眉,左手拔刀就在自己的右胳膊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谢了。”涑雪轻轻颔首,背了侯爵径直破窗而去。

人心或许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她一贯少听、少看、少想,方能不为之所累。

涑雪背着一个体型颀长的男人并不轻松,她专挑小路七弯八绕避开人群,不一会儿便感到手心冒汗,右肩上的伤口也隐隐发麻。

到底还是昨日那一通厮杀损耗了身体,身负诅咒,动情则伤。她没料到昨日伽岚会因为黑衣人猝死,那时自然悲愤难当,情难自己甫一就受了内伤,接着又是罗刹和怨灵双重外力的积压,即便那样还要保持自己不被杀欲吞噬,费力劳神,醒来以后感觉浑身没有一块骨头不是沉的。

侯爵说她累了,一点不假。她确实很累了,千万个辗转难眠的日夜以来从未停歇的疲惫,只是她藏的很深,像蜷缩起来的穿山甲,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

涑雪没有什么看病的经历,在这京都里她能联想到的医生也只有松本良顺——那个与近藤勇和土方岁三交情深厚的兰医,现担任西洋医学所头取以及将军侍医的人。

于是乎,当松本医生提着药箱从将军府回到医馆时,走进病房就看见涑雪正对着病床上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捆纱布,她拿捏不准出血的位置,弄得自己一手血污。

“黑……黑雪君?”松本良顺隐约记得眼前的少年是新选组中的干部,他瞧了瞧涑雪脸上已经长出新肉的数道疤痕,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样狼狈?”

涑雪这下都省的戴面丨具了,她给侯爵翻了个身,擦擦脸上的冷汗,“副长怀疑这人是外夷间谍,吩咐我无论如何都得把人医治好了。我看先生还未归来,就想着包扎一下他的伤口,免得死了。”

涑雪知晓松本医生这几日都留在将军府照看爱德格·佩里或者和宫,根本没机会听闻新选组内部的事。

“既然如此,让我看看……”松本良顺不疑有他,立即认真地拨开纱布查看侯爵腹部的伤势。

眼见松本良顺的脸色愈发凝重,涑雪也不吭声,只是静静地等着。

“可知是否有家族病史?”松本医生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嗯?”涑雪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松本医生回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抓来的间谍谁还会知道他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呢。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钝器所伤?伤口虽然深,但是却没有伤到内脏……”松本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橱柜里拿了许多瓶瓶罐罐的药水、注射器还有针线,“我先给他缝了伤口止血,他失血过多引发热症,需要抓些药来补补气血,若能缓过来也算保住半条命了。”

涑雪拿了药方正准备出门抓药,又被松本医生叫住,“作为医生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他这血流不止有些蹊跷,恐怕不是有先天的遗传病就是后天体质欠缺,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不要严刑拷打了……”

“好,劳烦松本医生了。”涑雪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去取药,顺便交付诊金。”

涑雪用最快地速度在最近的药堂抓了草药,给自己的肩膀涂了止血膏,并换了一身干净的纹付羽织袴,也买了一套给侯爵备着。她没有钱,在路上随手顺了一个豪商的钱囊。

太阳落山之前,松本医生终于将侯爵那破洞的伤口前后缝合了,他缝得很细致,尽量将出血量降到了最低。涑雪把熬好的药端来,给他塞了几颗药丸一块灌进去。

松本医生给侯爵注射了药剂,吩咐好了剩下的事才离开,将这间不大的病房空出来给他们休息。

涑雪托着下巴,茫然地注视着白床单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关于止不住血的病症,她其实也知道一点,但是侯爵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带病的人……她又想起了在山上逃亡的那天晚上,男人背后蜿蜒流下来的鲜血……她本以为是箭刺伤的,但现在看来不是,那应该是他之前就受过伤,当时只是旧伤复发。

侯爵他好歹也算是个医生,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还以身犯险?涑雪自觉自己是个不惜命的,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跟她同样不要命的。

涑雪发着呆,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侯爵得救了,哥哥牺牲了,她也该去寻找真相并向黑衣人复仇了。

涑雪将手中的和服与药包轻轻安放在他的枕边,男人入睡时的姿态都十分沉静优雅,犹如天生带着贵族气质,有点像那晚驾驭的小白马,垂首吃草的样子看着乖巧又顺眼。于是涑雪忍不住揪了揪他耳边微卷的发丝……

手指徒然被一片冰凉握住,涑雪微微一怔对上那双皎月下氤氲的黑眸。侯爵的眼睫翕动,薄唇轻启:“水。”

涑雪抽回手,倒了杯水过来滴了几滴在他洁白的齿间,见他意犹未尽便将杯沿递到他嘴边,让侯爵自己慢慢啜饮。

他喝完水,神色也清明了一些,眸中薄薄的雾气散开,露出一圈星辰般的光辉。侯爵眨了眨眼,泰然自若地看着她。

涑雪蹙眉,她有些反感这样的目光,似乎把她看透了。

“我承认,你受伤的起因是我,但你自己也有责任。”涑雪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现在你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咱们算是两清了。”

侯爵额头敷着湿毛巾,半敛着眼皮,神色低糜,不像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

涑雪的脸上闪过一股恼意,冷声道:“有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呼……”男人光着膀子仰躺在病床上,极轻地叹息了一声,他伸手缓慢地从裤子口袋里拣出一片轻薄的面皮,“你的。”

涑雪默然地接过那面丨具,眉头快纠结成一对麻花,“你还惦记着这个?”

侯爵幽幽地抬眼望她,嗓音低哑,“你……落在桌上,我拾来还你。”

涑雪揉了揉眉心,“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当时肚子上的伤口那么严重你不知道吗?都快没命了还想着这个东西?”

侯爵平静地呼吸着,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带了药,昨日还死不了。”

“拖到今日,可能会死。”男人徐徐补充道。

这个人的心是真的大……涑雪觉得交流十分困难。

两厢沉默,待涑雪慢慢平复下心情,思路活络起来才问出那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你为什么救我?”

侯爵不假思索地回道:“……那时,我能求救的人只有你……”

涑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你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我救你亦是自救……”

“……看来你是知道了什么?你和那个黑衣人有过接触?”正常人很少能这般冷静,涑雪的眼中多了一分审视,脑海中乍然有灵光浮现,“逸和公主出事的那晚……是不是你出现在皇宫打落了黑衣人的铃铛?”

侯爵将视线挪向天花板,似乎在沉思,微微抿着嘴唇,“涑雪……你,相信魔法的存在吗?”

涑雪双眸的温度骤然直坠冰窖,寒冷入骨,“……我知道。”

觉察到她的异常,侯爵歪着头看她,额上的毛巾滑落,他的声音轻柔地近乎安抚,“我和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十三年前,也就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的父亲——曼德维公爵在母亲病逝的三年里一直郁郁寡欢……直到那一日他外出打猎,带回了一位来自异世界的女魔法师……我还记得那个女法师曾说,她在我们这个世界无法使用魔法,她想要回家只有找到神树的枝叶……她还说传闻中的神树蕴含无穷无尽的法力,不受这个世界的约束……”

神树的枝叶?会是黑衣人手中的黑色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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