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折腾了，我……快要不行了。现在……就想跟你说说话。”
鲜血染红了霍娴半边脸颊，她艰难地张着唇在燕裴耳边说道，声音低如细蚊，但燕裴还是听清楚了，他恢复神智急忙就要抱起她。
“别废话了霍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要是敢死了我就去把你坟头刨了。”
燕裴冷声冷气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哽咽，霍娴脑中有跟弦猛然崩断，她愣愣地动了动唇瓣，心想是不是自己玩太过了，但还没来得及跟燕裴解释，苏和家阳台外就响起一阵响亮的拍掌声。
“好极了，真的是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娴燕裴以及趴在地面上的苏和都被这声音吸引住，视线同时朝阳台处望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阳台外挤进来，他满脸幸灾乐祸的欢笑，视线嫌弃地绕过地面上的苏和，接着又投向沙发上的霍娴跟燕裴，瞧见霍娴满脸的血，他笑意更深了。
“上校，见到我你是不是很意外啊？”
燕裴不认识这人，但霍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身后带，她挡到他面前。
燕裴：“…………”又骗我。
“…方正宁，原来是你啊。”
霍娴手臂靠在沙发背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看向方见宁的眼神很是疲倦，却还在强撑着神智。
“没错，就是我，上校，没想到吧？有一天你也会死在我的手上，我给你准备的噬骨散味道如何啊？是不是特美味？哈哈哈哈哈……”方正宁掏出手枪，拿在手里把玩，整个人的嗓音透着股疯癫，像吃错药了一样。
“方少尉，救救我，方少尉……啊——”
苏和一见到方正宁就两眼放光，仿佛见到了希望，激动地朝他求救，结果方正宁压根没把她当自己人，看都没看直接给了她的右脚小腿一枪。
苏和惨叫一声，拧着眉头弓起身子去捂住自己的腿，止不住的呻吟，鲜血一下子就在她身下的地板蔓延开来，刺眼又醒目。
怪异的血腥味飘入燕裴的鼻息，他很讨厌这种味道，令人恶心又昏眩，只好俯身躲到霍娴背后，靠在她肩头汲取属于她的那抹荷叶清香，脑子才舒服了些许。
“你还行么？”燕裴轻声问。
霍娴微微侧头：“没事。”
燕裴：“嗯。”
“别在老子面前眉来眼去的。”收拾完苏和，方正宁听见霍娴跟燕裴的声音，猛地闪身过来，将枪口指向他俩，怒呵了一声。
霍娴虽然满脸是血，但是唇色几近白纸，苍白无边，她深深呼吸着，平静地凝着方正宁指向她脑门的枪口，强颜欢笑道：“方正宁，你我并没有什么恩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没有恩怨？”听见霍娴的话，方正宁整个人突然炸起来，嗓音陡然拔高一个度：“霍娴，你跟我的恩怨可深着呢，这些年来，老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
方正宁眸光充血，握着枪身的手已经捏出了根根分明的青筋，但是迟迟没有下手。
霍娴不解，她并不记得自己跟方正宁有过任何恩怨，甚至在基地里她们两个的交流都仅限于工作上的事，从未有过私事联系，所以哪来的恩怨？
见霍娴还是没能想起来，方正宁不耐烦了，咬牙切齿道：“霍娴，你还记得方昱吗？”
他说完之后仰着下巴瞪着霍娴，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
霍娴愣了一下，简单思考许久，诚实道：“方昱谁啊？”
方正宁：“…………”
“艹。”方正宁气郁地骂了一声，恼羞成怒道：“霍娴，你装什么装？方昱是我弟，你敢对天发誓你不认识他吗？”
抓着自己肩膀的手猛地一紧，霍娴不由得有点心虚，不可能吧，她没在外面乱搞过啊，也没惹什么鲜花绿叶，她是真的不知道方昱是啥啊。
霍娴盯着方正宁手头的那把枪，没耐心地想：要不你把它给我，我送你一枪吧。
在她老婆面前说这种模棱两可的人名，这不是间接要她命吗？
想是这么想，但她面上还是故作冷静：“我需要认识你弟吗？”
方正宁气得面红耳赤：“你……”
见霍娴这人没良心到了极致，方正宁自顾自气了半天，还是深呼一口气自己说出来：“霍上校，您还记得您以前在霍家杀死了一个omega吗？”
霍娴脑子一愣：“…霍家太多omega了，你说的哪个啊？”
方正宁气得手抖脚抖：“您父亲最爱的那一个。”
霍娴不怀好意道：“我父亲最爱的那一个当然是我妈，你说的那些无名无姓的，别说我了，连我们家下人都记不住。”
别说，她好像知道方昱是哪个omega来着了，就那个喜欢看她跟雪狼厮杀的二货，她给了一枪杆子直接凉了的那个。
“哼——”方正宁不屑道：“霍娴，你一个霍家在外面的私生子，还好意思这么得瑟，你说你妈是你爸最爱的人，那你为什么被扔在外面十多年，直到你那哥变成omega了霍铭才来把你接回家呢？”
霍娴已经接近不耐烦了，但还是无语又善意地提醒方正宁：“方少尉，你刚刚说错了，我不是私生子谢谢，请你不要用自己浅显的目光来乱揣度别人的身份，我妈跟霍铭结婚证离……额都还在呢。至于我为什么在外面待了那么多年，你有本事去问霍铭，来问我我怎么知道？至于你弟，他那不是贱得慌，喜欢看戏，但是没注意看戏的代价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没脑子了，我就是让他付个看戏费而已，连霍铭本人都付了，方昱他一个外人，不付我总觉得有点吃亏了。”
方正宁：“霍娴你放屁，迟早有一天霍铭会把你从继承人的位置踢掉的，看你能蹦跶到哪天？”
霍娴嗤笑：“我都给霍铭一枪了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要换继承人，霍京修才做了个手术就被他踢下台了，方正宁，你真的觉得你比我还了解我家的事吗？”
方正宁另一只手五指不断捏紧，气急败坏道：“那我就送你上路，你去地府给我弟道歉去吧！霍娴，你真的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像你道德败坏的人就该入十八层地狱，去受尽折磨向所有惨死在你手下的人道歉。”
“是么？”霍娴眸底闪过一抹幽光，阴森森道：“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来拿了。”
她反手迅猛地从燕裴口袋里抽出手枪，在方正宁震惊的眼神下迅速给了他两只膝盖两枪，接着她直接从沙发上抬脚利落地跳到地面，在方正宁还没反应过来的神色下将他手里的枪踢飞。
手枪在半空中抛出一个弧线，接着受到重力往下坠，霍娴抬手接住枪。
霍娴的动作太快，方正宁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疼痛难耐，接着他直直朝地面倒去。
扑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霍娴拿着他那把枪直接对准他的眉心，方正宁心脏陡然高高提起，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霍娴：“…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
霍娴冷笑：“我在逗逗燕医生玩呢，你凑什么热闹？”
方正宁：“……………”
燕裴：“………………”
燕裴懒得搭理他们，他走到苏和面前，她已经疼得满脸都是冷汗，看到他，她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了一点。
燕裴淡声道：“你不想死就别乱动。”
苏和终于不敢动了。
燕裴走到茶几前，将杨乐的医药箱拿下来，拿出纱布给她按压伤口避免鲜血继续往外冒出来。
“这里没有去除子弹的仪器，只能暂时给你止血，你还死不了。”燕裴快速地给她止血包扎，防止伤口继续往外出血而让苏和进入休克。
霍娴刚才一而再再而三阻止他，就是为了防止他把苏和给毙了，而且真假杨乐的事还没结束，苏和在这其中又是个关键人物，所以他再不喜欢苏和，还是得先保住她的命。
霍娴找了根绳子将方正宁绑起来，她蹲在他面前，拿着枪指着他的后脑。
“说，之前那些医生是谁害死的？你是在给谁办事？”霍娴开门见山问。
她今天下午来之前特地散布了点她已经知道了谁是真凶，而且真凶跟苏和有密切关系的消息，说她今晚就是要过来抓苏和回去审问的，有想过内鬼会心急，但没想到会是方正宁，而且他还直接过来了。
因为一件四年前的私人恩怨，方正宁就要把她杀了？这个理由不牵强，但她都来了半年多了方正宁要真恨得那么深早就动手了，何必非要等到她说找到真凶了才动手。
她派人保护医生们他在背后收买士兵让他们有事不报，她要抓真凶直接把他逼急了什么也不顾忌了毫不犹豫给她下毒药，看来他背后那人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甲一方给了他很多好处，要么就是这货有把柄在那人手里。
见方正宁一脸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反正我不说的欠扁样，霍娴锁着眉，抬手就照着他面上来了两拳。
“说。”霍娴嗓音冷然。
方正宁痛苦地尖叫了几声：“……”不是，你真打啊？
听见拳头打在皮肉上的闷哼，燕裴苏和扭头过去看：“…………”
方正宁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就是闷声不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视死如归。
霍娴轻笑：“不是吧，方少尉，凶手还真跟苏和有关啊？看来我要把你跟苏和一起押回去了。最近收押室上了点新花样，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方正宁脊背发凉，抬眼怒森森地瞪着霍娴，终于，他开口了：“……霍娴，你以为你真的能找到真凶吗？抓了一个我，后面还会有无数个我这样的人出来。你以为，你是在跟谁作对？”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特地减缓语调，意味深长。
霍娴垂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笑道：“你猜。”
方正宁喉间一呛，难以相信地抬眼审视着霍娴，她还是那副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形象，他泄了一口气，讥讽道：“今晚没把你杀死，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霍娴，你实在是太挡路了。”
霍娴：“多谢夸赞，我这人就爱挡别人的路。”
方正宁没好气地选择闭上眼，不再搭理她，霍娴也不气，正好门铃响起，她嗤笑了一声，站起身去开门。
燕裴给苏和包扎好，起身走到方正宁身边，拿出纱布先给他止住鲜血。方正宁缓缓睁开眼，瞳孔里一片眼白，有些阴森诡异，燕裴给他按着伤口的手僵了一会。
“…你觉得，她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未来再一次面对抉择的时候，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再次毫不犹豫把你抛弃了。” 方正宁的声音低极了，说出的话像变了一个人。
燕裴不明所以地看了方正宁好一会，霍娴把门打开，孟逐跟林迁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扭头回望，孟逐、林迁、姚永慈跟沈共嘻嘻拉拉走进来，燕裴收回目光，方正宁已经昏过去了。
他快速地给方正宁包扎，防止他的腿继续出血。
“燕……医生，方少尉……他死啦？”沈共走到燕裴身边问道。
燕裴淡声道：“没死，昏过去了。”
孟逐踢了踢方正宁的后背，生气道：“原来内鬼是他啊？这种两头吃的间｜谍就该抓起来枪毙。”
燕裴提醒道：“他还有用，你轻一点，别把人踢死了。”
孟逐连忙收回腿。
霍娴吩咐道：“你们几个把苏和跟方正宁给我押回去。”
姚永慈问道：“方正宁是叛徒倒是好抓，但是苏和呢？”她低头望着苏和，苏和腿受伤了，不敢动，但是也在看着她。
霍娴垂眸对着苏和不怀好意地笑了：“苏小姐，您跟方正宁联合起来谋害我，这罪名你可服气？”
苏和咬牙：“……不服，我没有跟他勾结。”
霍娴来劲了，在她身旁蹲下来：“哦？那你偷偷告诉我，你这腿怎么回事？再者说说为什么方正宁可以进你家里躲着那么久不露面，我就放了你。”
“我……”苏和刚要出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陡然止住嗓门：“我这腿时好时坏，上校您跟我不熟不清楚而已，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我跟方少尉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霍娴不甚在意地点头：“其实你说不说无所谓，毕竟我今天设计抓你是为了别的事。”
苏和：“…………”你就这样直接承认了是设计，搞得我准备好的喊冤台词没地用诶？
“把她带走。”霍娴朝姚永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