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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此梦归于天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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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夫像往常一样整理着药材,对今日之事只字未提,像是还不知晓。就在他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时,隔壁卖布匹的掌柜踱步而入,他是江大夫的好友,江兰弦与他也算熟悉。

“老江,忙着呢。”掌柜笑问。

“有什么可忙的,这会子也没什么人来。”江大夫头也不抬,站在药柜前一手执笔一手拿纸专心致志地记录着药材相关事宜,而江兰弦则静静地坐在柜台前,专注地配制药包。

掌柜道:“你可知今日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你知道?”

掌柜“嘿嘿”一笑,凑过来挤眉弄眼,一双大眼精光毕露:“我还真就知道那么一点!”

江大夫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瞧这老小子的嘚瑟劲,笑骂:“莫要在我这儿瞎闹,没事干走远点!”

“嘿!”掌柜也不再兜圈子,指着江兰弦道:“和你家小徒弟还有点关系,那些上京人是来接石斛巷李夫人的。”

李夫人正是江兰弦两个月前治好的那位身患顽疾的病人,江大夫听闻,只是微微挑眉,神色依旧淡然:“哦?然后呢?”

掌柜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恼,江兰弦也就罢了,素来是个没情绪的,这老江头在这儿装什么装!

“你别给我装!据说李夫人,”掌柜凑近些,手指朝天轻轻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和皇帝有关,也不知为何会在咱们这儿待了八年。你徒弟救好了她,指不定人家一句话,就给带到上京去了,到时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江大夫目光转向江兰弦:“你怎么想?”

江兰弦其实没怎么听懂,毕竟这三月来,他一心沉浸于医书之中,对这个国家还处于懵懂的阶段,什么皇帝,什么上京,他哪里懂这些。

江大夫嘴角轻撇,冷哼一声:“可别了,就这样还升官发财,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掌柜笑嘻嘻打趣:“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小徒弟一表人才,何须这些外物。哪像我们,一把老骨头了,整天就喜欢唠嗑。”

江兰弦不明白,掌柜和他师父都不过而立之年,缘何总在言语间将自己说得好似风烛残年一般,可他仔细端详二人,却并未察觉出任何将死的迹象。

想不通便不再想,江兰弦索性提起秤砣,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今日人少,天黑透了,江大夫便关了门,和江兰弦一同在堂屋中用饭,两个人也不讲究太多,江大夫随便弄了点咸菜米粥就乎就乎吃了。

江大夫夹起一筷子咸菜,就着一口馒头缓缓咽下,而后开口道:“这两天你不要上山了。”

江兰弦颔首:“是因为那些人吗?”

“嗯,”江大夫又拿了一个馒头,边吃边说,“他们也待不了多久,咱们还是尽量少些走动,省得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江大夫在吗?”

江兰弦抬眸看了一眼,随即起身去开门,见副城主宋尧站在门外,笑眯眯的很是亲切。

他身着一身整洁的官服,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手中提着灯笼,灯火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影:“小江大夫。”

江兰弦拱手行礼:“宋大人。”

江大夫此时也端着碗走了过来:“宋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

宋尧在此城不过三个多月,然而他为人公正廉洁,在百姓之中素有美名。只是他平日里从不与百姓私下结交,城主府中有专门的大夫,此番前来寻他们,实在是令江大夫感到颇为诧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说着便要行礼。

宋尧抬手阻止:“不必多礼,你们二人救治贵人有功,上京城来的钦差大人要见你们,快和我前去吧!”

“钦差大人?”江大夫虽猜到可能会给他们些赏赐,却未想到竟是钦差大人要亲自面见。如此看来,那位李夫人恐怕真与皇室有着紧密的关联,这事儿怕是要变得复杂了啊!

江兰弦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似在听着师父与副城主的交谈,实则神思早已飘远。

就听江大夫笑道:“是石斛巷的那位夫人?此事都是我徒儿一人之功,我可什么忙都没帮上,就不去和他们年轻人抢功了吧。”

“此话当真?”宋尧面上笑容渐渐消失了,眉头紧锁。他虽也曾听闻城中百姓这般传言,但在此之前,他曾偶然见过江兰弦一面,那时的江兰弦尚带着几分懵懂,哪里能救人,宋尧只当是百姓传言夸大罢了。

可这……

“江大夫,我知你向来不喜俗名,但此事事关重大,钦差大人很是重视,若是办得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出了一丝差错,你我这一众之人,怕是都脱不了干系。”

宋尧神情严肃,显然不是在说笑。

江大夫先是一愣,随即叹道:“唉,我是真的无意于此,但既然如此,也不能害我徒弟啊,罢了罢了,走吧!”

说着便自顾自前去了。

行至途中,江兰弦忽见江大夫在身侧悄悄比划着一些奇怪的手势,他回以困惑眼神,江大夫无声翻了个白眼,快把手比划出了花儿。

此前江大夫带江兰弦上山时曾教授过他,在不便言语交流之时,一些特定的手势能够替代话语传达意思。可现在他做的这些手势,江兰弦并不知其意。

江大夫忽然想到他还没教到这儿,嘴角下撇,懊恼不已。

宋尧并未留意到他们之间的这些小动作,仔细叮嘱:“待到了大人面前,可一定要谨言慎行……”

江兰弦正听着宋尧说话,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响动,在这寂静的夜里虽几不可闻,却瞬间引起了他的警觉。

身形微顿,随即伸手拉着江大夫后退半步——

倏!

两支寒光闪烁的箭矢几乎在同一时间狠狠地插入他们方才站立之处,箭头入土半寸有余。若非他们躲避及时,恐怕不死也会落个重伤!

宋尧带来的侍卫迅速将他们围在中间,众人皆屏气敛息,四周一片死寂,白日里那些寻常普通的房屋,在此刻这紧张的氛围中也变得阴森狰狞起来。

江兰弦抬头望向漆黑夜空,只见屋顶之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数道黑影。那些黑影身形矫健,身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仔细端详,极难察觉他们的存在。

一股无声的杀气弥漫开来,令周围的空气都凝滞,宋尧眼神冷然,寒声道:“什么人?竟敢在此放肆!”

宋尧虽是文官出身,但有武艺傍身,对此情形并不惧怕,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紧紧握住剑柄。

黑影悄无声息落下,其中一人冷冷开口:“要你命的人!”

剑光随声音齐发,一群黑衣人轻如鬼魅,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包围而来,招招致命,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们斩杀于此地!

谁料宋尧带来的人也非等闲之辈,提着武器同刺客战成一团,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同刺客们打得难解难分,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江大夫张大了嘴,一边跳脚躲避着从侧面刺来的一剑,一边拽着江兰弦不断地往后退,嘴里大声叫嚷着:“哎呦!这…这究竟是些什么人啊?”

江大夫动作看似狼狈实则游刃有余,动作毫无章法却暗藏玄机,混乱中无一人能碰得到他两。

师父,貌似也不是一般人啊……

在这生死攸关的局面下,江兰弦却置身事外一般毫无紧张之感,甚至还能若无其事地走神。

江大夫似乎听到了他心中所想,大叫一声蹲下来躲开了朝着他面上袭来的一剑,双手胡乱挥舞,一把摁在了黑衣人颈侧的穴位上。

黑衣人只觉浑身血液凝固,无法忍受的酸痛席卷半身,身体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紧接着便被跑过来的侍卫一脚踹出去倒地不起。

江大夫暗地里的小动作一个接一个,趁着混乱悄悄地对江兰弦耳语道:“别管,一切听我说。”

江兰弦满眼疑问,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表示知晓。

刀剑相交之声噼里啪啦,对方人多势众,且攻势猛烈,宋尧这边渐渐落于下风。宋尧身上已有数道伤口,动作逐渐沉重,他喘息道:“钦差大人在此地,你们也敢这般猖狂!哼,尔等背后之人如此胆大妄为,必将自食恶果!”

其中一个黑衣人闻言嗤之以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只当这是将死之人的挣扎:“杀的就是他!”

不欲再与他们浪费时间,下令灭口——

千钧一发之际,街巷两边突然亮起了无数灯火,将这一片区域照得恍如白昼,那些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顿时无所遁形!只见一群身披轻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迅速涌出,如潮水一般将黑衣人紧紧包围。

黑衣人见势不妙欲将自杀,下一秒便被长枪扫倒,只听咔嚓声不断,集体被卸了下巴束缚住按在地上!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得实在太快,不过顷刻之间,局面便已彻底反转。

路中央的甲士们长枪震地,发出整齐而沉闷的声响,随后缓缓让出一条道路。宋尧捂着袖口走上前,恭敬低头:“大人。”

江兰弦抬眼望去,只见白日里那位策马进城的红衣官员站在人群中。此时他换了一身月白常服,银线织边的云纹精细而华贵,看着应该还未及冠,但眼神却深邃如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睿智:“辛苦你了。”

宋尧欠身:“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钦差大人抬手,那群黑衣人便被侍卫们押解着迅速离去。他的视线缓缓转过来,最终落在了江大夫二人身上。

宋尧没有看他们,低声问:“大人,他们要……”

言外之意便是要灭口了。

“钦…钦差大人!”江大夫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拉着江兰弦一同伏到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大,若是寻常人或许难以听清,但此刻跪在地上的几人皆非等闲之辈,自然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兰弦一脸茫然,能明显感知到宋尧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杀意,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有关生死的事,只低着头一语不发。

钦差大人神色淡漠,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片刻后,他用极冷淡的嗓音问道:“他们便是救人的医者?”

宋尧道:“是,据我方才询问所知,应是那年轻大夫为主要之人,与传言一致。”

“可有什么不妥?”

“这人三月前出现在城中,前尘尽忘,寻不到来处,其余无。”

钦差大人“嗯”了一声,似乎对江兰弦并未生出太多兴致:“既然如此,传我命令,江大夫医术精湛,救治有功,赏黄金百两。”

他想了想,又问道:“可愿随我回上京?”

江大夫头都不敢抬,颤抖着开口:“草民不过普通老百姓,我徒弟也只是凑巧才治好了贵人,上京,上京,这…草民无意离开淮荫……”

江兰弦想起先前师父的话,应和道:“我跟着师傅。”

宋尧皱眉,等着上司发话。

钦差大人也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如此便不再强求。

江兰弦听见甲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抬头时,只见大部队已经离去了。而一盘黄澄澄的黄金,此刻正整齐地摆放在他们面前,看来是早有准备。

“师父。”江兰弦唤他,扶着江大夫起身。

江大夫掸了掸膝上的灰尘,叹了口气:“把钱拿着,回去吧。”

江兰弦听见他低声嘟囔:“这可真是,好好地待在这儿,怎么也能碰上这般倒霉事呢……”

这边师徒二人若有所思地归家,另一处却风雨欲来。

淮荫城府衙灯火通明,甲士将此地围的如同铁通一般密不透风,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是应家云泽卫,是凌北军的嫡系精锐。

宋尧跟着应暄穿过长廊一路来到后院,雕栏玉砌,曲径通幽,便是比起上京官员的宅邸,恐怕也不遑多让。

应暄对此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屋内,他的贴身侍卫赵颜紧紧相随其后。一名侍女低着头恭敬地奉上清茶,悄无声息的退下,应暄抿了一口,淮荫不产茶叶,这些都是上好的名茶,必然花费不少。

“方尽那边如何?”

方尽便是淮荫城主,在今日入城后被他以贪污罪拿下了。

“都招了,”赵颜呈上一份名单,其上指印暗红,隐隐散发着一股血腥之气,“贪下的银钱大头都去了昭州主城的城主徐明那儿,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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