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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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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府宅正门,直面刻满家训的影壁。恰是阴天,少了光照,观徽路过时只匆匆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行书一列压着一列,走远几步后脑中对其便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印象。

李素威快步走在人前,步伐比带路的丫鬟还要快,以至于她们尚来不及去向郑大娘子禀告郡主的到来。廊上悬着白布,李素威双眸通红,疾步匆匆,并不肯信门房所言。

毛奶娘怎么会死!

死的悄无声息,猝不及防。

不用人带路,李素威便已冲到主厅前。庭院里摆着三张用来做法事的醮坛,地上的铜盆里还有着烧灭后不曾清理的灰烬。青天白日,厅堂的门却被一把铜锁禁锢,李素威只得停下脚步。

观徽终于追上她,喘息间,目光落到中间的醮坛上,扫过其上的黄符、一只沾着干涸血迹的破碗,最终落到压着符的桃木剑上。

追随着二人的丫鬟面色焦急,含着怯意,也含着对二人横冲直撞的畏惧,生怕因此受罚:“请郡主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请大娘子来。”

李素威失魂般的怔在原地,神情恍惚,没有反应。丫鬟松了口气,正要跑走,忽地手腕被人拽住。转过头去,便见一张略有些严肃的脸,盯着她问:“郑夫人停灵几日了,办的是什么样的法事?灵柩何在?婉月何在?”

丫鬟被问住,张着嘴半天没答出来,观徽不得不又重复一遍。丫鬟连忙将这些问题在心下过了一遍,虽说郑大娘子敲打过她们不可将府中事对外说,但既然郡主的人问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她低着头道:“今儿是第十四日了,大娘子请了外地十分有本事的大师来为少夫人做七七斋。少夫人要在府中停灵四十九日,此刻正在堂中呢。”

随着她所讲,观徽缓缓将视线投到那扇被封锁的大门上。丫鬟的声音轻缓,继续说:“月娘正在灵柩前呢,大师说要为少夫人与三娘做法事,谋来世富贵……”

三娘便是郑婉月早幺的小妹妹,童子不棺,按礼法至多哭七日便要将婴儿草草下葬。是郑大娘子怜惜,特意做主将她安置在毛氏棺内,放于母亲脚端,四十九日后法事结束,再以襁褓附椁。

观徽的目光再次放到醮坛上,这次她走近了,弯腰细细去看黄符纸上朱砂图案。丫鬟急忙拽住她:“不可动!”

观徽安抚道:“我只是看看。”得幸于偷供品果腹的那段时日,她躲在供桌下受不少熏陶。虽不懂其法,但随口念几段经,仿作道符,也是不难。

她学得杂,却不代表认不出桌上的符并非超度之用。

丫鬟仍不敢松开手,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生怕她捣蛋:“月娘纯孝,为了给少夫人祈福,已有六日不曾进水米。今日是第七日,好不容易熬到如今,万不能再出岔子啊!”

观徽豁然直起身,转头看向丫鬟:“你说婉月不吃不喝被关了七日!”

“这算哪门子七七斋?”她挥手甩开丫鬟,扯过李素威,将她推到门前,扬声喊:“婉月!婉月!你听得见吗?婉月!”

狗血镇煞,桃木剑斩鬼。悬于堂前的八卦镜为冲煞,摆放灵柩的堂屋封锁严密,甚至醮坛上供奉地藏菩萨之余,还摆了一尊钟馗像。这哪是超度亡魂,分明是要灭魂才是!

观徽大声唤着郑婉月的名字,使劲拍门,门后始终不曾有声响回应。李素威不明所以,但观徽开锁不得,指使她破门时,李素威没有二话。

她生来高大健壮,近日遭齐娘子一番捶打锻炼,又比往日更为皮糙肉厚几分。纵然年纪小,却身怀大力,脚踹十来下后,厚实的木门微微晃动。丫鬟尖声叫着,大惊失色地要去拦人。李素威转而以身子撞门,来回五六下,木屑飘飞,木门轰然向后倒去。

天阴欲雨,光亮却终于穿透堂屋,郑婉月意识迷糊,摇摆着身子,终而孤零零地倒在母亲的棺前。

郑大娘子闻讯赶来时,观徽已将糖人置于烛上烤化,将糖汁滴进了郑婉月的口中。

郑大娘子铁青着脸向李素威行礼后,方才质问道:“郡主何故毁我儿媳灵堂,冒犯亡者!”

观徽挡在李素威身前,知她不善辩驳,便作她的嘴。

“郡主与郑夫人感情深厚,女儿来见乳母,何来冒犯之说。”

眼下并非打嘴仗的时候,观徽的心思全牵挂在郑婉月身上。尽管她已经遣了人去请大夫,但仍掩不住担忧:“婉月气息奄奄,郑大娘子若还疼惜这个孙女,就请……”

“我的儿!”郑大娘子却已然扑了上来,嚎啕大哭:“我可怜的月娘,可怜你一番孝心!何苦这般犟,你娘去了,你就来剜我的心吗?我的儿,你不吃不喝,怜你孝心,我阻拦不得。可若因此出事,我也跟着一块走了罢!”

李素威听她哭声便红了眼,跟着哭道:“奶娘……婉月……”

几人哭作一团,观徽扯出帕子,按着眼角,恍若动容。余光却打量着灵堂,郑府说要办七七斋,灵堂中却不曾置七七四十九盏油灯,屋内昏暗,灵堂无明是大忌。亦不曾摆香、花、果、水,整间屋子犹如长埋于地下的棺椁。

在郑大娘子抱着郑婉月哭时,观徽悄然将落于地上的那本经书卷起,塞进了衣裳里。

大夫施了针,灌下半碗米汤,郑婉月总算悠悠转醒。当得知自己吃下东西时,骤然崩溃:“我娘该怎么办,我娘……”

郑大娘子抱紧她:“我可怜的儿,你娘泉下有知,已明了你的孝心。”

李素威擦着泪,嚎啕道:“大夫说了,今日我们若放任你不管,只怕你要生生将自己饿死!”

郑婉月恨恨地拍打着自己,奈何没有力气,连哽咽都快要发不出声音。郑大娘子又偏过头去抹泪,观徽将她按回床上,而后柔声道:“若要为郑夫人积德,该当诵经布施,你将自己饿出病来,岂不是白叫你娘亲着急?”

又偏头去看郑大娘子,仗着年纪小口无遮拦:“不知大娘子请的是哪里的师父,当着亡者灵前折磨她女儿算哪门子道法?我瞧分明是江湖行骗之人!”

郑大娘子用帕子拭着泪不肯信:“大师是有名气之人,如何会来诓骗咱们。”

观徽便说:“我年纪小不懂这些,倒不如从皇家寺庙请位师父来,正好为今日二七之日诵经。”

郑大娘子苦笑:“庙中高僧若非提前几月相请,如何能……”李素威立时打断她:“我这就回宫去求阿娘,我才不信什么外地的妖道!”

郑大娘子急忙起身:“郡主,何必搅扰良娣……”然打定了主意的李素威不是她能拦住的人。

观徽站起身,忽而想到什么,看向郑大娘子:“良娣与郑夫人交情深,骤然得知此事必然伤心。不知郑夫人身边的侍女何在?不若随我们回宫……”

郑大娘子打断她的话:“若非那两个丫头伺候的不尽心,润娘何至于胎大难产?我已将她们打发去庄子上,不值得良娣怜惜此二人。”

观徽垂眸看向郑婉月,见她面上不曾有反对之色,便住了嘴不再多说。只是又叮嘱她不可再折腾自己的身子,才追上李素威的步伐而去。

回到东宫时,天色尚早。赵良娣面上仍带着悲色,听女儿所说,当下便取了东宫的牌子叫人送去崇化寺。李素威愤愤于妖道蛊惑郑婉月绝食,观徽趁机将锁闭的灵堂、不对劲的七七斋一并说了。

赵良娣也觉得奇怪:“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事,许那游方道士当真是坑蒙拐骗之徒,只恨他险些害了润娘的女儿。”

观徽不想此事就那么揭过去,然才说几句,赵良娣便无奈地看着她:“你这孩儿许是话本看多了,若非我了解郑家叔母慈爱和善,都要被你这泼皮带进沟里去了!”

不过赵良娣到底记挂毛奶娘,还是叫人去郑家的庄子上将两个侍女带进宫问话。

……

“天底下竟有这般坏心的人!”郑大娘子捂着胸口顺气,向面前的师父双手合十拜道:“多亏您指点迷津,否则我家岂非要叫一个妖道给祸害了!”

圆霄念了句佛号,道:“好在发现的及时,若再晚几天,少夫人神魂俱灭,实在可怜。”

郑大娘子讪讪地应声,亲自将人送走。回到府内,眼看着丫鬟小厮将灵堂重新布置,四十九盏油灯被放入厅堂。慈悲如佛的脸上显出痛惜之色,叫人抱来小孙子,为儿媳上香。

将三根用以镇魂的香插进香炉里,郑大娘子侧过头问身后的老嬷嬷:“大郎呢?”

老嬷嬷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答道:“应是从学堂回来了,现下当在郎君的书房里查问功课呢。”

郑大娘子皱着眉,孙子一向是丈夫管教,她原还以为这几日那孩子不曾出家门:“他母亲过世,还有心思去学堂?纵然不是亲生的孩儿,这过继来的儿子也当将润娘作亲生母亲般孝敬。若传出去,大郎的名声还要不要?”

老嬷嬷看着她的脸色,几乎是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明儿我便派人去向大郎的夫子告假,便说这几日大郎思念母亲成疾,彻底起不来身了。”

郑大娘子随意嗯了一声,抬眼看向堂中的灵柩,乳母正抱着襁褓向其磕头。许是灵堂中点了太多的灯,婴孩的眼睛受不得刺激,竟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醒了却没哭,反而看着灵堂,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

郑大娘子见了不悦,连忙让人将他抱走,到底不是亲生的,不会为了娘而哭。灵堂中的烛光晃动着,是庭外起了风,灌进缺了门的灵堂内。

郑大娘子眼看着一盏盏油灯灭了,丫鬟们手忙脚乱地要引火,可火折子却怎么都难以打出火来。阴冷的风似乎将她包裹在内,叫人分不清究竟是冬日寒凉,还是此间冤魂作祟。

丫鬟们吓白了脸,面对这样不吉利的事,心里无不打着鼓。只有郑大娘子始终不曾露出惧色,反而愤怒瞪向毛氏的牌位。

挥退下人,轻声叱骂:“变成鬼又如何?这几日的下马威难道还不能叫你畏惧吗?”

庭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她都不怕。亲手引了火将油灯点亮:“我在你灵堂前欺负你的女儿,就是要你做了厉鬼也只能安安分分!听我摆布!”

如我那被你压制多年的儿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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