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看看,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让我们坦诚地谈谈吧,继续坚持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童子参依旧一言不发,等待着童子参反应的尹泰熙最终叹了口气。
“那些家伙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
“那些蠢货说要用斧头砍断你的根带走你。”
“……”
尹泰熙注视着童子参紧闭的眼睛。
“……”
“……”
真够顽固的。
尹泰熙最终疲惫地呢喃道。
“童子大人,这样下去真的会被那些家伙砍断根部的。”
尹泰熙最后说出的这句话,让童子参紧闭的眼皮下开始泛起泪光,因为眼睛闭着,泪水还没来得及凝结就顺着脸颊滑落。
美山开始无声地哭泣。
再也无法忍耐了,一直保持平静的脸庞痛苦地扭曲起来,尹泰熙默默地看着哭泣的童子,伸出手擦去了他的泪水。
“看着我。”
美山最终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面具既滑稽又诡异,面具后面注视着他的陌生眼神冰冷而锐利。
“童子大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面对尹泰熙的提问,一直毫无反应的美山摇了摇头,他虽然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但仅凭对话很难准确判断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美山只知道三件事:他的大人没有去首尔,所以没有人叫他去首尔,而李英信欺骗了他。
有人用欺骗的手段把他带到这里,车门打不开,无法逃跑,美山吓得哭了起来,正珠颤抖着声音说,一定会来救他,让他别担心。
正珠反复叮嘱美山不要关掉手机,一定要随身携带,同时,不要逃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待着,他甚至让美山保证绝对不能做出危险的举动,但美山并没有遵守约定。
把他引到山里,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他相信到了山里情况会对他有利,运气好的话也许能逃跑,如果不行,就扎根不动,只要坚持下去,正珠一定会来救他的…
但他最终还是搞砸了一切,因为他违背了与正珠的约定而受到了惩罚,正珠音信全无,想要带走他的人却越来越多,从听到他们说要砍断他的根部开始,他就一直忍着眼泪。
“求求您,能不能就放了我……”
美山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恳求道,一旦哭出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尹泰熙默默地看着美山的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想这么做,但是。”
尹泰熙的话让美山抬起头。
“我也身不由己,很抱歉,我做不到,而且就算我在这里放了你,那些人也会想方设法再次找到你的,我不是吓唬你,而是如实相告。”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美山最终低下了头,尹泰熙看着绑在童子手腕上的绳子,然后缓缓说道:
“很遗憾,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童子参你只有两种选择:是被砍断根部拖走,还是完好无损地主动跟他们走。”
美山小声地恳求道:
“我,我不能走……请送我去大人那里……”
美山瑟瑟发抖地抽泣着,他什么也选择不了,美山只有一个愿望:想留在大人身边,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大人,大人,……大人?”
尹泰熙重复了美山说出的词语。
“大人是谁?”
面对尹泰熙的提问,美山依旧低着头只是哭泣。
“呜呜,请送我去大人那里……求求您,送我去吧,送我走吧……”
尹泰熙像机器一样默默地注视着这个不停恳求的童子参,难道供奉着山神吗……尹泰熙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转头看向身后,傩者们显得焦躁不安,尹泰熙咂了咂舌,时间不多了。
“你可以回去。”
尹泰熙平静地说道。
“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美山无力地抬起头,尹泰熙单膝跪下,与美山平视,面具后的眼神坚定地注视着美山。
“听着,今天就跟着那些人走吧,当完全看不到胜算的时候,避免最坏的结果,为将来做打算才是明智之举。”
尹泰熙向童子参伸出手,童子原本僵硬冰冷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得柔软起来,只要把他带到傩礼厅,那些傩者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他们不会随意对待珍贵稀有的东西,只要度过这一刻,就安全了。
“三个月内,我保证把你送回原处,无论如何,不会很久的,我会帮你平安回去。”
美山眨着泪汪汪的眼睛,三个月对美山来说不算长,说以后会送他回去,是真的吗?或许这个人也像李英信一样,想骗他,戴着面具的脸也让人起疑,而且,他显然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骗,骗人。”
美山小声反驳道。
“没骗你。”
面具后面传来了轻微的笑声,尹泰熙轻笑了一下,把脸凑近美山的耳边,开始低声耳语,美山先是一颤,然后倾耳细听,尹泰熙悄悄说完耳语后直起身,美山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美山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尹泰熙问道:
“那,那是真的吗?”
“所以才私下告诉你啊。”
尹泰熙点点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这是秘密。”
美山莫名其妙地和尹泰熙分享了秘密,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虽然戴着面具的人仍然可疑,但听到意想不到的话后,他的疑虑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些,一丝微弱的信任开始萌芽。
怎么办?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就在美山犹豫着注视着面具的时候,尹泰熙站起身,视线突然升高,美山的视线也跟着抬了起来,尹泰熙站直身体,向美山伸出手。
“那么,我们走吧?”
美山笔直地站着,盯着近在咫尺的大手,他真的可以抓住这只手吗?他心里没底,尹泰熙没有催促,只是偶尔调皮地晃动着手指。
美山终于下定决心,咽了咽口水,他向前一步,伸出颤抖的手,就在美山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尹泰熙伸出的手时——
砰——
眨眼间,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射了过来,美山吓了一跳,向后躲闪,准确击中尹泰熙的手,弹飞出去的东西,伴随着“扑通”一声,深深地扎进了树干中央,那是一颗带着强烈杀气的石头,美山惊慌失措地望着扎在树上的石头。
“这,这是什么……”
美山将视线转向尹泰熙,然后说不出话来了,直接闭上了嘴,尹泰熙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但他的手上正汩汩地流着血。
“……”
尹泰熙摇晃着向后退了两步,慢慢地把受伤的手举到脸边,中指到小指,三根手指都断了,鲜血顺着西装袖子流了下来。
“谁敢动他。”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远处传来一声喊叫,美山的眼睛瞬间睁大,尹泰熙也是如此,他的心跳突然剧烈地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传遍全身。
是幻听吗?不可能……
尹泰熙慢慢地抬起头,面具后面的视线准确地找到了石头飞来的方向,在夜幕笼罩的山中,在一棵最高的树顶上,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尹泰熙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两人的视线准确地相遇了,男孩的表情平静无波,一阵风吹过,他的短发轻轻飘动,就在尹泰熙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美山发现了迟来的在谦,放声大哭起来。
“大人,呜哇!”
面具遮盖下的尹泰熙的脸僵住了,他大脑一片空白,瞬间高速运转起来,大人?还没来得及完全理解情况,尹泰熙赶紧避开视线,用完好的手牢牢地扶正了面具。
“喂!童子大人醒……”
尹泰熙惊慌失措地回头,听到美山的声音,李英信和傩者们突然出现了。
“哎?什么?那是谁?”
李英信发现了树上的陌生男孩,愣住了,看着尹泰熙,傩者们也一脸困惑地议论纷纷,尹泰熙和李英信四目相对,立刻竖起食指指着自己,迅速摇头,你在说什么?李英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皱起了眉头。
“不是,泰熙!你手怎么流血……”
在谦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了尹泰熙身上。
“……”
“……”
“……”
“X的。”
尹泰熙用手掌捂住了面具的眼角,就像在捂自己的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