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滚落打碎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巨响，瓜果点心四散，太叔百攥着阳冬的手把他拉过食案，按在自己身前地板上，一手抚摸他的脸，一声声笑道：“阿团，还不明白？”

“你！”阳冬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哪怕用牙狠狠咬他的掌心，也不见他松口。

“只听我说就好，你说话总令我生气，我现下不想伤你。”太叔百笑罢，五指死死扣紧他的下半张脸，低头在他脖颈轻吻，随后絮絮叨叨，死死钳着他的手腕，压下挣扎。

“阿团你为什么还不明白？我这般喜欢你，我一直看着你，许久许久以前就看着你。可还记得你五岁那年，所养之小狸猫忽的不见了，是我把它扔进别人家院子了。四岁那年你最喜欢的那个小香囊是不是丢了？我记得你还哭了许久。是我扔掉的，那般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至于你十一岁那年，你家后院野兔并非自己跑出去，是我扔出去的。”

“你喜欢的我都扔掉赶出去，为何后来要喜欢纪春久？为何总在注视别的东西？莫非真要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方能叫你安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长大等我么？”说到此处他用手指轻轻抚摸阳冬的眼睛，在他下意识闭上的眼皮上轻轻按压，好似真要把它们挖出来。

“你洗澡时喜欢先洗后背，又不喜侍女，怕你扭伤手臂以后我帮你，还有午睡之时要盖被子，小心着凉。”

“十七岁半夜到纪春久门外的那天我很生气，你就那么喜欢他么？阿团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攥着阳冬手腕的力气突然变大，要把手腕捏碎一样，太叔百神色阴郁，又贴近了些，鼻尖相触，然后笑来。

“阿团我会一直等你的，直至你阳寿终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我再教你修炼之法，使你与我永生相伴。但即便在阴间你也不要看别人，要是再像以前那样，我只能狠心把你腿脚折断关在此处。”

“你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都给你，绝对不要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入轮回，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忽的一个箱子飞了来落在两人面前，太叔百把阳冬拉起来，仍旧紧捂他的嘴，把他按住箱子上，另一手在箱子里翻翻找找，一样样说来。

“可还记得你道丢失的那件抱腹？却原来在我这里收着。更有你掷入废纸篓的篇篇诗词文章，字字珠玑，为何要扔掉？再者这方你用过的手巾，那条裤子……”

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扔到榻上，将阳冬也推过去，太叔百俯下身子膝盖紧压他的腿，一手捂住他的嘴，亲吻他的脸颊，一手握住他曲腿想挣扎的膝弯。

“你左腰下那颗红痣煞是可爱，右肩背上尚有一颗小痣，想必你自个儿都不曾察觉吧？你的双腿亦是极美，脚踝纤细，浑身上下，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要若得让我一一亲吻，那该多好。”

“啊……其实也近乎吻遍了，你根本不是被什么奇怪的虫子咬伤，那些不过是我留下的痕迹。你的肚子好软，倘若撕开咬一口会怎样，你会哭么？你会哭着求我吗？脖子也纤细又秀丽，真真想一把掐断，好把你的头颅抱在怀里。真是受不了，我好想弄死你，这样就能直接来陪我。”

鬼的身体冰凉刺骨，可他的话更让人心寒，原来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都被另一个藏在暗处，怀揣□□恶意的目光注视着。阳冬胃里恶心得不行，一阵阵翻涌灼烧内里，却半点挣扎不起，只能被迫听着他露骨而□□的胡言乱语。

“阿团我爱你，我不想伤你，但你不要逼我，你不要再和其他人接触，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一直在你房间等你，回来找我就好，不要逼我。”

“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长大，你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读书的样子我都看着。阿团，自始至终伴你左右之人是我。我的阿团，为什么要看别人？”

“先有纪春久，后又添了诸多旁人，为什么？都是那个纪春久要你南下，你便这般听他的？他们皆非善类，皆非真心待你，只因纪春久之故才对你假意示好，真正在意你待你好的唯我而已，唯有我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只为你好，唯有我时刻挂念于你，唯有我没日没夜渴慕着你。他们都把你当做纪春久的学生，只有我，阿团，只有我把你当做阳冬。”

衣摆纠缠，太叔百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看向那双几乎要涣散的眼睛，咧嘴沙哑笑起来，一遍遍亲吻他的眼尾。

“缘何不肯瞧我一眼，竟是如此厌弃我么？厌我也罢，恨我也好，如此这般瞪视着我吧，如此这般永远将我放在心上吧。阿团啊，缘何不是我？缘何旁人都可唯独我不可？是我对你不好吗？可是我待你不好？明明自始至终伴你左右的是我，明明最懂你的也是我，缘何是纪春久而非我？”

“但是没关系，纪春久死了，便是让你再见他一面也无妨，你往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往后唯我独伴你左右，你只余我了。”

话至此处，经年心底爱慕诉尽，太叔百终于松开手，不再禁锢着阳冬，正欲俯身凑去亲吻他，却叫他一把甩开，手忙脚乱欲逃开，被衣摆绊倒在地狼狈地伏在一旁捂着胃呕吐，但他本就没吃什么，吐出来的尽是苦涩酸水。

太叔百随手掐了个决把那清理干净，衣袍曳地，一步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用手掌托起他的下巴。目光舔舐在他脸侧冷汗粘黏的发丝，涣散无神的双瞳，心满意足笑道：“再也不会允许别人来干涉我们两个了，阿团，我好喜欢你，阿团，你只有我，我只有你。”

于外五欲染爱名贪。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诸烦恼生，必由痴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