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谲。
“你俩…”
宋词心如擂鼓，这下要完了。
关系肯定是要剖之于众，再推脱不得了。
宋词：“是我手滑——”
卓竞眯起眼睛，“老嵇，这你就不道德了。认识新朋友不给我们介绍就算了，还偷偷换上情侣标！”
正欲解释的宋词：“…？”
什、什么？
“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了，都没和你换过情侣标吧，”卓竞指控起来没完没了，“程繁，他都没跟你这个发小换过吧？”
程繁耸耸肩，不发表意见。
卓竞气愤地对站起来面对嵇炀，“靠，就对他搞特殊是吧！”
虽然卓竞不得不承认，宋词确实长得好看。
都有点儿雌雄莫辨了。
卓竞深刻理解到什么叫“美人在骨不在皮”。
“…”
宋词呆若木鸡，显然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情侣标…没事吗？”
宋词吞咽了一下口水。
卓竞摆摆手，“这有什么的，我以前还跟男同桌换过情侣头像呢，他还给我写过情书好吧，不过是开玩笑的。”
宋词：“…”
宋词一噎。
你们直男…
林瑜更是无语至极，“你们直男都这样？”
程繁双手举起，一副无辜状，“不是，和我没关系。”
宋词不好意思开口，但嵇炀怼起人，尤其是好友，从不口下留情。
“别和直男一般见识。”嵇炀悠悠道。
卓竞：“诶什么意思？就你不直是吧，我跟你们讲，他都gay得不成人样——”
一句话得罪在场三个人。
曾亦拍拍他的肩膀，“不需要的嘴还是捐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吧。”
卓竞看看左边，程繁和他crush。
再看看右边，刚弯不久的嵇炀。
“…”
妈的，这一窝基佬！
卓竞深吸一口气，他面向曾亦，真切地问：“你应该不会突然出柜吓我一大跳吧？”
曾亦：“橱柜？”
曾亦缓缓问道：“你要买橱柜的话我觉得…”
卓竞：“好了不用说了，玩去吧。”
…
“左边一队，满编！”
“我靠，右边有俩独狼，当什么不好，非要当搅屎棍！”
电竞房里杀声四起。
他们被迫分成了两队，刚好六人，打3v3。运气好的时候，说不准还会排到同一局里。
像是又回到了一个月前，和嵇炀双排的日子。
[YI九四]和[颂颂饱]的时光。
宋词手有点生，所以几局下来一直拿的是辅助角色，嵇炀一如既往，c位。
两把下来没什么悬念，都吃鸡了。
第三把开始，宋词鼠标停留在一个新英雄上。
嵇炀：“我打辅助。”
卓竞：“嗯？”
宋词：“啊？”
“我就是看一下这个英雄的皮肤，没想玩…”宋词匆忙解释道。
嵇炀音色淡淡，“没事。”
“不会让你死。”
宋词怔了下。
“那我也来把奶妈，双皮肯定死不掉。”卓竞说。
宋词抿抿唇，“…那好吧。”
进游戏之后，宋词习惯性躲避战斗，但很多时候都是被迫接团。
他需要打输出，几次团战下来，丝血惊险存活。
“要不…我们换一下电脑吧？”
宋词愁苦地看着他的输出面板，嗓音里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不用。”
嵇炀没戴耳机，他指了下宋词的屏幕，说：“这几个带上。”
“要打就直接打，我们就在后面跟着。”
嵇炀说话的语调很缓，有一种大佬的漫不经心。
仿佛一颗定心丸，宋词操控人物拾起地上的装备。
游戏持续二十多分钟，接近白热化，但场上人数不减，大家难免有些心急。
“来来来，这里有个落单的，先把他噶了！”卓竞显然上头了。
宋词连忙跟上去，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
“我靠等等，那边两队好像冲着我们过来了…”
“丸辣！快跑！”
刚赶到现场的宋词：“…”
看着队友的血条清空，宋词陷入沉默。
那他是走还是不走呢？
来不及纠结，四面八方皆是混乱的打斗声，声声逼近。
“有大没？”嵇炀问。
宋词：“有。”
嵇炀：“能打。”
宋词纯纯哪里亮了点哪里，一通操作…
身后跟着一个保镖，又当爹又当妈地护着，最后误打误撞地嬴了。
“好杀。”嵇炀扬眉。
宋词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握着鼠标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好杀好杀，那个…要不，先拉我一下？”
卓竞一个0人头的，卑微倒在地上祈求队友能看他一眼。
宋词：“…抱歉！马上！”
嵇炀毫不怜惜地说：“奶妈把大招抠了？”
“以后记得别把辅助角色放主页，丢人。”
卓竞：“…”
对新朋友就温言软语，对他就骂骂咧咧？！
是人啊？！！
一局又被躺着带飞。
宋词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距离宿舍门禁还有两个小时。
嵇炀注意到他哈欠连天，就没闭上过的嘴巴，问：“还打吗？不打我们走。”
宋词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回去还要画一下稿子。”
“行，走。”嵇炀抄起椅背上的外套。
宋词楞了楞，反应过来他
卓竞：“你也走了啊？
曾亦：“走了还回来吗？”
林瑜：“看着不像会回来的亚子。”
宋词：“…”
嵇炀瞥看热闹的一群人一眼，“衣服穿上，外面冷。”
宋词“哦”了声，套上外套，和林瑜说了声便离开了包厢。
网咖包厢内。
卓竞百思不得其解，“他俩关系怎么好像比我们都好？”
“还要送人回去？？”
卓竞锐评：“整的跟热恋期的小情侣似地…”
“可能是不认路，这家网吧离学校远。”程繁淡淡道。
林瑜看他一眼，“…不和傻子说话。”
程繁附和：“好，不和傻子说话。”
曾亦：“竞啊，快动动你生锈的脑子想想吧。”
卓竞：“让我自己想？什么意思？”
卓竞疑惑地转回电竞椅，然而看着他俩的情侣标志，他忽地福至心灵，“等会儿，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老嵇一直说的对象，该不会，就是宋词…吧？”
对面的三人笑而不语。
“…你们怎么不反驳我？”
半秒钟后。
卓竞缓缓从嘴里冒出一个：“…靠。”
-
嵇炀从网咖出来后，手机上的消息就没断过，叮叮叮像聒噪的鸟类。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宋词数着步子。
嵇炀习惯性大跨步，按照原先的步伐，他迈一步，自己就得走两三个小碎步才能跟上。
脚底都搓出火星子来了。
宋词故意放缓步调，紧接着就会发现对方也慢了下来。
像是有意迎合他一样。
“他们，是不是找你有事？”
宋词看了下地图，“前面就有地铁站，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去。”
嵇炀适才拿出手机，毋庸置疑，是卓竞在群里叫嚣。
卓竞怀疑宋词是被胁迫的，这么乖巧的小同学，怎么可能和一个凶神有关系？
没可能的，多半是嵇炀的问题！
“没事找事，不用管。”
嵇炀收起手机，掀起眼皮好以整暇地看着他道：“宋同学，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要坐地铁。”
宋词怔了下，“明天是周六，你也要回学校吗？”
嵇炀长长地“啊”了一声，“你知道我是本市人啊。”
“！”
宋词慌乱一瞬，“我、我不知道啊…”
“我室友他们周五不回家的话，周末就在寝室里待着，我以为你也是…”
话音落地。
嵇炀短暂地没了声音，宋词悄悄抬眸看过去，发现对方抿着唇，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
几息之后，嵇炀开口道：“我可能不是。”
宋词：“…啊？”
嵇炀轻描淡写启唇：“毕竟是在追人，休息日自然要跟着喜欢的人的时间表走。”
宋词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嵇炀微垂着眼皮，注视着他，眼底暗潮翻涌。
“所以宋词同学，明天有空出门吗？”
隔壁，地铁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嘈杂的噪音。
宋词觉得眼下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否则那么响的嗡鸣，他怎么会听不见了呢？
脑袋空空.jpg
既然现在抛出问题，嵇炀就不着急立刻就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再等五分钟让人消化一下也行。
嵇炀手插入口袋，掩饰自己稍显不平静的指节。
脑子里还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着，下一秒，就听嵇炀问他——
“考虑好了吗？”
宋词：“…”
不像当时能直截了当地和许时舟说开，面对嵇炀，宋词总觉得自己处于被动的状态下。
拒绝的话仍是没有说出口，宋词摸了下口袋，发现自己的口罩落在网咖里了。
而他现在能够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头顶嵇炀如有实质般地凝视。
目光钉在他的脸颊上。
宋词整个人的温度根本降不下来，即使室外的冷风喧嚣着吹拂。
他低着眼睫，视线乱飘，“去…做什么呀？”
嵇炀有意识地侧了侧身子，给他挡去一点狂风。
“约会。”
“约、约会？！”
宋词顿时瞪大眼睛，瞠目结舌。
话音出现得太快，宋词来不及收敛的表情就这样被嵇炀全盘纳入眼底。
是很生动的五官表现。
昼夜温差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大，一阵寒风掠过，如同刀子割在脸上。
宋词裹紧自己的小外套。
“冷？”
话题转变得太自然太快，宋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
“还、还行。”
嵇炀拉开自己冲锋衣的拉链，不由分说地给眼前薄得像纸片人的宋词裹上。
夜晚来临，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亮起。
晚间，是夜市烧烤的天下。
而这边的花店结束一天的营业，已经准备收摊了。
“哥哥，买束花给j——”
突然冒出的稚嫩声音，引起两人的注意。
小女孩是花店老板娘的孩子，从方才起就在帮着在收拾店外的纸箱。
见宋词转过身来，小女孩一下愣住，是个短发。
显然不是姐姐。
但她反应很快，话锋一转：“——另一个哥哥吧！电视上表白都要买束花的！”
宋词僵住。
老板娘给小女孩一个脑瓜崩，“哎哟，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呢…呃，不好意思啊。”
尴尬，无措无所遁形。
宋词敛着眼睫摇摇头，“没关系…”
嵇炀视线却落在那一排包装精美的花束上，半晌，他拿起一束满天星。
“这一束多少钱？”
眼看来了生意，小女孩眼前一亮，“十块！”
嵇炀轻笑，“那就买给…另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