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世界名画。
全校闻名的美强惨同学,为了使自己更好地学习校园广播,顾不得自己行动不便的事实,艰难地贴到小喇叭上全程录音,以备未来时不时拿出来复习。简直是优秀!
如果——
喇叭里的宣传稿表扬的不是他的话。
柯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是先左右看看有没有人来。
好在这个点快迟到了,没人观看骆衍不要脸的表演。
柯航深吸气,走到骆衍身边,犹豫道:“阿衍,你不会是......水仙了吧?”
骆衍:“?”
这个问题他有必要辩解一番,于是他耐心解释:“学长第一次写表扬信,记录一下我在他笔下优秀光辉的形象。”
柯航满目震惊,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就为了这个你录音?是谁昨晚满不在乎、毫不在意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喃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如果,这个稿子是别人写的呢?你不白录了?”
“绝无这种可能。”
骆衍捧着他的手机,心里过了一遍广播内容,那样简练又优美的文笔,新闻部只有沈时雨可以写的出来。
等广播结束,不出意外,三个人上课踩点踩得很着急。
等他们到了阶梯教室,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人,只有第一排还空荡荡的。
骆衍淡定问:“什么情况?”
江从聿从容回答道:“大学生日常。”
骆衍听懂了,他缓了口气:“没关系,瞎是我的保护色。”
“坐吧坐吧,反正老师不会叫我回答问题的。”
一旁的柯航当胸中了一箭:“骆衍我艹你大爷。”
“我大爷就是你爸,小伙子,你的想法很危险。”
柯航:“......”
他忍无可忍给了骆衍一拳。
虽然大清早吃了一记棉花拳,上课因为眼睛的缘故跟不上,身边的柯某人还屡次被叫起来让自己不能睡觉,但是骆衍心情很好。
他现在很喜欢周内,两节大课结束后,沈时雨会穿过两栋楼,他有时候走得很着急,声音微微不稳,在他们教室后门那里,轻快地叫一声“骆衍”。
“骆衍——”
沈时雨清冷的、稍显急促的声音猝不及防传入耳朵,想象与现实在这个空间奇妙重叠,骆衍的心忽而一颤。
“着急什么,”他喉结滚动,说出的话吊儿郎当又流露真诚,“我能不乖乖地原地等学长吗?”
“你等,我也要早点来,”沈时雨走过来,从柯航手里接过骆衍,“要是我来太晚,你们还要不要吃饭?”
老规矩,沈时雨骑车捎着骆衍先走,之后把四个人的饭全部点上。
自行车穿过学校柏油马路、带过微风时,骆衍的心思已经飘到了晚上,他盘算着晚饭后和沈时雨去操场老大爷遛弯。
可惜,沈时雨晚上有事。
骆衍蔫吧了:“行吧。”
骆衍拿着筷子丧气地戳碗里的鸡丝拌面,模样就像是主人出门但把它留在家里看家的哈士奇,如果他有尾巴,那现在尾巴一定无精打采地垂落到地上了。
沈时雨想笑,他接过骆衍手里的碗和筷子,把鸡丝拌面拌匀后,又推给骆衍。
“晚上我回来的晚,如果过了十点,你让江从聿把药给你涂上再睡觉,用法用量我都给他说了。”
骆衍薄唇抿紧,想都没想就摇头。
他上药后,只有十秒的时间可以模糊地看到人脸,他不想浪费给江从聿。
沈时雨不理解骆衍的坚持,但从雇主角度,骆衍能让他按时处理学生组织的事情已经足够好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利。
“行,多晚我都去金融楼找你。”
骆衍皱着的眉头这才松解下来。
·
正如上一周周五、广播站集体会议上苏唯猜想的那样,学校的确十分重视骆衍见义勇为、舍生忘死的救人举措,本周周二,各大学生组织会对骆衍进行采访,作为本学期学生新闻的重要内容。
当沈时雨和苏唯走进会场,看见除江大之外其余大学的团委老师、学生会成员时,才明白他们还是小瞧了这次事件的正向引导作用。
云大的学生会主席和苏唯认识,一照面就凑了过来,感叹:“那个骆衍可真给你们学校长面子,我听我们老师说,今年津江市大学生标兵板上钉钉就是他了,而且省上推举的话,十有八九他也能拿下来。”
“省大学生标兵?!”苏唯眼底闪过惊讶,沈时雨也认真听了起来。
津宁省的省大学生标兵不像其他省,靠着学习成绩、科研、学校奖项之类的就能轻松拿下,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硬头货。
“可不是,连路人带上那个小车的一家四口,他救了十一个人,”云大学生会主席啧啧两声,“十一条人命啊!他但凡怕死点、车开慢点、不要二次轰油门,现在津江市已经上了全国热搜了。”
这是实话。
没有人看过骆衍救人的视频后,还能轻飘飘从那辆飙车的大G身上走过、会不好奇那辆枪黑色车的主人究竟是怎样勇敢坚定的人。
沈时雨面向正在布置会场、商议流程的老师同学们,哪个学校的都有,这怕是津江市十一所高校这几年来第一次摒弃生源竞争的“仇恨”,齐齐想拍好一个访谈记录吧。
“小刘,你说骆衍同学眼睛上还围着纱布?”一位外校老师蹙着眉问。
小刘本名刘可天,是金融学院的辅导员,听到有老师问他话,他忙不迭点点头:“是啊,还看不见呢。”
其他高校的老师有点担忧,叹口气:“这样就拍的话,会不会影响骆同学的形象啊?毕竟到时候省上也是要看的。”
刘可天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疑问。
骆衍,江大校草、世家子弟,当年一辆枪黑色大摩托唰地停在金融楼下面,引起学校论坛炸裂,对他的讨论从开校第一天到军训二十天结束就没有停过。
帅成这样,别说围个眼纱还能引起省领导的同情,就算是穿着麻袋,那也是时尚界的新风尚。
刘辅导员谦虚微笑:“我觉得骆衍的长相还是很突出的,这个没什么影响。”
过了半晌,他突然想起419寝的配置,以及骆衍行事作风,蓦地觉得有影响的是骆衍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
刘可天抬头望天,脑中慢慢浮现一个巨大的场景气泡,画面里骆衍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听到别人说起当时惊险的场景,他一拍大腿:
阁下言重了,这是我们社会主义接班人该做的,我不做谁做,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哈哈哈哈!
刘可天:麻了......
晚上,刘可天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他连夜给骆衍打电话,好家伙,才晚上十一点,这位熬夜大神就已经关机了。
他想起团委老师的爱徒沈时雨好像和骆衍走得近,又马不停蹄给沈时雨打了电话,把一切能嘱咐的嘱咐完,终于安心睡下。
阿门!
·
沈时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戏。
不过,听着刘可天惊恐地描述骆衍可能说出的话后,沈时雨又觉得,骆衍他顶着那张帅脸真的能做得出来。
第二天,沈时雨带骆衍去场地时,把刘可天的嘱托精简复述一遍。
骆衍本来还竖起的耳朵渐渐地耷拉下来,没有一点精神气了。
“学长,你也觉得我会胡说吗?”
沈时雨:“......”
怎么还委屈巴巴的。
“没有,”沈时雨想了一下,“你把你的感受描述出来就好,不用夸大,也没必要过分谦虚。”
骆衍点点头,又问:“学长,你一直都在采访室吧。你不在,我紧张。”
沈时雨长久地盯着骆衍,都不忍心拆穿他。
你紧张个屁。
从出生开始就游走在各种场面的大少爷,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采访没做过?连车都能开到二百多码,与其他车怼到火星四溅还敢接着踩油门,这还能紧张?
沈时雨沉默两秒,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
他安抚性地拍拍骆衍的后背,配合骆大影帝的演出:“你放心,我一定在。”
“因为我是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