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沈丘桐。欢迎来到我的游戏——一念,我是这里的主人萦。”身穿雪青色西装的男人负手而立,声音空灵,仿佛来自远方,“在你的面前有三条路,你可以选择走其中任何一条路。
一念之间,斗转星移。祝您好运。”
“那我选择不走。”笨蛋啊,一个梦而已,非搞那么多玄虚。崔芷不想适应沈丘桐这个新身份,也懒得理这些麻烦事。
沈丘桐,一个想起就犯恶心的人。
她瘫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做着眼保健操:“好久好久没刷短视频了,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自己的生活很久与世界无关,一个手机,自己精神的记载与交流体,有朋友的味道。
“一念之间,斗转星移。你的背后是和沈丘桐有些渊源的人,他们的人生因沈丘桐而破碎。我知道你是崔芷。可他们不知道。
你猜你能不走吗?”男人微笑着挑眉,“我猜你这次死掉会痛,你信不信?”
哎,为了小命,忍了!
一个两个就会拿有感觉来威胁,看我信不信。
“哥哥你好帅,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帮助可以提供,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崔芷眨眨眼睛,一脸真诚。
心里腹诽,臭屁的虚伪。
“还有五分钟。”男人也眨眨眼,一脸真诚。
……
“那路前面是什么啊?”她脸上笑意不减,心里早就骂了一遍,穿什么洋西装,装货。
“天堂,地狱,人间。你看看身后。”男人扮个鬼脸,眼睛一大一小,几乎没有眼白。
跟洛祁茗那二货一样幼稚。
“哥哥,你可以去吓洛祁茗,我的胆子没那么小。我选择都去看看。”崔芷一个靓丽的转身,“那第一个就先看——身后!”
男男女女,乌央一片人尽收眼底:
浑身插满酒瓶的胡渣男人,怀着孕抱着孩子推着婴儿车的阴鸷女人,浑身肿胀泛着臭气的男人,没了鼻子皮肤青紫的女人……
无一例外,倾斜的身子,歪着的头,直愣愣盯着沈丘桐,愤怒的杀气里迸着血。
喷薄而出的杀意汇集成一把刀,刀尖堪堪指向崔芷的脖子。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最怕良心债。
“两分钟。”男人挥挥手向崔芷道别。
一片人群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接下来,我要去看天堂!”崔芷给自己打打气,阔步走向了左手边第三条路,一个飞踢,把路标转个方向。
没写字算什么路标,不踢你踢谁。
“一念之间,斗转星移。”两人一起念着,会心一笑,心里都默骂,“这该死的默契。”
一改刚才沉静的样子,崔芷疯了一样往前跑:“管它前面是啥,后面的人会吃了我的。笨蛋沈丘桐混账玩意,妥妥一个恋童癖大变态!”
马不停蹄,拐过一个超级大弯,一个长着大脚的男人拦住沈丘桐:“你小子安生点,我就想玩个接竹竿,玩完就放你过去。”
“大哥!后面有人要杀我!这个游戏有点慢,要不我先过,下次再陪你玩。行不,大哥。”崔芷一脸赔笑,可沈丘桐的脸上尽显精明与傲气,任谁都会觉得在挑衅。
僵持不下之际,崔芷决定趁大脚男不注意赶紧闪过去。
“你猜我为什么脚这么大?答不上来?我就把你扔给后面的人。”大脚男扣扣脚,又摸摸自己的肚子。肥腻腻的皴交相摩擦,剥落了皮屑,散一大片,“你值得。”
“用你可以读懂人的心声。”崔芷急中生智,他怎么知道我值得,“这么的,我猜一下这条路是什么,猜对了,你就让开让我走。”
“好,你还是跟我玩接竹竿比较好。不听话的犟小子。”大脚男拍拍衣服上的皮屑,换个腿翘二郎腿。
“这条路是天堂。”没有迟疑,沈丘桐回答说。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完全是瞎猫撞见死耗子……
之所以装的肯定,没有道理,纯纯因为自己是个装货,不肯降下虚张声势的头颅。
“答对了,按照规定,我让你走。下次要陪我玩接竹竿。”大脚男挪开大脚,路开始顺着他的背后铺展开来,“期待下次见面。”
切,谁要再见,八百辈子再也不见。
“我猜……第二条路跳下去就是了。地狱,沈丘桐值得!”崔芷闭上眼睛,坠落着……
她落到燃着火的泥地面上,爬起来:“我没害过人,还要替他受罪。天杀的沈丘桐!”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小鬼掰开来瘫在地上的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不是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到处都是哀嚎!
自己面前也有一个小鬼,他把脸贴近崔芷:“沈丘桐,你可知你为何在这里?”
抑扬顿挫的语调,尖锐刺耳。
小鬼的口气带着滚烫的血腥和腐烂气味,熏地崔芷直犯恶心。小鬼伸出手,要去抓她,指甲尖刀似的闪着流光。
“大人,我不是沈丘桐,真的!”崔芷连连后退,吓得直哆嗦,后面又是一个小鬼。不!是四个小鬼把她包围起来!
“到了拔舌地狱还巧言令色者,死!”小鬼瞬间发怒,眼里是迸血地愤怒。他举着铁钳慢慢靠近……
“我……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哄骗家长让孩子签约。为了火,我把通告拉满,让他们没日没夜的工作。不让他们吃饭,还……拉去整容。因为霸王合同,家长不敢解约。”崔芷答道。
心里不住颤抖,说完不会立马弄死我吧。
“再不交代清楚,把裤子脱了。”小鬼嘿嘿笑着,眼神上下凝视。
“不行啊,我是女孩。他……还组织派对,轮……着性侵那些男孩。孩子年纪太小不懂,他一直PUA孩子说那是正常的,还扭曲孩子的性取向。
我也恨他,可我不是他,真的,小鬼大人。”崔芷不停摇头。
指甲嵌入湿热的泥巴,灼热的感觉烧上了她的手臂。
惊慌的五官扭曲着颤抖。
小鬼直接把铁钳攮进崔芷嘴里,磕掉了牙。用力在嘴里搅和,血顺着铁钳流到小鬼手上,他夹起舌头就是往外扯。
“不疼?”崔芷紧闭着眼,话上心头,接着下坠……
和她一起,无数人样的红泥巴也在下坠,张开大嘴喊叫。
崔芷扑通一声落进油锅里,红色的腥臭液体没过她的头,灌进七窍……
她扑腾着把头露出来,挽了一把刘海,粘唧唧的:“妈呀,怎么办啊,天杀的沈丘桐!”
她睁开眼,睫毛上的红液顺着滴下,到处是油锅和煎炸不同程度的人!好可怕!
一个小鬼迅速捕捉到崔芷,伸手撕扯她的衣服:“沈丘桐,你的衣服还没脱?”
“我女孩可不兴脱啊,拜托了,大人!”崔芷用力挣脱,呛了几口臭水。
“你犯的什么罪?”小鬼绕有兴致地看着他,难不成是个双性人,那炸起来可漂亮了。
“他……建立一个慈善会,为了给孩子治病,有的母亲为了名额会……,他给她们安排金主。我不是沈丘桐!”崔芷知道没有小鬼会相信她,可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体面。
沈丘桐罪恶滔天,足以把这格式各样的地狱全部轮几圈。
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那把裤子脱了。”小鬼嘿嘿笑着,上下打量着崔芷。
“不行。这样吧,我穿着衣服,你可以多炸几遍。”崔芷妥协。
只是炸几遍,不会痛,无助的话语苍白安慰,活着已经很好了。
小鬼添些柴火,火苗直接蹿上了油锅。油锅汩汩冒泡,散着热气。崔芷被炸得啪啪直响。
“沈丘桐翻翻面,头也要炸!”小鬼喊着。
崔芷只好照做,放弃狗刨,猛吸一口气,随后慢慢把头没进水里。她不敢看,抱胸的手摸起来皮肉分离。
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她憋不住了,呛水咳嗽着。腥臭的骚味满灌她的肚子,肚子好烧,好烫,脑袋也要爆炸。
身体慢慢无力起来,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没有声音。
她想要用力抓,头顶的光白的刺眼,再用力一些,上面就是水面,是空气。
可还是浸在水里,扑腾着扑腾着,脱了力。耳边持续的耳鸣声,诉说死亡的降临。
……
“你好呀,快来陪我玩接竹竿。玩完我就放你过去。”大脚男吃着菜,漫不经心地说。
“你发牌吧,我休息一下。你还吃肉啊,真看不出来。”崔芷检查自己的身体,一点没事,天杀的沈丘桐!
“一念之间,就能随便给我定性了?在我看来我吃的都是菜。”大脚男接着吃饭,大口咀嚼,饭渣翻飞。
“我小时候也爱玩接竹竿,都是一个人玩的。你也可以这样玩啊,只要不告诉别人,没人会嘲笑你的。”崔芷心满意足,庆幸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还活着。
“是啊,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可那有什么意思,你一直赢。”大脚男回答。
“我也在一直输啊。难道不是啊?”崔芷收了十张牌,好好叠在一起。
“真是不顺,我还一直没收牌,你可又收上了。”大脚男说,“你……不担心后面那些人了?”
“沈丘桐早晚要面对他们的,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小王是三,大王是六。崔芷又收了两张牌,已经是大脚男牌数的三倍了。
“沈丘桐现实中不必理会他们。”大脚男眉头紧锁,看着牌局陷入沉思。
“他会认罪吗?或者说,你觉得我能控制他吗?”崔芷凑近,目光灼灼。
“我看见你是沈丘桐。”大脚男对上崔芷的眼睛,暗示什么。
“沈丘桐道歉伏法,我就能走第三条路?”崔芷问,七上八下。
三条路都要走才能离开么,离开是梦醒?还是自己真的会活?
抬眼间,大脚男消失不见。乌泱泱的人压过来,崔芷替他致歉忏悔,被打也没关系。
她一鼓作气。
“对不起,我会认罪伏法,最好处以极刑。我会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们,未来会变好的,你们不要偏激,要带着希望过好自己。
不奢求你们原谅,希望除了我之外的大家可以平安顺遂,幸福美满。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可以打我,虐杀也可以,我都接受,我值得。”
崔芷哭着,闭着眼,不敢去面对。
此刻她是沈丘桐,也是千千万万个期望公平的人,她会走进监狱,判处死刑,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毕竟是梦,她不会死。
姑娘你说什么呢?今天是判决书下来的好日子啊,沈丘桐被判死刑了。”戴着口罩,穿着长袖长裤的女人说。
“来姑娘,这是刚买的可乐,你喝口,缓缓劲。”胡渣男人递过来一瓶可乐。
“你们散开点,围那么紧空气怎么流通啊!”怀着孕的女人在一旁指挥道。
“对对对,散开点。”胖男人附和道,“姑娘这是我刚买的旺仔牛奶糖,要来点吗?”
……
人间吗?普通人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庸庸碌碌一辈子,还要防止被骗,受伤害了没处讨正义,等着天降审判官?
沈丘桐落马了,希望其他人引以为戒。
崔芷想着:这种活着的方式真的算活着么?那咋了,因缘邂逅,因为这样遇见她挺好的。
疯子一个,唯一的仅有的理由,可让你自己搜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