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念的灵敏度和武器都赶不上他们，他们的状态不像是正常人类，倒像是鬼魂。”

“你那个镯子能用不？我大概还有点用，要出去试试刀吗？”崔芷问，“还有，我比较在意自由，你说好要帮我的。总要试试，你在后面我比较安心。”

“也行，两条线走效率更高。别的没有，防御技能拉满。”洛祁茗打开安全力场，透明的方格膜覆盖崔芷，他招招手，放她出去，“出去试试吧。”

洛祁茗知道，自己能做的不是阻止冲锋，而是提供后援。

“试试就试试，杀到就是赚到。”

洛祁茗打开机甲舱门，镯子于鼠鼠尸体侧跳动响应而出，盈盈笑意的少女歪歪头接住了一分为二的刃光刀。

左滑飞扑，跃然一跳，相较于从头顶迎面一刀，她更擅长拦腰斩。

这次她看清了，路端自右侧仰着压低腰脱兔般后退，大腿勾连髋关节，髋关节勾连整个腰腹，丧尸一样诡异地再跃起。

她早有计划地把身后弯刀旋风般飞转，身后已斩二人。刀刃将触之际，面前的暗卫竟脱离机甲重力场瞬间吸上天花板，中子步枪耀眼而至。

连开数十枪，每一枪都算准了崔芷的退路，只是崔芷将弯刀化软，粉色长鞭卷了死透的暗卫掩在前面。

英俊的面庞又是两闪，见了鬼了，都是路端的模样。

“这里还是影晶舱，暗卫都是路端的脸。”崔芷惊呼，“不然不念怎么会使用受限，连几个人都打不死。”

“我也发现了。单单使用中子步枪，是因为害怕破坏舱壁和敏感的飞船系统，其余种种仍在遵循着规律，路端除外。”洛祁茗说，“回来吧，炸舱眼。”

“等会，我面前这个有点不一样，再观察观察呢。”长鞭水蛇一样舞动，抓到猎物就不撒手，鞭上的倒刺嵌合，速射枪弹砰砰出膛。

长鞭拂袖，散花般打在机甲内部，拎着另一刀助跑踩在墙壁上劈开空气，横贯一通。面前的路端动若脱兔，眉梢笑意幽幽似在嘲讽。

“开始炸舱界吧，把所有的路端都炸一遍，我们要快点出去。”

“好。”崔芷撤回，黑着脸。实际上就算把看得见路端都炸了，就是真的成功了吗，或许看不见的地方，路端在玩他们，他怎么可能大脑皮层没一点沟壑。

捕捞手叼小鸡一样衔着崔芷，“现在，你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乍起波澜。

“记忆不会造假，我记得你的学号202242，记得你说的梦魇蝴蝶。如果这些事情是暗语，我就是洛祁茗。”洛祁茗回答，“不念，我和崔芷会有未来吗？”

“会。”不念回答。

“错了，不念受干扰，真假不知。”洛祁茗回答，“之前设定的程序，如果处于影晶舱就反向对答。”

“昏迷的剂量就行，留条活命，你用鞭子还是刀？”崔芷接上话，“其实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会信。”

毕竟，除了洛祁茗自己没路可退，无人可用。

“刀，用燕探青教的啸雨雷，杀鬼。”洛祁茗说，“只是我们实际的防御只有萦水球，注意安全。”

“好。”

两人背对站立，一鞭一刀，刷地从舱门弹出。

粉鞭摇曳，翘头点穴，花枝炁箍。寒刃凛冽，斩邪劈祟。

所到之处，炸药迸碎，金黄色粉末宝石般闪耀。

男鬼本无形，啸雨雷劈来斩去地竟生生唤出实体，烂泥样的陀螺被抽打，虚脱倒地，收入副萦水球。

一个，两个，三个……两人愈加默契，鞭蛇腾起，宝刀栖幽隅，崔芷触不到的地方，他替她补上。

汪北所见是黄色碎屑弥漫，蓝粉二人夺目而出。是他很喜欢的淡粉色，不过现在会羞于承认。

闪瞬间不念真身显露，黑灰色中低调得有些老气，攻击性武器都安在内部，外表倒是平平无奇。

影晶舱内唯一真的路端是第一个，他突然休眠更多是因为主体，路端被囚监狱力场，整个人一团散沙。

汪北庄重地行了军礼，三两部将紧随其后。

“这里是联盟耀夜中心援组D沈裴，我将负责你们的航运，请快速前往信标地点。这是洛栖批文及印信。”

不念收到通讯申请，海量信息海啸般狂扑而来。

超级寒斑攻破迷失带，空间坍塌，星际战争爆发，定向生计划等扑朔迷离。

生物扫描鉴定批文及印信为真，可洛祁茗还是感到不对劲：“时间很巧，我们坐自己的机甲跟着你。”

“是的，可以。”汪北没有否认也不加解释，他的东西都是真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看到定向生计划，崔芷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会不会……欧阳宥不是洛家私生子，他有基因血锈，他和洛栖都是……冒名者。

所谓沈裴也可能是冒名者，不能信。

她手指缩了缩，怔怔立着。

“洛栖，坐标发我，我和洛祁茗出来了，接应的人我们不信。”崔芷联络洛栖，面向沈裴微笑点头，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接应人联盟耀夜中心援组D沈裴，单眼皮，右眼角有泪痣。”洛栖回答，隐隐惴惴不安。

当年所有联盟方知情者都杀光了，流寇方得了自己的好处也该闭嘴，真洛栖被执行安乐死，相关文件证据她看了很多遍，都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

展域药业第一时间删帖公关，已经是最大程度地解决问题了。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可她为什么还是这么心慌。是因为崔芷吗，她带来了变动，她太烦太烦了。

开舱门，不念跃然而出，隔着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疾速奔走，窗外闪烁的群星被拉成线性光点，酣畅的下着横向的雨。

“这个鼠头按钮按下，里面会弹出机甲操作教程。这里有笔记本和笔，不懂的你记下来问我。很麻烦对吧，但你必须要学习，你的精神力不应该是别人的工具，应该是你的本事，会了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洛祁茗说，摸摸她的头，“我出去一下，你不要出来。”

“注意安全，坐标是SG583-17，身份体征都对上了，可我还是担心。我觉得他是假的，不要去见他，好吗？”

“嗯，我会小心的，还是要见的。”洛祁茗带着一丝苦笑，眨眼一个飞吻。

崔芷逮住就扔到地上，干巴巴的凑上前：“喏，要真的。我要是有迷药就把你弄晕了，不让你出去。”

轻轻吻在她的脸颊，粉润润的脸蛋像是水蜜桃，红晕攀上他的耳朵。他顾左言它的说了句：“乖乖小宝出去了，你也要乖乖呀。”

“知道了，注意安全。”

洛祁茗发送通讯，三分钟后气闸对接。他阔步走上对接气闸，只身来到沈裴的机甲。

沈裴没有使用自己的机甲，他现在进入的仍是羁押。

“谈一谈吧，你不是沈裴，你想做什么？”洛祁茗开门见山地问，口袋的中子步枪做着准备。

“我可一点武器都没拿，你握着手枪就准备给我一记爆头，这就是你说的谈判。”

“羁押驾驶员易主，整个机甲不都是你的武器。”洛祁茗说着，不露声色地用不念展开基因扫描。

若是嵌合体，就是褚麦尔二代芯片持有者无疑。

“没事，等一下，证据有了后我的话更可信”

“非先天嵌合体。”六个字红光闪烁，没有迟疑他开枪了，可指头迟迟摁不下去。

“萦水球！不念！”

洛祁茗的声音在空旷的机甲内回荡，萦水球像被时间黏着了一样纹丝不动，一圈一圈，两个人面面相觑。

“亲爱的远房儿子，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洛栖。现在你呢正处于监狱力场范围内，正好可以安生地听我讲话。给你三个可以向我许愿的机会，我会给你回答。要乖哦。”

沈裴负手而立，像是大人对小孩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洛祁茗倒是没什么反应，瞎话谁不会说啊，碰瓷也找大的碰，勇气可嘉。

“第一个，你的目标不是崔芷，答应我不要伤害她，给她自由。”

趁着说话间隙，他比对了沈裴和母亲的生物基因，母亲的基因竟然和他的芯片基因相似度高达99.4%，怎么可能。不过好在母亲的基因不是嵌合体，他只是基因相似而已。

“可以，下一个。”

洛祁茗的小动作可逃不过他的眼睛，可他不在意，总要有些刺眼，他说的话才有人听。

“我要好好想一想。”

他可以给崔芷发信息，让不念从外部攻破，可现在他显然并不想这样做，还是再等待一下吧。现在风险只要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哎，你想好没，以后你爸妈离婚了，你跟谁，我不介意你跟着我哈。”沈裴言笑晏晏，诡谲之感油然而生。

“你想干嘛？”

“这是第二个问题喽，我想夺回我的身份，我才是洛栖，我想让你亲口向所有人揭露这件事，不然崔芷那边我才不会让她那么好过。”沈裴坐在驾驶舱，从上方审视洛祁茗，他也有些好奇，两个妈妈，他选谁。

“儿女不是因为是儿女，而是因为爱怜和抚养才成为亲人【1】。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基因上的事情我不认，我只在乎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家的母亲，我凭什么因为你去背叛我的亲人。至于崔芷，不论你前面答不答应，你都没有机会阻拦她的自由。”洛祁茗道，眼里的决绝足以灭杀些什么。

不念争夺羁押驾驶权时，没能成功易主，虽然现在路端的精神力存率低，驾驶员易主成沈裴。但只要路端想，他随时可以重新夺回驾驶权。沈裴顶多算个副驾，他要真是援组，怎么可能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马甲套马甲，基因扫描也未必能辨明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