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钟姨来这边送点心时,他特意让人在冰箱里补充食材,补充后大致看过,里面有冬瓜和排骨,恰好可以给贝恪熬汤。
“不用了吧。”贝恪不喜欢麻烦别人,“没关系我喝点热水也行,不一定非要喝汤。”
“还是你要喝鸡汤?”裴梓逸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似地,又继续问:“我看冰箱里也有只整鸡,虽然不太会熬鸡汤,但也可以试试。”
……熬鸡汤好像比熬冬瓜排骨汤复杂很多,毕竟整鸡还要切块处理,贝恪败下阵来,表示:“冬瓜排骨汤就可以。”
裴梓逸让贝恪在床上躺着,自己去厨房熬汤。
等砂锅里开始熬上后,他走过来用体温计给贝恪量体温。
37.3度,一个说烧不烧的温度,的确不严重。
裴梓逸帮他拿出一条毛毯说:“你先休息下,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些。”
他这边室内固定恒温26度,可能对于生病的人来说有点低,他调成28度。
贝恪抱着毛毯,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用,不用这样……”他不是很能适应别人对他这样的贴心照顾,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我自己躺一躺就好。”
裴梓逸看了他片刻,干脆坐在他身边问:“你在紧张什么?”
贝恪摇头申辩道:“我没有紧张。”
“那你为什么不躺下来?”
“我……”贝恪张了张嘴,试着生疏地解释:“我就是觉得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真的太麻烦,我自己躺着就可以,我们……”
他想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用不着互相照顾,但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未免太绝情,而他通常不是个狠心的人。裴梓逸是一番好意,他说不出不好听的话。
裴梓逸听后只问:“那我当初胃疼的时候,你为什么管我?”
贝恪怔住,说不出话来,眨眨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裴梓逸。
裴梓逸低头轻吻他的额头,低声说:“别想太多,你先歇会。”
贝恪顺从地躺下,半个多小时后排骨汤熬好,他跑去喝。
排骨汤是用砂锅熬的,放了点白胡椒,喝一口就觉得暖到心里,再加上肉炖得软烂,这一顿饭虽然吃得有些晚,却格外满足。
“谢谢。”两个人相对坐在饭桌前,贝恪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视着裴梓逸,语气格外认真。
裴梓逸摇头说:“不用谢我。”
贝恪站起来作势想帮忙收拾,裴梓逸说自己来,让他多歇着。
“我只是小感冒一下,也没有残废。”贝恪被拦住动作,就站在厨房门口嘀咕,“况且我妈总说刚吃饱饭最好不要立刻坐着或者躺着,对血糖不好。”
裴梓逸一边听贝恪念叨一边回答:“嗯,那你站着吧,别动手,等等再去洗个热水澡。”
贝恪:“……”
这人怎么就不上当呢。
等洗完碗,贝恪就先去洗澡。
洗完一个热水澡他感觉彻底活过来,没事了。
刚从写字楼离开的时候他觉得骨子里都带着冷意,外面多热都跟他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他从身体里热起来,能感知到外界的温度,应该是好得差不多。
他穿着睡衣出去跟裴梓逸说:“我觉得已经好了。”
裴梓逸拿过体温计让他量,果然体温恢复正常。
贝恪开心地有点小嘚瑟,“看我好得这么快,不用担心明天带病上班了。”
裴梓逸表示不理解:“……上班有什么可开心的?”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标准的工作狂,真的会觉得工作能够带来快乐和成就感。
“贵司还要压榨员工带病工作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跟公司没什么关系。”贝恪笑着回答,“主要我们牛马就是这样的。牛只需要在春天劳作,而牛马一年四季都要劳作,轻伤不下火线。与其指望公司放假,不如指望自己的病早点好。”
裴梓逸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同,如果贝恪真的生病,他可能会半强迫对方请假。
有时他都会想不如让贝恪跳槽到他爸的公司里算了,反正那边也需要法务,跳过去后他多方便。
但又觉得这只能想想,他无权干涉对方的事业。
裴梓逸揉揉贝恪半干的头发,拿出吹风机来给人吹干,之后自己也去洗澡。
洗澡后贝恪在床上刷剧,他干脆拿出笔电处理一些待审批的事宜,等时间到晚上十点半,他就收好笔电催着人睡觉。
贝恪躺在床上,莫名真的有种他们在交往的感觉。
一起吃住,吃完饭了彼此做些事情,再一起躺下来睡觉。
不一定每天都有,但有的时候一定会很舒服很和谐。
真的很像是恋爱中的情侣,他们像是没有确定过关系的情侣。
这样的相处很舒服,没什么不好,就是时不时会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并不踏实。
要不然找机会跟裴梓逸一起聊聊?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裴梓逸就贴过来,抱着他。
贝恪也不再想,滑到裴梓逸怀里,手若有若无地去轻轻抚摸对方的腹肌。
说来也奇怪,他印象中好像没怎么听裴梓逸说过健身,但对方却有手感很好的腹肌,今晚恰好想起来他就顺势问:“你平时都做什么运动,怎么练出腹肌来的?”
“跑步机,举铁。”裴梓逸跟贝恪解释,闭了闭眼,声音有点哑,似乎是在忍耐什么,“从前上学的时候玩过骑马射箭帆船这些,但后面工作了没时间就只在公司的健身房用跑步机和举铁。”
“哦。”贝恪很诚恳地夸赞:“腹肌不错。”
裴梓逸忍到这里似乎忍无可忍,抓着贝恪的手无奈道:“别闹,你今晚病了。”
“我觉得病好了。”贝恪带着些许调皮地说:“而且你上次吃饭前胃疼,也没影响你饭后玩。”
年轻人嘛,病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贝恪真觉得自己没问题。
“……这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
但裴梓逸也没说具体哪里不一样,只有点粗暴地命令:“睡觉。”
不过贝恪到底没有闹,怕闹过火了明天真爬不起来去上班。
新入职第二天,他可不想迟到。
这样想着,他很快就睡着。
可能到底生过病身体很累,没多久贝恪就睡沉了,整个人非常乖巧地蜷缩在裴梓逸怀里。
高层楼的深夜很安静,安静到裴梓逸只能听见贝恪平缓的呼吸声,他听了片刻,慢慢刻意地跟对方保持同一个频率的呼吸。
从前他未曾想过,自己会连呼吸的频率都愿意跟另外一个人保持一致。
但他现在为什么又愿意这么做。
答案已经十分明显,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贝恪。
贝恪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裴梓逸重新搂着人说,“早点睡。”
其实他只是害怕贝恪的病情半夜有反复,特意在电子手表上定了闹钟,半夜醒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