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跟在陆云乐身后来到大厅。
一开始就被仔细翻找过的大厅,此时又变成了一个全新场景,只待他们重新全面探索后,发现那个隐蔽到难以被轻易的暗室入口,然后从中找到被藏起来的第十二幅画框。
不过这当然只是陆云乐单方面的想法。
而杜仲之所以会跟着一起找,只不过是为了陪着这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玩玩,万一真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线索,倒也是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连脑子也没怎么动,只是偶尔动动嘴,再跟着做两下运动而已。
剩下的就是纯等着躺赢。
不过要是真能直接躺赢倒是更好。
躺赢不了那也很正常。
虽说目标是检查大厅,但陆云乐的搜索范围并非只局限在大厅,还包括其他三间房以及接待室后门连接的长廊。
杜仲懒得在每间房中走来走去,所以自愿包揽了检查大厅的任务。
虽说大厅的地方更大,但不至于在每间屋子来回跑来跑去,也不用将每个摆设物品翻来覆去检查。
大厅东西相对于其他房间来讲可以说极少,刚好适合他这个常年冷板凳贴热屁股、半天不站起来一次的“懒汉”。只需要来回走走看看,踏踏地板,拍拍墙壁,即可轻松应对。
而陆云乐则差点要将那三间屋子翻了个番儿,不仅将每个柜子都挪腾了一遍,看看后面有没有狭小通道,还将每幅画都摘下来检查后面有没有布置机关。
正当他站在接待室中那幅巨大风景画前思考如何将这幅画摘下来检查时,在大厅的杜仲忽然发现了什么,快步走过来叫他赶快过去。
韩一此刻悠闲地坐在餐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俩人不知在瞎忙些什么。
他甚至都不用想,肯定是陆云乐提出来的探索。
杜仲带着陆云乐重新返回楼梯口后,抬手指向楼梯下方的狭小空间说:“这地上有个出入口,不大,只能将就着进去一个人,里面有可能是地窖。”
这地方陆云乐一开始检查过,但那时候因为这地方实在太乱太脏,所以就没探头进去看。而此时这部分的狭小空间已然再无他之前所看到得那样布满灰尘、堆满杂物,反倒像是被谁精心打扫过,就连堆起来的那些杂物也都被码得整齐规整。
“你想找的是不是这个?”杜仲问。
陆云乐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个。
如果这里面藏了第十二幅画框,那就是这个;如果没有画框,那就不是这个。
所以他得进去看看再确认是不是这个。
“那我进去看看吧。”陆云乐看向杜仲说。
“你……这……”杜仲瞪大眼睛看着陆云乐的脸,又扭头看看地上那个不大的窖口,顿时犯了难,踌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还是别看了,感觉太危险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倒还变相给陆云乐加了把气。
“没事哥,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陆云乐说着,摩拳擦掌,俯身走到楼梯下掀开厚重结实的木盖板,撅起屁股,探头往里看了几眼,确认好地窖木梯位置后,二话不说,转身就把腿伸进去,接着用双手撑住地面,脚下一步步慢慢踏了下去。
地下室里染着微弱烛光,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状况,但能闻到里面腐败沉闷的空气,空气中甚至还带了些许香气与血腥味。
也许是爬梯时的动作幅度过大,使得木梯在空中晃动碰撞到墙壁,产生了点点清脆回音,或者时陆云乐从木梯上下来时跳得太早,导致整个人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这些声音在狭长又较为封闭的室内不断传向远方,惊扰了地下室中的活物,昏暗阴森的空间内忽然传出阵阵呼救声,险些将陆云乐吓得当场掉头折返。
杜仲在楼梯口时刻关注地下室内的陆云乐的情况,韩一则在餐厅时刻关注楼梯口趴伏在地上的杜仲的情况。
许是也听到了呼救声,杜仲将头埋在窑口对里面的陆云乐唤道:“云乐,你要是害怕就快点儿出来吧。”
陆云乐此时感觉自己全身都被诡异的呼救声缠绕禁锢,站在原地久久不敢有动作,只能用两双瞪得溜圆的眼睛沿着前方细细察看,在适应微弱光线后大致将地下室的布局揽入眼底。
这地方应该是个酒窖,墙壁两侧贴着墙根摆放了不少半人高的木桶,丝丝甜气从木桶盖的缝隙处飘散出来。
他刚好可以扶着木桶慢慢向前摸索前进。
杜仲在上面看着陆云乐不怕死地继续往里走,又开口叫了他一声。
但是陆云乐即便听到了杜仲的呼唤也并没有一丝回头的意思,就像是不找到第十二幅画框就无颜面对对方一般。
所以在如此雄心壮志的勉励下,杜仲也顺着窑口的梯子爬了下来,只不过爬的动作很轻,声音很小,几乎能被陆云乐鞋底踩地的声音完全覆盖住。
陆云乐正聚精会神地小步前探,眼神在墙壁与前方昏暗的窄路上来回扫视,生怕面前突然出现什么东西吓自己一跳。
不过前面倒是一直没东西出现,肩膀却忽然被拍了一把,险些把他的魂儿都吓出来。
惊吓使得陆云乐下意识转身屈肘回击后又接了一发直拳,一套连招丝滑朝着身后冲去,完全不留余力。
如果现在是在外面,在艳阳高照的情况下,他转身后可以瞬间看清后面究竟是谁时,倒还能借力改变方向让拳头不会直勾勾命中对方。
但这地方并不是外面,并没有多少光亮,也就没法在转身时看清身后人的脸。
所以杜仲用正脸结实接了陆云乐一个肘击后,又在被打懵时吃了陆云乐一个直拳,连吃痛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人就已经飞出去几米远。
只能说这小子一身肌肉真不是盖的。杜仲躺在地上狠狠咳了几下,将嘴里的血丝吐出来,才终于发出了一声代表疼痛的哼鸣。
“杜哥?”陆云乐闻声识人,听出杜仲的声音时赶忙快步上前在昏暗中摸索着将人扶起来,嘴里连声道歉:“对不起杜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杜仲感觉自己后槽牙貌似被打掉了两颗,伸着舌头在牙床上舔了半天,确认没掉后才开口安慰道:“没事,是我忽然一声不响地下来,还给你吓了一跳,我也有错。”安慰完,他甚至还开玩笑道:“不过你这一套组合拳也真是够劲儿,差那么一点儿就给我打死了,还好我这身板还算健硕,比较抗揍。”
能开玩笑就说明没什么大事,陆云乐现在也没办法在这种空间内照顾被自己肘击受伤的人,便又开口倒了两句歉后,继续转身朝向最初的方向前进。
“我跟在你身后,给你防着点儿后面,以免有其他人进来。”陆云乐听到杜仲在后面自行找岗位,便点了点头,意识到对方没办法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看清自己动作后,又开口回了句:“好。”
身后有人,便不用再担心后面的情况,只需要向前探,仔细找画框就好了。
杜仲的脚步声从一开始就很小,小到几乎没有声音,所以酒窖里现在即使有两个人向前探寻,也只有陆云乐一个人的脚步声、木桶内的滴答声、以及不时传出的阵阵呼救声穿插回荡着。
俩人在向前行走时都一言不发,摸着木桶缓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陆云乐眼前的道路忽然变得明亮许多。
此时道路的前方有一个洞窟,洞窟内的深红火焰烧灼着黑暗,将光影投射到墙壁上不停扭转舞动。
看到光亮,陆云乐不禁快步靠了过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地方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可待他快步走到洞窟前,面前赫然出现的漆黑铁牢瞬间将他短暂的希望拍打回黑夜里。
铁牢在火焰照射下显得十分阴暗,而铁牢后关着的那两个人却更令人恐惧。
那两个人分别被关在刚好容得下一人站立的铁制牢笼内,被一根粗麻绳悬挂在铁笼顶部,那两人的手都被砍下,就像书房中的那幅画里所展示的那样……
铁笼内的二人在看到面前来了人时,表现得十分惊喜,激动得将血淋淋的小臂伸出来够向陆云乐,嘴上还一直喊着救命。
悬挂起的铁笼随着他们的动作不停晃动,再搭配嘶哑绝望的求救声,此时的场面诡异到让陆云乐不禁后退几步,嘴上说了一句:“杜哥……这……”
但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游荡的回声传向两边后又传回到他耳中。
“杜哥?”陆云乐看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身后并无一人,向前望去也只有挟着微弱亮光却依然深不见底的幽暗。
杜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而这全都要怪自己只顾着前进并未顾及身后。
现在这狭长的酒窖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两个被关在铁笼里的人,实在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