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车间外，已被紫色毒雾笼罩。

玉璋站在高耸烟囱顶端，俯视下方被林兵Lv.2异能‘微笑沉眠’毒晕的雇佣兵扣押进度。

“你谁啊？”

伴随对讲这句咬牙切齿地追问，一枚子弹从正前方袭来。

“平平无奇打工人。”

玉璋掌心翻转，燃烧腺体内金属铟，用Lv.1技能‘意风切变’改变御风而来的子弹射速，在眉心前凌空静止，他抬手拨转弹头，轻推底火，子弹原路杀回。

一声机枪炸膛响，对面爆出小朵橙红色蘑菇云。

“狗……”对讲刚骂出一个字被玉璋捏成渣渣。

“老大，探头安装完成。”入耳通讯侦查响尾蛇报告。

“好。林兵收回异能，警惕雇佣兵暴起。”

玉璋释放出作战记录仪的全息屏，窝在右肩的小藤蔓甩掉嫩芽上的紫雾，也凑上来瞧。

针孔摄像头贴在天窗一角，视线呈俯瞰角度。

一眼望见屋中央的狗笼，Omega背对着他蜷缩成很小的一团，视线停留数秒转向旁边。

肾斗士传奇的头目黄俊财正从桌下拉出手提箱，里面整齐码放一排标注金属元素符号的塑封袋，袋内清一色的银色金属币。

玉璋勾唇，等黄俊财发完标签袋，伸手去拿金属币时调动意风切变。

气流裹挟压迫信息素从车间建筑缝隙钻进去，转风成刃，将狂傲自大的这群家伙冲得躺摔出去。

标签袋脱手而出，被风切成碎渣，金属币毫无规则地四处乱溅。

那些人脸绿得一批：“糟了！”

暗道的老大们常因忌惮手下造反，将所有金属币标识符号磨光，制成规格完全一样的银色币。

没有标签袋存在，肉眼不可能分出金属币种。

金属币又不能混用，掺点杂质都会导致腺体能量暴走，轻者吐血昏迷，重者爆体身亡。

玉璋跃下烟囱轻盈落地，吹着儿歌种太阳的小调，向车间正门走去。

身侧光屏内，黄俊财骂句“狂妄的狗崽子”后爬着在满地狼藉中摸出遥控器，打开靠墙那排金属地砖。

他定睛一瞧，手枪、霰.弹.枪、冲锋枪、轻机枪、mini榴弹，热武器很是齐全。

“兄弟们，过了今天这一关，老子带你们去找Omega潇洒，抄家伙！”

黄俊财喊得这句，让玉璋很恶心。

这群雇佣兵虽被他信息素压在地上难以动弹，但亡命徒的暴戾基因却让其热血沸腾，边大喊回应，边爬过去拿枪，列阵对准正门。

见黄俊财给重机枪装mini榴弹，他令队员撤出门口危险区。

随即在记录仪中找出全息扩音器，站在正门前例行公事地念：“里面的人听着，现在开门投降，我可以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狡辩的机会。”

屏内黄俊财刚说个“你”字，压迫信息素浓度陡然提升。

见无人回话，玉璋遗憾地摇摇头：“生命可贵，不珍惜机会。”

感叹间，室内气流变成狂风，刮得灰白烟尘塑料片满天飞，遮蔽所有人的视线。

“杀！”黄俊财地怒吼声中，子弹如暴雨般射出。

就在mini榴弹将正门轰飞，黄俊财以为万事大吉时，屋顶天窗爆炸，迸溅的玻璃碎片从他眼皮上划过，差点扎瞎眼。

他抬手挡在脸前，仰脖向上看。

一道身量极高，身着迷彩作战服黑军靴，皮肤白的欺霜赛雪，粉色高马尾随风上飘的Alpha，从天而降。

他还想开枪，可在信息素等级压制下，贴在扳机上手指根本无法动弹，余光中他的兵和医生已经举手投降。

孬种，这粉毛有什么可怕……粉、粉毛？！

黄俊财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粉发、风刃、和肩膀那株，谁都不清楚是什么异能产生的标志性藤蔓。

他是，坤泽第一瘟神。

此刻瘟神已蹲下身，清点趴在地上鹌鹑们，小藤蔓忙忙碌碌把枪扔到正门外。

玉璋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动静。

“yu璋。”Omega声音很哑，第一个音没发出来。

“哥哥。”这一声，两个字都有点抖。

他听见了，没理会。

只是用手枪敲敲脚边脸朝地的脑壳：“抬头。”黄俊财没敢动。

玉璋枪口抵他天灵盖上，拇指按下击锤。

“玉处玉处，之前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黄俊财听到声儿赶紧抬头赔笑。

看这奸猾嘴脸，玉璋不耐烦地用枪杆扇他腮帮子：“闭嘴。”

“嘀。”战斗记录仪光屏面部识别完毕，将黄俊财拐卖改造Omega的罪行条条导出。

“二等功啊。”玉璋冷道。

转头扫医生：“刘毅，三等功。”

身后再度传来铁链响，玉璋顿了下站起向狗笼子走去：“来，看看我的一等功。”

Omega挣扎坐起，满眼希翼地伸出手。

玉璋在Omega手马上能触到他的位置前停住，藤蔓撩开与记忆里不同的浅发，露出那双睫毛和瞳孔也变了色的眸子。

“呀，这不是我们至尊蛊王嘛，升咖了，能换特等功。”他说。

Omega听不懂话里的讽刺，但玉璋这副看好戏的神情，让他怔楞。

玉璋收回藤蔓，带着缕梅香：“没变，就是这股骗子味儿。”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Omega。

想知道在六年后，被死而复生的前男友戳穿他往日深情全是骗局，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Omega凶狠地扑过来，力道大到笼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地尖叫。

玉璋站在原处没躲。

没成想，那手擦过他膝盖向后杀去，Omega哑声嘶喊：“别碰他！”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挥出藤蔓把偷袭的医生抽飞。

Omega被锁链的反作用力拉回去，侧摔倒地，长发滑下肩头，露出后颈腺体蔓延至背部的大片黑红血痂，将他的粉瞳映成暗红色。

“不疼，你没事就好。”Omega扯出一抹笑。

“总演出这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不累吗？”玉璋嗤道。

“演？”Omega眼睑不受控地落了落，“哥哥你......”言语含糊间昏了过去。

藤蔓拍拍Omega的脸：“别装死，醒醒，银砂。”

Omega没有回应，收回的藤蔓尖尖沾上一滴鲜血，玉璋指肚捻掉液体，还是热的。

“外面清理完毕，室内可否进入？”凝固的时间被属下唤回正轨。

“稍等。”

藤蔓拆掉狗笼砸在黄俊财头顶，玉璋徒手掰断银砂四肢的镣铐，脱下外套裹住人抱起来。

Omega长高不少，重量却轻很多。

玉璋走到门前，蓦的又停住。

错半步转身，银砂倚靠的左半身沁在阳光里，右半身滞留在黑暗中。

他伸出右手做出抓取动作，意风切变的气流携起满地碎玻璃，凌空竖立闪着寒光。

这举动吓得黄俊财一声声惨叫：

“干、干、你干什么？！”

“你不能杀俘虏！！”

其他罪犯躺在地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滚刀肉模样。

玉璋无视他的鬼哭狼嚎，五指向前一抛，玻璃刹那下落，非常精准地扎进众人下半身。

滚刀肉集体化身尖叫鸡：

“啊——我的蛋——”

“蛋——蛋——”

气象局医学所大楼四层。

手术室亮起红灯，玉璋靠在墙边从兜里摸出橘子糖吃，顺手用糖纸叠千纸鹤。

刚把翅膀折完，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听手术室内“砰！”的一声闷响，门上交流器里有女音唤他：“玉璋，进来。”

他揣起千纸鹤，刷掌纹进手术室，一道门汽化喷雾消毒，二道门穿无菌衣。

三道门开，见银砂手握弯刀勾着一位护士的脖颈缩在墙角，只在人质肩膀处露出一双晶亮警惕的眸子，主刀医生和护士围在外圈戒备。

“刀哪来的？”将昏迷Omega送进手术室前，玉璋刻意确认他没武器。

“他的双臂是全神经系统仿生假肢，内置武器，假肢与皮肤衔接处完美融合，触感和温度都太过真实，连我都没发现。”

叫他进来的主刀医生，女Beta鹤雯目光灼灼地观察银砂手臂：“野牛未面世的尖端科技，确实厉害。”

听到假肢二字，玉璋眉心蹙了下。

是想要更强力量，所有走机械飞升路线吗？

现下不是探究的时机，他压下这丝疑惑，轻拍空气示意银砂放松：“他们不会伤害你，都是同事。”

嘴里有糖加带口罩的缘故，话听上去有些含糊。

玉璋把糖咽下去刚想重说一遍，就发现银砂垂下头彻底藏在人质身后，碎碎地念着什么。

他仔细辨认，好像是在说：“天使、天使，哥哥怎么会……天使？”

不好！

玉璋快步上前的同时，人质颈下弯刀陡然翻转提力，眼看就要人头落地，藤蔓卷住刀刃强硬拉离淌血的脖颈。

银砂抬眸，眼神比猛虎还凶戾，玉璋反手一个脑瓜崩，将人弹成家猫：“松手。”

“为……”

“没有为什么。”玉璋握住刀柄，“松手。”

银砂不甘地盯了眼人质，磨磨蹭蹭抽出压在Alpha掌心下的手，忿忿地揉额头。

玉璋把吓懵的伤员扶旁边，转头见银砂挨个从头到脚地打量护士们，那眼神他太熟悉，是在评估对手的实力，研究一次性杀光的可能性。

他伸手在Omega眼前晃过：“别打歪主意。还有，他们不是天使，是同事。”

“同事？”

作为科研院基因编程出生的银砂，初入人类社会的气象武器，他很茫然：“那是什么？”

“就是不能伤，不能杀，要乖乖配合治疗，友好相处的人类。”玉璋只能先这样解释。

“不能杀……要治疗……”

银砂思索几秒不知想到什么，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视线转到鹤雯身上，利落卸掉右手小臂，拎着手腕“哗啦啦”从中空内里倒出一堆大小相等、颜色各异的贝壳和硬币零钱。

“这是我所有的钱，我要买玉璋，他不能成为‘同事’。”

听到这句，玉璋的注意力瞬间从空荡袖管上抽离，看向银砂侧脸。

鹤雯戏谑地瞧了眼玉璋，捡起一枚贝壳翻看：“这些可不够，他身价很高，非常高。”

银砂捡起托盘中的手术刀，利落划开病号服露出满身青紫、能数清肋骨的上半身，刀尖在皮肤上点指：“你随便挑，我可以给你打折，肾五十万，肝七十万，肺叶……”

“你干什么？”玉璋控制语气，让其平静。

Omega转头对他说句：“没事，切掉也能长出来，我很厉害。”

又转头继续谈判：“你好像喜欢这对假肢，你开个价，只要放过玉……”

玉璋再也无法压制翻涌的心绪。

他将Omega甩到墙上，一手按住左腕，一手压住右肩，膝盖抵住那乱动的胯骨，让其动弹不得：“你在做什么！”

银砂目光很软，声音很轻：“不要怕，他们用‘同事’诓你做天使，我救你出去。”

玉璋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的话。

眼前不断回放银砂杀他时决绝的模样，一股道不明地讽刺占领身心。

他松开银砂，向后退了两步。

凝视着Omega的表情从茫然到无措，靠在墙边拘谨又可怜。

玉璋哂笑一声点指心口：“救我？那当初为什么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