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距”,支线完成度+10%,目前30%】
【“回归旅途”,支线完成度+10%,目前10%】
城市的北边氛围萧索,一般的地区透出废弃般的死寂,路淮是开跑车开惯了的好手,易南看他面部表情都没怎么变,猛踩油门,黑车就冲破夜色,高架低架上急速流窜,最后拐进一条不知名的巷子,冲进了最北边的一片高耸建筑群,排气管如猛兽般低呜,鼻尖前都萦绕着一股电流灼烧的干枯味。
易南没怎么晕车,四座扇状排列的大厦映入他淡褐色的瞳孔,他问:“这边是没有供电吗?"
他们现在的光源是路淮十分钟前开的远光灯。
银河的手放在自己后颈处,从指尖辐射出去的生物电流在无声地修复着自己的皮肤,低垂的眼睫在那苍白的面颊上留下蝴蝶状的影子,她嗓音低低地回:“在黑图灵还没有扩大产能前是有的,很多人类会在这边的工厂或园区工作,那时候这里跟现在的市中心一样繁华热闹。”
易南看到车外有被人砸破的橱窗玻璃,购物中心独有的空中栈桥和电梯从他们头上飞掠而过,无一不是荒凉破败、年久失修。
“扩大产能之前?”易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耳后,那是他作为仿生人的编号所在处,“难道是仿生人替代了原本在这里工作的人?”
21世纪的现实,群众也曾一度陷入工作将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恐惧之中,易南的工作多多少少跟代码挂上点钩,当时也研究过这个话题,没想到它现在在一个科幻游戏世界里被彻底构想出来了。
“嗯,比起高昂的人工成本,企业更倾向于使用可以连续24h工作且只需耗费一点能源的仿生人,”此刻的银河不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X型特等,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X型只面向政府和军队销售,而其他的A、B、C型却可以面向绝大部分企业、家庭和个人,量产的ABC序列号迅速占据了市面上超70%的工作。”
那被取代的人呢......忽然易南从心里冒出这个疑惑,但很快又瞄到了一片被弹痕刮得乱七八糟的白墙。
“......”他艰难地挤出接下来一句话,“所以这片地荒芜的原因是,仿生人和人类爆发战争了?”
银河默然不语,一直蜷在她腿边的小女孩听到战争两个字,浑身颤抖了一下,两只手缠在一起,独属于S型特等,她的生物情绪反应比正常人类还要明显。
坐在一旁的路淮扭头看了易南一眼,如早已知晓般说:“资源都是有限的,既然两者不能彼此控制和妥协,争夺和战争就是必然结果。”
这句话出于精英资本家之口,听起来竟然出奇地合理,易南睁大眼睛微怔一会,很快又冷静下来:“也就是说,现在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战争涉及四个阵营,政府、人类、仿生人还有黑图灵,中岛监察局和黑图灵之间可能有一些秘密合作,目的不清楚,对抗击我们的态度目前看来也很模糊,而那些被抢走工作的人应该是跳过了政府直接发动了战争。“
路淮那双凛冽的黑眼睛盯着车前,闻言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看神情是有些愉悦,一般他没说反对的事就是认同了。
“路淮先生,感谢你愿意开车送我们走,监察局门口发生的事我很抱歉,当时不清楚你的具体立场,而我们和执法官之间积怨已久,”银河说得缓慢,尽可能每个字都吐词清晰,片刻后,她又轻声问,“刚刚听你和同类说,怀疑中岛监察局和黑图灵暗中放走仿生人的事是真的吗?”
“他有名字,”路淮打断她,“他叫易南。”
易南转过头来,其实他对称呼这件事不太感冒,别人就算成天对他喊“S型”“特等”之类的他都不介意,心里不可抑制地一动,向后看,银河已经调整好了,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冷面美女模样,抬眼先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易南,”她把这两个字念得很慎重,然后思索似的说,“容易,困难,人生的路无非就是这么两条,你的名字很好,有哲学思辨的味道。”
被她这么注视着,易南不由想起萨奇当时说的那句——我也给她赋予了我能想象的,这世界上最美的名字。
“银河小姐,”易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这位人工智能和她的创造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低声回,”你的名字也特别美。“
“——刺啦”
黑车猛地刹车,后轮还在打转,路淮目光偏冷地松开操纵杆,语气平淡无波:“到了,自由之地。”
【“自由之地”,支线完成度+10%,目前20%】
挤压了普通人生存空间的仿生人,最开始对这个世界都是懵懂的,他们的机器身躯和智能运算可以允许他们超越人类的极限,但冰凉的数据库却永远无法触达人类的灵魂。
黑图灵为了提高销量,给仿生人配备了媲美人类情感处理中枢的芯片,之后快乐、痛苦、兴奋和悲哀如飓风般发生在这些日以继夜生硬劳动的机器人身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电子病毒“长夜”入侵,一个A型仿生人在花园里用油画绘出了湛蓝的天空,一个B型仿生人把自己班上的小孩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家长的怒骂声中抱着孩子悲伤地流下了第一滴泪,一个C型仿生人出于对政府贪官的怨恨,在市政厅大门选择了自爆,炸死了当时的副市长,类似事件层出不穷,从此群众哗然,黑图灵和其售卖的仿生人被推上风口浪尖,长久以来摩擦不断地四个阵营终于爆发战争,
觉醒自由意识的仿生人聚集,在部分先驱的带领下开始起义,自由之地就是他们起义的根据地。
他们一下车,潜伏在暗处的十几个仿生人就围了过来,在一叠声的“银河小姐”中,两个容貌相似、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上前主动扶住了人,他们的眼睛闪着海洋般的湛蓝色,脖颈侧方标着一个大写的斜体A,看样子是护工的角色。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电子合成似的沙沙声,有些紧张:”银河小姐,这次出行怎么会遇到黑图灵护卫队?“
显然之前回来的那波人和他们互通了消息。
银河的机体何其强大,循环血液已经不外泄了,单看她的动作和反应,完全看不出她才刚刚被高火力火/箭/炮轰击过,她用那双透明的眸子扫视了一下大家,才气息稍弱地说:“是我不小心上当了,自由之地的位置已经暴露,我们最慢也要在1个小时之内撤离,去找疤叔安排。”
这种状况看起来很频发,易南观察到附近的人只是呼吸一顿,离银河比较近的两个人则齐声应了一句是,就轻车熟路地退了下去。
远处是一个宽敞到望不到边的广场,被四座尖塔状的大厦严丝合缝地包裹着,如同被蜷曲手指护在中间的掌心,数十个军用帐篷在寒风和暗夜中坚然挺立,里面隐约可见暖色的灯光,不少人听到动静,从格外高大的帐篷中钻出,有人好奇地走动,有人警惕地停住。
路淮把目光从远处巡逻的B型仿生人身上移开,落到了一些被重点防备的帐篷上,应该是重型武器集中存放处。
“难怪中岛监察局找不到位置,“他站在易南身边,因为靠得近,嗓音低沉起来,”原来机动性这么强。“
“这位置挺好的,还有这么多东西要搬,”易南有些遗憾,“暴露了很可惜。”
他动了动唇,正想追问关于中岛监察局的事,猝然一道脚步声逼近,一个长相没什么特点的男人抬手指着路淮,面部肌肉因为太惊恐而微微抽搐:“你......你是中岛监察局的执法官?!我昨天晚上在他们大门口见过你!!”
执法官三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如冷水进热油,本来要离开的仿生人猛地把视线射了过来,瞬间空气中产生几道滋滋滋的电流声,恨不得连骨缝都电麻。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穿着执法官风衣的易南。
不同型号的仿生人也有两种类别,一种是基础款,也就是有序列号的型号,另一种是特等款,就是从皮肤、外貌特征、身形曲线到芯片系统都是独一无二的私人订制。
不同序列所用的模型不同,比如A001可能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亚洲女性,而A002可能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欧洲男性,因为数量基数大,所以100个仿生人里总有三四个序列号一摸一样的,对应的,他们的外貌特征也一模一样,难分彼此,一起看时总显得有些拙劣。
而易南是S型超仿生,还是特等,这种区别,堪比全球限量一款的手工奢侈品和批量流水线上生产的白货,他和路淮这样的人类站在一起时,没有任何“人”能看出区别。
被滔天的紧绷敌意针锋相对,路淮好像生来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绽开的血色——电流在他全身流窜,不亚于几百根细小的鞭子狠狠抽来。
“曾经是,”他眉心微微压紧,和深邃的眼睛一起带来冰冷的压迫感,“现在不是了。”
警惕的目光转为狐疑和不信任。
那阵电流只是安检似地在易南身上过了一遍,看来是确认了他同类的身份就不会再下手,但他眼神一闪,主动上前握住了路淮温热的手:“是的,他已经不是执法官了,他是作为朋友跟我过来的。”
不少人面色徒重,开始窃窃私语,内容大概就是“怎么能相信一个人类?”“仿生人还能和人类成为朋友吗?”“谁能证明他已经不是执法官了?”
忽然有人扫描到了路淮搁在腰间的黑/枪,咬牙切齿地控诉说:“你们看,他竟然抢了银河小姐的枪,肯定居心不良!”
易南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对路淮的态度,和路淮前不久对银河的态度是一样的,不能容忍一丝危险和不确定的因素。
“这把枪我拿着,”他在路淮的腰间摸索,握住冰凉的枪柄后在大家面前举手示意,保证说,“如果他做出任何危险行为,我来负责。”
喧哗声变弱了。
【OOC预警!不可与执法官表现亲密,角色演绎度-10%,60s倒计时请调整】
路淮任由易南握着他的手,神态好整以暇,在他的视角里,易南的侧半边脸安然而宁静,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清醒的头脑在帮他扫清障碍。
这个人总是在做一个让他出乎意料的事,仿佛从第一个游戏世界开始就是如此。
他微微俯身靠在他耳边,不合时宜地低声问了一句:“我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