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歪扭巷

深夜里的啤酒总是比往常更让人上瘾。

西里斯坐在一家麻瓜酒馆里，浑身不自在，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叫做后悔的单词涌现在脑海里，他立马摒弃。

开玩笑，把那个看上去傻乎乎还炫耀自己轻飘飘的肌肉的男人打一顿，是几个金加隆也换不来的趣事。

只不过代价是，汽车停在了一个麻瓜街道上，并且厄恩用魔杖把他从车上丢了出来。

幸而他并没有任何行李，他的上学用品都在放假时让他的好兄弟詹姆斯·波特带了回去。从放假的那一天起，他就在计划着这一天的到来——哈！他自由了，像他的堂姐安多米达，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他迈开了腿，将厌恶的过去抛掷脑后，带着对未来毫无规划的大脑狂奔，就连晚风都在为他呐喊，叫嚣着自由的快意。

“先生，五分钟了，还没想好点什么吗？”服务员再一次来到他身边，扯着嘴巴问。

西里斯干巴巴地指了指酒单上一个图案，不耐烦地把它扔到服务员身上，“就这个吧。”

女服务员将酒单收好，觑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看他脸上新添的伤痕，西里斯装作恶狠狠地瞪着她，等她走了之后抬手摸了摸那处，嘴里骂了句脏话，“戈德里下手真狠。”

这是一个营业二十四小时的酒馆，西里斯打量了一下四周，总共不到十个人，麻瓜们大多昏昏欲睡，大概是刚刚结束夜晚的工作来这里喝一杯。他看到有个金卷发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嘴上叼着和戈德里一样的香烟，他眯了眯眼，琢磨着从哪能弄来一根，最好是两根，能带到戈德里克山谷和詹姆斯一起试试。

“先生。”一瓶酒被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西里斯抬头，看到一个面抹浓妆，身材火辣的女郎站在面前。

呼——麻瓜中的女人都这么惹火吗？就像我买的画报上的一样。西里斯想到自己贴在自己卧室里的麻瓜比基尼画报，把手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一声，“谢谢。”

他拔开木塞，往玻璃杯里倒了有半杯，看到桌边的女人还没有离开，她的口红大概涂的色浅了，和浓重的眼妆有些不搭。她灰色的眼眸隐没在周围的浓妆中，里面隐隐透出一抹美丽的红。

“还有什么事吗，小姐？”他问。

“哦，没什么。”她说，声音像巫师界的歌手赛琳娜一样甜腻，口音不像当地英国人一样流利，“我只是想说，您大概还没有成年吧？”

“别看不起我，”西里斯咕哝说，“我还有三个月就成年了。”

女孩微笑着，她耳边的金色球状耳坠闪着微光，“享受您的夜晚。”

奇怪的麻瓜。西里斯原以为她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但等她离开，他才注意到她后脑勺只有短短的一截被扎起的卷发，像是狗尾巴，一条奇怪的狗尾巴，他一边想，一边扯着嘴角笑了出来。

哈，我现在可以随意地调侃，不用再在那个老女人的眼皮底下学习什么礼仪，被她灌输纯血至上的垃圾。从离开那里的第一秒开始，我就在庆幸我的决定。

他越来越醉了，享受着第一个离开家的夜晚，虽然这夜晚已经过了大半。他的眼球转来转去，看一切都新奇，像一个刚懂得认知的小孩。西里斯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但你不能怪他，谁能想到他会在一家麻瓜的小酒馆里等到黎明到来呢？

酒倒是不错，西里斯最后吧嗒了嘴，但比起常喝的黄油啤酒还差了点。

天蒙蒙亮，他终于起身，要在新的一天动身前往未到达的目的地——高锥克山谷。

“先生，您的账单。”那个女郎见他要离开，先他一步站在了门口。

便士？西里斯看了一眼，一手插着兜，他的魔杖被藏在牛仔裤的屁股后，想着在这里用了魔法，魔法部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西里斯没打算给钱，梅林的胡子啊，他哪有麻瓜的钱？

“呦，呦，动动您的好心肠吧。”他佯装娴熟地说，但却没想到自己两颊的血色已经开始蔓延，“我明天会双倍奉上的。”

别紧张，西里斯，这只是另一个不道德的恶作剧而已，憋住你的颤音，别动你的魔杖......

女郎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像是意料到了这件事，她轻轻摆了摆头，轻声说，“德鲁斯！这儿有家伙不想交酒钱。”

“嘿！”西里斯大叫，想推开她向门外跑去，后领却被狠狠抓住，那人猛地将他拽了过去，他开口大骂，“见鬼！”

“还是个刚挨了打的小伙子。”德鲁斯大笑，他倒是有一个和鼻涕精差不多的丑鼻子，就像马桶塞子顶在脸上一样，西里斯厌恶地想，“放开我！”

“没钱还敢独自跑来‘老歪扭’喝酒，谁教给你的，离家出走了？”德鲁斯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调侃一个三四岁的顽儿。

“去你的，我告诉你们了，我明天会来的。”西里斯撒谎说，明天！等明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女郎重新走过来，这时她身边已经站了三四个打扮类似的服务生，她们身前都围着一块黑色的围布，上面写着“老歪扭”这几个单词，有一个黑发女郎围绕着他转了一圈，轻笑出声，“你知道吗，像你这样的未成年小孩，大多这么撒谎——我明天给你们钱，我爸爸会来替我付钱......可结果呢？到我们手中的有什么？招侍生的罚款单唷！”

“嘿，人家马上就成年了。”那个火辣的女郎调笑她的朋友，“他可不是小宝宝呢。”

“你别得意，你不过是赌赢了这一次，我们等下一个流浪的小孩来，再赌。”德鲁斯轻拍了一下她瘦削的肩头，口中啧啧两声。

女郎摊手，又咯咯笑，一脸的无可奈何，“好吧，各位。今天的酒钱该由我付了。”

“哦！别说的你好像很委屈，上一个可怜宝宝我可比你多付了五便士呢。”另一个微胖的女孩嘻嘻笑道。

“走吧，小伙子。”女郎从兜内掏出几个叮咣咣的硬币甩给伙伴们，朝西里斯挑起好看的眉毛，“再见，今天我可是第一个下班喽。”

西里斯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奇奇怪怪的“老歪扭”酒馆。

“小子，会应付我们这些招侍吗？未谙世事的小孩子，被父母保护的太好，通常连喝酒都没钱付。”他们走在巷子里，太阳刚升起的时候这里没什么人走动，女孩的高跟鞋踏得噔噔响，身高却比西里斯低了不少。

西里斯觉得此刻沉默才是上计，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私下里撇了撇嘴，狗尾巴，他想。这并不太好，她刚帮我付了酒钱，我不该这么形容她的头发。

“你笑什么？”女孩回过头来，问他。

她的眼圈被劣质的化妆品铺满，但那双灰色眸子看上去依然干净澄澈，这很奇怪。“没什么。”西里斯耸耸肩。

“好吧。”女孩继续走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长长的香烟，娴熟地点燃，却并不把它放进嘴里，“不介意吧？”

“什么？哦，不，当然不。”他看到女孩将那团烟雾举得远远的，像是将自己放进云雾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西里斯巴不得凑近她，弄清那根能冒出白烟的是什么东西，所以他也这么做了。

女孩对他的靠近恍若无知，仍闭着眼迈步走，她对这条小巷过分熟悉了。

“先是戈德里，再是那个麻瓜，现在又是你。”西里斯装作不经意地插着兜，在离她几英尺的地方，发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是什么？”

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睁开好看的眼睛，停下来轻轻把香烟怼在石砖墙上，燃着的火光立刻消失在空气里，“我的错，上帝原谅我，我不该在乖宝宝面前燃烟的。”

“乖宝宝？”西里斯大叫，带着羞怯的耻辱，“搞清楚吧，从我上学起，就再也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别生气，一种比喻嘛。”女孩轻笑，好听的声音就像晨间的鸟儿展开了歌喉，可这一点也不能打消西里斯的怒火，他交叉着双手，他的脸上浮起了一种怪异的红润。

西里斯跟着她走了许久，汗水洒了满肩，他立刻停下脚步，称一个青春期男孩乖巧是对他的不尊重，他在脑海里搜刮着一切他所做过的、能用来反驳面前这个女孩的疯狂事迹——

每个月和他的毛茸茸小伙伴去探险、在霍格莫德喝了四瓶黄油啤酒、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将斯内普打的趴在地上......

嘿！哪件事说出来不是酷毙了？

他的脑子里有一场风暴，当他试图让这场风暴席卷到他人时，却把自己吞噬。西里斯内心洋洋洒洒，嘴里却蹦不出来一个单词，像是忘记了那些词该怎么发音，当对上女孩调笑的眼神，他感觉自己陷进了泥潭里。

该死，梅林保佑，让他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奇怪的麻瓜。

“喂，这是哪？”西里斯平静下来。

“歪扭巷。”女孩努努嘴，西里斯看过去，在左侧的灰色砖墙上挂着一块久经风雨洗礼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那几个单词。

他觉得自己一定进了什么贼窝，自己就像个小丑，被这个打扮艳丽的女孩来回挑衅，不仅无处可去，还连个屁也放不出。

西里斯心里有一股气憋着，没办法让它消散在清晨的雾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