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黑狗

西里斯没有坚持。

说实话，他并不以为意，如果女孩子随意让一个陌生男孩住进家里，那才不正常。

他从地上捡起被丢掉的钻石，随意放进口袋，这是阿尔法德给他的，就在刚刚的柜台旁买下的。

六点钟天就已经黑了，西里斯想起昨天的这个时候他还在格里莫广场气势汹汹地宣告自己的出走，现在就已经无处可去了。不是说他不想在阿尔法德家里暂住几晚，而是因为巫师的住处很难找到的。

阿尔法德并不想让布莱克家的人知道他一直和麻瓜们有生意往来，并且还隐藏在最普通不过的麻瓜市区里，这要是让他那个雷厉风行的大姐姐知道后，肯定要把他从布莱克家谱上除去。

事实上阿尔法德并不想出现这样的麻烦事，而西里斯坚持说他在这里有一位霍格沃茨的同学，所以阿尔法德没有告知西里斯他的住处，只给了他一些麻瓜钱财，让他去找自己的同学过几天。

西里斯现在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艾玛走的决绝，似乎认为自己丢掉了一个大麻烦，这就使西里斯感觉嗓子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令人心梗的情绪难以消退。

她确实，还挺招人厌的。西里斯想。

他慢吞吞地走着，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他的衣服不太舒服，这让他不得不边走边动手整理肩颈处歪斜的领口。当一只莽撞的流浪狗横冲直撞地踩过西里斯的运动鞋并从他的胯下逃走时，西里斯毫不客气地咒骂出声，他随着流浪狗的身影回头，看到这只刚刚被骂的小狗正兴高采烈地追逐着一只蝴蝶，那只蝴蝶浑身金黄，倒一点也不像能在市区里见到的。

西里斯抱着手臂站在路边，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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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过的怎么样？”里克·德鲁斯坐在吧台后，手支着昏沉的脑袋问面前艳丽的女孩。

她倒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微笑着，“很不错，德鲁斯。最近客人少多了，你没发现吗？”

“哦？”德鲁斯猛烈咳嗽了几下，又慢吞吞地从腰间的口袋抽出几根香烟摆在桌上，自己拿了一根放进嘴里，又示意艾玛。

看着艾玛心不在焉地将香烟点燃，他接着说，“是你的小费少了大半吧？但如果你不想再继续干了，我不会强求，毕竟过不了几个月，老歪扭也要关门了。”

艾玛坐在高脚凳前部，一只脚尖落在地面上，另一只脚架着高跟鞋搭在凳子下方的支撑上，她不再能像往常一样表现地对一切都不在意，但顺势表达自己的情绪是她的拿手了，“我只是有些难过，你知道的，德鲁斯，想到老歪扭总有关门的一天，我就难过。”

“别伤心可怜的艾玛，”德鲁斯笑着，吐出浓浓的烟圈，“到那时你已经在准备自由的大学生活了。”

德鲁斯也只是二十二岁的男子，他在当地上了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营业“老歪扭”这间酒馆，但他并不打算把现在的工作作为以后的营生，他可有大志向呢——艾玛知道他总想离开这里，她说不出口的难过，不只是因为即将丢掉的工作......

好吧，好吧，艾玛总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德鲁斯是多好的男孩啊——他心软好说话，可却对邋遢的醉鬼没什么好脾气，他有着少女们会喜欢的硬朗外貌，只不过他的高鼻梁在不太瘦削的脸上倒显得有些过于高挺了。艾玛看着他，莫名觉得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还好，没有德鲁斯那样的大鼻子。

“一码归一码，”艾玛轻声说，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了，她将烟屁股坐进烟灰缸，那里面盛着德鲁斯刚扔进去的烟头，“里克——”

“叮铃——”门外的铃铛响起，有客人来了，艾玛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让准备接客的米莉坐下，“我去吧。”

里克，你觉得我怎么样？

艾玛叹了口气，还是没能问出口。

高跟鞋踩在木板上清脆地响，随着她的靠近，门外的暖黄街灯投下的阴影被挡了大半，艾玛奇怪，门口并没有站着什么人，那是谁进来了？

粗重的呼吸声在地板上重复，艾玛看过去，发现一条漆黑的大狗正靠在墙壁旁，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艾玛呼吸一颤，下巴紧绷着，突然松了口气，“天哪，小家伙，你怎么在这里？”

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它平齐，雪白的胸脯明晃晃地停在膝前，她却毫不在意，“漂亮的家伙。”

艾玛摸了摸它光洁的毛发，实在不像是一只流浪狗，于是她起身，去找德鲁斯，那只大狗也跟着起身，尾随着艾玛走。

“嗨，德鲁斯，你新养的小东西？”

艾玛笑意盈盈，似乎忘记了几分钟前自己还纠结着难以言说的心事。德鲁斯皱了下眉头，后又大笑出声，“你管这叫——小东西？老天在上，我可没有养它的胆量。”

“它真是个可爱的家伙。”艾玛又俯下身抚摸它，“我小时候也养过这样的宝贝，只不过后来它走丢了。”

“哦——我很遗憾听到这件事......”德鲁斯接着说。

其他招侍也被吸引过来，那个微胖的女招侍米莉说，“这只狗狗可不像是没人要的。”

艾玛忍不住笑，她不停地摸着大狗的毛发，“好吧，小家伙，你的主人是谁呀？”

大狗朝着艾玛的方向吠了两声，她柔软的掌心突然在它的脖子附近触碰到一块硬物，于是她好奇地凑近看，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这是什么？”

当她要将那硬物翻转方向取出时，那狗突然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朝左右的人狂吠起来，它凶狠极了，店内仅有的两三个客人看到这样凶狠的狗之后都接二连三地离开。

“哦！先生们，别这样，它不会伤人的。”艾玛连说，可惜客人们摆着手远离。她看向德鲁斯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躲在了吧台后，“来吧，他一定被训练的极好了，因为它的脖子上挂着项圈。”

她下意识地以为摸到的那硬物是项圈。

“不——艾玛，快把它带出去，”德鲁斯的眼神里充满着迟疑，“你不能指望它对每个人都像对你那样。”

对我那样？艾玛不明白他的话，之后按照他所说的将狗狗领出了酒馆。

大狗现在变得安静极了，它又趴在地面上，张着嘴巴吐气。它漆黑的眼睛让艾玛总觉得极为熟悉，直到她再次触摸到大狗脖子下的那硬物，她慢慢拨开黑色的皮毛，露出钻石闪亮的光芒。

“天哪！”她惊叹出声，这和她丢掉的那枚一模一样，艾玛忍不住摇头，她的脑子里不断冒出各种看上去极为可能的猜测——这是西里斯·波特的狗？那他也在附近？艾玛连忙起身，她把两边的方向都走了很远，确定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后，重新回到了老歪扭门外，那只黑狗仍旧直直地盯着她。

“真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艾玛低声抱怨，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安静的生物，夜晚的凉风永远后知后觉，路灯照亮，她好看的卷曲短发呈现出一种美丽的淡粉色，随着她褪去修长大衣的动作，发尾活跃地跳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店内。

今晚的工作已经注定是不专心的，艾玛总忍不住向玻璃窗外看，那只狗时不时驱赶开凑近他的鸟儿，有时还用爪子挠向同样漆黑的肚皮，但一直没有人来领走它。艾玛心里憋着股气，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是为这只被抛弃在这里的可怜动物，也许是为自己对那男孩的决绝......

“这是你这一周的报酬。”德鲁斯将一个棕色的羊皮信封递给她，艾玛正在穿上自己的大衣，紧接着接过信封，薄薄的厚度很容易联想到她可怜的报酬是多少，她将信封装进口袋，皮跟鞋踏在地板上哒哒响。

德鲁斯和她并肩走出“老歪扭”，他们是最后离开的，于是艾玛等着他店门关好，又扭头寻找那只黑狗——不见了，可能是被波特带走了？

“走吧，送你回家。”德鲁斯锁好了门，微笑着看艾玛，她点点头，往歪扭巷的方向走。

“那只黑狗，看上去是离开了。”他突然想起那只在艾玛面前安安静静的狗，挑起了话题，“我原以为你会将它领回家。”

艾玛笑着摇摇头，她把手放进口袋，凌晨的低温已经将工作一晚的双手变得冰冷，“记得那天的男孩吗？你们都认为已经成年的那位——他大概是这只狗的主人。”

德鲁斯愣了愣，很快的，他想起来那个看似成熟的少年，“店内总有相似的人来，至于他——我记得倒是很清楚。他看上去像是刚来老歪扭的你，艾玛。”

“是吗？”艾玛的下巴埋在衣领中，声音闷闷的，“我倒看不出来我们有什么相同处，相反，我很讨厌他。”

“难怪你讨厌他，”德鲁斯咯咯笑，“他粗鲁无礼，我还从没见过像他这样逃酒钱的酒鬼。”

“这么说，在你心中，我也是那样咯？”

德鲁斯这下子大笑出来，“精明鬼。”

艾玛撇撇嘴，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但和德鲁斯之间轻松的氛围也让她忍不住轻笑，这不是老板和员工之间的氛围，这更像是朋友间——

“还有一件事，你攒够钱了吗，小艾玛？”德鲁斯问，“你告诉我们你想用赚来的钱为自己买一辆自行车——”

“这可真是件惨事，”艾玛叹了口气，“日常花销都已经像一座山压向我了，愿上帝保佑，考试前我能攒够......”

身后突然出现了愈来愈近的奔跑声，两人连忙回头，发现那只黑狗正像不要命一样朝他们狂奔过来。

“见鬼！”德鲁斯大叫，他立刻将艾玛向自己身后带，做出防御的姿态。

没想到那狗聪明的很，绕过了他直直咬住艾玛的大衣下摆，嘴里同时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在倾诉他的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