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金钱

乌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道旁的法国梧桐低低地弯着枝条，麻瓜的沥青街道踩在脚下传来了舒服的触感。可能快要下雨了，西里斯想，他感觉到头顶黑发被几滴冰凉的水花打湿。

西里斯跟在女孩身后，她背着棕色的帆布包，身着纯灰色的T恤和短裤。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落满汗渍的上衣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女孩走的很快，他只能快步跟上。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图书馆前。

“你要么自己去找个地方玩，要么跟我一起进去。”艾玛对他说，这当然好选，西里斯在学校时就不喜欢常常往图书馆跑，相比之下，卢平倒是经常想执行级长的职责，让他和詹姆斯能在图书馆多待上几分钟。

于是西里斯痛快地离开了。

他身上一个加隆也没有带，实际上他也认定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加隆。他得找一个离开这里的方法，最好能到波特家去。波特一家住在高锥克山谷，他要想到那里去，首先骑士公共汽车是不可能了——他才不会再给那个售票员好脸色。

用猫头鹰送信去？在这个麻瓜的地界看上去是不太可能了。

至于运用炉火什么的，他连一把飞路粉都搞不到。

有个小孩莽撞地在路上跑来跑去，他身后跟着一同嬉戏的伙伴，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心不在焉的西里斯。

“先生，对不起呦，您看，我们着急拯救世界呢。”

西里斯不屑地轻嗤一声，觉得这年纪的小孩子总是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最好人选，他们理应先想想，自己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上，再者，他们满心满脑的热血都倾注在这几个单词上是否会有回报？

他记得自己小时，整日在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手中举着从笑话商店买来的假魔杖，那种魔杖一用力就有被折断的可能，然后有一根粗滥的细线连接着两个断端——他常常以之为荣。

而在仅仅七年的时间过去后，在他看到与自己相似的孩童时，他竟然觉得曾经的自己那是多么的可笑啊。

临近上班时间，街道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神色匆匆地与西里斯擦肩而过，西里斯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面前是他在巫师世界极少见到的高楼大厦，于是他心念一动，跨步向其中最高最显目的一幢中走去。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少麻瓜宝石琳琅满目，透明柜台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品，西里斯厌恶地站在门口——沃尔布加一向最喜欢这些华丽的珠宝，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失去了留在这里的兴趣。

西里斯顺势撇撇嘴，理解他吧，沃尔布加喜欢什么，他就会讨厌什么，这是他活了十七年来唯一悟出来的真理。

可是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地方碰到阿尔法德，阿尔法德·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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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艾玛·斯特吉斯最重要的一年。十月份的考试决定她能否考入她申请的心仪的大学——她甚至搬出了父母家，在约克郡东区一个不起眼的小街道租了个房间，方便她能够边打工边读书。

从打工的地方到她所在的学校有段距离，她需要的是一辆自行车，而斯特吉斯家再负担不起额外的开销，于是她便找到了“老歪扭”这家酒馆，试图在这里赚够她所需要的生活费与自行车的钱。

“老歪扭”的伙计们总喜欢打赌，他们会赌，那边的女孩是否刚刚失恋，戴眼镜的男孩是不是对哪位女招侍一见钟情，还有——下一个进来的酒鬼是否踏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他是最不好猜的一个小伙子，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谙世事，可这世事又似乎不像是小孩子的矛盾，艾玛思索了好久，他随手一点就是酒馆最受欢迎的清酒，这种酒喝了不像烈酒那样摄人心魄，也不会像啤酒苦不堪言，艾玛有一瞬间就要开口说，他肯定是个精明的成年人。

这次的赌钱有十五便士，她可没有多余的钱输给别人，于是艾玛打量了他许久，他用开啤酒瓶的方式处理这瓶酒，似乎有些奇怪，紧接着便烦躁地用蛮力打开，艾玛想起自己第一次开这种酒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一脸失意，佯装惆怅，俨然是小孩子装做了大人模样。

所以艾玛最后笃定，这是个未成年男孩，再深入猜测的话，大概是偷跑出来想体验大人世界的小孩。

艾玛赌赢了，她兴高采烈地收了赌钱，顺便帮这可怜的孩子付了他的酒钱。

他跟着自己回了家，他向自己诉苦，将自己的妈妈比作魔鬼，家庭被他描述为炼狱——艾玛才不信呢。顶多，是和亲爱的妈妈吵了架，赌气跑了出来，他甚至连女士香烟都不识得呦！

可怜的西里斯·波特，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她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艾玛没有什么好善心收留他，她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就因为提早步入社会，就该替他收拾离家出走后的烂摊子吗？赌赢的十五便士付完酒钱只剩两便士呢——甚至不够她一天的房租。

于是她带着这位波特先生来到市区，街边这样多的电话亭，他总会找到一个拨打回那串回家的号码，所以艾玛心安理得地进了图书馆。

上帝原谅她，她自己的学习还一团糟呢。

这倒不是说她的成绩有多差，只是距离考试，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她还是有些情绪不稳定的。

等艾玛离开图书馆时，天色已经晚了。她背着包，慢吞吞地往外走，却在门外的台阶上看到了那个在她想来早该离开的西里斯。

他似乎等了很久，“学到这么晚？”

“你还没回家？”艾玛组织了一下语言，艰难地问，“我指的是你自己的家......”

他有些奇怪，手插在兜里，一脸的漫不经心，“我以为我们说好了，我可以在你家里住几天的。”

“不！”艾玛有些惊讶，这和她所想的不一样，“我是说，我还没有这么好心，你以为我可以将随手捡来的可怜人带到家里住吗？我家里可不是什么收容所呦。”

她的态度反倒令西里斯微笑，他看着艾玛气急败坏，满头金发随着她的话语跳动，“我可以给你钱。”

“很多很多钱。”西里斯接着补充道。

艾玛身后似乎有火焰似的，一下子灭了，她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很差，但她并不会道歉，反而对这个小男孩的话有些怀疑，“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吗？”

西里斯放在口袋里的左手伸了出来，上面仰躺着一颗美丽的银白宝石，“三万英镑，换一个月的蜜糖罐。”

艾玛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不是没见过钻石，专柜里琳琅满目，她也是个小女孩，也会对这样的珠宝吸引驻足——可他凌晨还是付不起酒钱的穷光蛋，今天就成了百万富翁？

“你，”她说话变得吞吐起来，“你哪来的钱？”

“没有触犯你们的麻瓜法，”西里斯轻笑，他简直想立刻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自由欢呼，“总之，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

麻瓜就是这样，总是被金钱折服，西里斯咧着嘴角，目光下移，将钻石丢入了女孩上衣侧边微敞的口袋里，空气被它划出完美的弧线。

随后他吹着口哨，在夕阳下走上了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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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有这么怪异的想法，她想把口袋里这颗明灿灿的钻石丢出去，最好能丢在前面这家伙的后脑勺上，让他捂着脑袋惨叫。

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波特，你以为你拿着一个骗小孩子的塑料制品我就会信吗？”艾玛梗着脖子，仰着头看面前气急败坏的男孩。

“该死。”西里斯骂了句脏话，看到那棵货真价实的的钻石在他面前咕噜噜地滚，最后停在路面上一块碎石旁，它顿时沾满了尘土，本该有的光芒几乎全被覆盖住，“不识货的麻瓜——”

他的话甚至还没说完，就被艾玛大声遏制，“去你的，乖宝宝先生是不是冒险小说看多了，满口奇怪的词汇！我劝你趁早打电话给你家长——回家！”

她说完这两个单词，看也不看他，立刻甩着头发离开。

西里斯连忙跟上她，他觉得自己恨不得用最恶毒的咒语扔到艾玛身上，但他已经和阿尔法德说好，他要在麻瓜社会闯荡几天，于是他压着火气，一把拽住走的飞快的女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沟通解决问题！”

哈——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西里斯·布莱克会说出这样理智的话，他在学校就是连恶作剧都是毫无原因的！

艾玛明显不觉得他是会这么说的人，于是很快心平气和地停在原地，“好啊，说吧，你想搞什么？”她示意着西里斯接着说，这倒让西里斯有些不知所措了，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要我说......”

梅林的三角短裤——他简直说不出话来了。